Part1
秋风为中原染上了金黄的意味着丰收的颜色。
只是收割沉甸甸的麦穗便足矣让百姓们忙碌过整个清秋。
随着最后的一点暑气散去,大漠开始拒绝人的气息,比起往年更甚,若是没有坚实的庇护之地,生命便会被大漠带走。
这对居无定所的蛮子们来说无疑是南下的信号,正是因此,他们对边界的袭扰劫掠开始越发频繁,这意味着他们的部落正在靠近边境,可能再过不久便是大兵压境。不仅是朝廷,就连世俗江湖中人都开始自发地来到陇州。
玉塞城后,连营数十里。
Part2
“杀!”
喊声震天,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
任何一人,即是未曾到过真正的战场,只要见过陇州军在校场上操练的场景便能马上理解所谓的“震天”是怎样的景象。
那是再直白不过的形容了,陇州的军士动作狠厉,带起猎猎的风,吐气,开声。饶是自诩身经百战,江湖人士仍不免为此声势而胆寒。
将军就站在队列之前,挥舞长刀的动作毫不犹豫但也不像兵士那般猎猎生风。
可那杆长杆大刀并不是制式礼器,而是特制的练功重器,重达数十斤。
常人举起尚且艰难,更勿论是挥舞演练了。
可是将军的身姿却稳稳当当,一招一式间虽然并不快,却也未曾停顿,随着悠长的气息而起落,丝毫未曾受到喊杀声的一点影响。
“好一个练重用轻,若是普通的长兵,怕是快得难见动作”
同样没受到喊杀声影响的,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将军想,佩环相鸣的声音才能如此清脆吧。
他动作一快,收回步伐,将手里的长刀顿在地上,回头看去,倒不是说这声音悦耳至此,只是这声音,让他想起了某个故人。
灰蒙蒙的校场上,那人一身素黑。
“姑娘可是特意入世来援我陇州战事。”
将军的话语里没有疑问,反而是带了些轻快。
她盈盈地笑了,虽然没再出声,挑起的唇角也被黑纱掩去了,但是将军知道她的笑意。
“何以来的入世之语,将军与我素昧平生,如何就知道我的出身了呢?”
将军走到一旁,放下受中长刀,不紧不慢地走向那人。
“或许是在下认错了吧。”
正在操练的兵士们看到将军走来,纷纷收起刀兵,让出道路,又在将军示意下重新操练起来。
“虽然将军想法如何与我并无关联,但是将军言语间似乎认定了我是将军所认识的某人呢。”
“在下明明已经承认错认之事了——”
那人转过身,同将军并肩走着,也不在意带着笑看向她的将军。
“将军确实认错了。”
将军觉得她在轻轻笑着,两人明明都在说着否定的话,却在心里认定了某个事实。
少许无言,两人走上了城郭,塞外只无尽风沙。
“此次蛮子之军势似乎异于往年,据我方安插的部落探子来报,粮草等物较之以往多了数倍,更有见过大帐卫士的话语,那是可汗的亲卫。”
“看来苦战也难以避免了。”
将军收起笑意,话语间的担忧无需多说。
言毕,将军侧过身,欲言又止。
黑衣女子也不再多说,静静眺望着呼啸的大漠。
一如两年前将军和他所错认之人的初识。
Part3
败军之将,不敢语勇。
才接过陇州军总领一职的将军曾经无法想象这种心境,但是突然出现的蛮子披甲骑兵让他第一次觉得好像有些理解那句话里苦涩了。
这般齐全的甲胄,并不是蛮子能冶炼打造的的,这数百具精良的骑兵甲胄就算对于中原也是数量庞大,只能是朝中有人私通才能置办并且运到关外,暗中装备并训练了这支蛮子骑兵队伍,然后便是藏好踪迹,等待着今天这样,从两侧冲出,撕碎陇州军的阵线,带来混乱和死亡。
而此刻早已不是将军尚可掌控军阵的时候了,就算命令能传到曲长,也无法再让各伍各队听令行事。
更不要提随着蛮子军前进战场上留下了越发多陇州军士的残躯。
将军抬起头,眼中猩红。
“我们退回去!”
这句话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吐出来的,嘶哑无比。
副官挥舞旗帜,随着将军一起上马,带着身边仅剩的几位亲卫退去。
将军回头,却看见蛮子军中冲出百骑方才跋扈的披甲骑兵,为首一人挥舞着一杆八尺有余点钢枪,直追向将军方向。
“我们退入那边的山林,可拦蛮子披甲战马。”
将军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管催马赶路。
入了山林,山间小路的崎岖让战马也没法纵情狂奔,而后方的蛮子骑兵更是困于铁甲之重,不断被拉开距离,数个时辰后便已经被得不见踪迹。
“将军,天色渐晚,蛮子马匹之重已追不上我等,此山中有几处山野村落,属下前去寻找,请将军在此处饮马等待。”
得了将军的应允,副将便一人离去。
将军下了马,一行十几人早已是浑身酸疼,疲惫不堪,连忙卸下铁甲装入马包,饮马休息。
不多时,副将便赶了回来,说是不远处便有一村落,有三十多户人家,足以让一行人歇息一夜。
将军点头,一行人牵着马到了村中,虽然早已过了吃饭的时辰,但是在将军等人给了些碎银子并承诺日后再送些粮食来做补偿后,村人们还是好生招待并安排了一些屋子让他们休息。
亲卫们确实早已没了力气,很快便鼾声如雷。
但是将军却无法入眠,蛮族骑兵冲散陇州军的那一幕始终在他眼前,本来如虹的战意,随着铁蹄踏下,和血肉一齐被踏得一片模糊。
“嘀——!”
将军的思绪被下意识的警觉打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无论是什么动物的尖啸都不应该在此刻出现,所以自己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嘀——”
第二声尖啸小了一些,将军意识到了,这是相互定位的信号。
“都别睡了,蛮子追上来了!”
将军敲响了放在门前的金锣,听见屋里回应后便先开始给自己穿戴那身厚重的甲胄。
而蛮子们并没有让将军多等。
“就是你,中原人。”
随着高举火把的蛮子骑兵的马蹄声,村人们早已四散逃命。
“你,我,单挑。”
为首的蛮子下了马,用点钢枪指向将军,虽然官话说的磕磕绊绊,但是至少表明了他的想法。
将军没有言语,点了点头。
蛮子叫人来牵走了自己的马。
“我,尊重,强者。”
将军眯眼盯着这个蛮子,这个屠戮了他不知多少陇州军将士,让他第一次如此无力的蛮子。
此刻竟然在谈尊重,还示意将军可以先动手。
将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人所言其实不虚,但是仇恨的双方哪有那么容易抛开仇恨去思考。
一线银光。
将军动作已快到惊人,亮银的枪尖直取蛮子首级。
蛮子也不是一合落败之将,吐气开声,起右手,枪尾拍开了将军这一刺,却心里一惊,因为他并未感受到将军那重若千钧的力道。一横一竖,两枪交击,将军的枪尖被拍开之后并未继续向前太多,仿佛早已收起了力气。
将军右脚一错,甲裙飞舞。
“铛!”
长枪跟随将军转过一圈,枪尾直接抽飞了蛮子那顶中原制式的兜鍪。
那蛮子趁着回身跃出两步,见将军并未追击,这才抽出功夫擦去满脸的鲜血。
“果然,厉害。”
将军听到这句汉话,心头本已平静少许的无名火又开始翻腾,冷着脸向前迈步,单手送出一枪。
“我要你血债血偿!”
蛮子抬手拨开了这一刺,将军收枪,双手在握,又刺。
蛮子退后一步,再挡,上下两枪已出,将军势老,此刻正是良机,于是他一拧枪杆,本就向斜下送出格挡的枪尖势头一抬,冲着将军喉间而去。
而将军并没有收势格挡,他放开左手,右脚再上一步,单手止住了枪杆被拍向一边的势头,狠狠送向蛮子喉间。
这一枪,是抱了以命换命的念头。
蛮子同样咬牙,若是能令这位名震大漠的将军为自己殉葬也不枉一生。
可他却没能如愿。
将军的枪尖后发先至,惯透了他的咽喉,挑起了他的长辫。
而他的点钢枪则是被将军左手引开少许,深深地刺入了将军左肩。
这一合是将军胜了。
将军一扭身,上步,让手中枪尖挑着蛮子将领的尸体,钉在地上。
而后又抽出腰间长剑,左手扶着还在肩上的长枪,抬头看向周围,虽然襟发散乱,但那张冷冷的面庞却让一众蛮族骑兵都有些胆寒。
“将军已取敌将首级!”
他身后一众亲卫高深呼喊,上到将军身边结阵。
此时,村外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要求蛮子骑兵们攻击。
蛮族骑兵们随着那句话瞬间挺起武器,向着官兵们扎起包围圈。将军看着村外骑马而来的身影,他身着那套熟悉的铠甲,脸上却是陌生的凶狠表情,一如手上那面狰狞的令牌。
“将军,对不住了。若有遗留之言,属下愿为将军传达。”
那张面目赫然正是副将。
将军只冷冷地注视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于是副将也不再言语,一挥手,蛮族骑兵们下了马,开始向将军一行人靠近……
Part4
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隐隐绰绰地遮去了地上猩猩点点的深色土地,若不细看或许难以察觉那是染了鲜血的土地。
“你若是急于起身让伤口复发了那怕是又要多养些日子了。”
将军刚刚醒转便下意识想要翻身坐起,而那从屋外传来的清脆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早已有所察觉般提前开口制止了他的行动。
将军动作一僵,这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疼痛感,于是也只好如言扶着床缓缓坐起。
昨夜,或者是再之前,将军虽然不知道自己昏死过去多久,但是他倒下之前最后的记忆便是同身边亲卫奋战,搏杀十数个蛮子骑兵后渐渐体力难支,最终和几位亲卫一起倒在了村子中央。
“……是姑娘救下在下吗?”
“不然难道是你救了我吗?”
“哈哈也是,确实是在下欠了些考虑。”
“哼。”
将军僵硬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他稍微侧过头,打量了一番所处之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简单木屋,地面垫了些红砖,总共也只有两张床两个柜子,没什么陈设,不过也是干干净净,似是有人经常打扫。
“姑娘是何时将在下救下的?”
“前日晚上,你们在村子里打的震天响,等你们打完了我去一看,村人都逃了,能救下的只剩你一人了。”
随着脚步声,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门前,那是一个纤细的身影,虽然只是简单的黑色衣裙,但是却衬得她的身姿盈盈出尘。
“……还是多谢姑娘了。”
将军沉吟了少许,最终也只能叹息。
“能保你一条命不错了,不要奢求。”
也只得无奈点头。
“把这药喝了。”
…………
一晃数日。
将军毕竟身强力壮,恢复的也比较快一些,就这寥寥数日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在那位少女的帮助下,将军替亲卫们检了尸首,姑且算是合了一座坟冢。
“……此番得以偷生,定不负众兄弟之望,再退蛮族。”
“……你也会说这般热血的话呢。”
将军回过头,黑衣的少女就在不远处倚着树。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罢了。”
“……”
少女似乎是沉吟了少许,随即手一扬,扔出一物。
将军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这才向落在地面的那样物事看去。
是一枚令牌。
将军常年驻守陇州,自然是懂得一些蛮族文字,那令牌正是山村之战当晚副将所持的令牌。
“此物……”
“当然是从那细作身上取来的,你猜的不错,我并非只是一游医,当晚我将那细作枭首后喝退了其他蛮子,只可惜你那些亲卫为了护住你受伤太重,即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救。”
“……姑娘好身手。”
将军早已怀疑这少女最初的说法,若是如此,那副将怎会不将自己枭首作为战功带回大漠,不过看来那少女也未曾想用那拙劣的说法蒙骗谁。虽然将军微微笑着,但已挺直了腰背,随时可以发力。
“防备甚,若是我要对你不利,怕是你并活不到今日。”
少女大约是被将军逗笑了,眼角弯弯煞是好看。
将军收回目光,深深呼吸。
“回去吧,你的部下也差不多将残部收拢在玉塞城了,失去了那个骑兵将领,蛮子也不足为惧,正是将军建功的时候。”
她并未说错,当日将军部下数曲都为完全溃散,再加上蛮子调走了近半的披甲骑士和那骑兵将领,对自己陇州军无法狠狠追击的情况下,数日时间已是足够陇州军中几位曲长重新聚拢部队了。
“……姑娘不仅身手不凡,兵法也所知不少,在下实在惭愧。”
将军突然失笑,于是一抱拳,拾起地上的令牌便转身走向山下。
在他身后,少女轻轻地笑着。
Part5
那之后已是两年了。
将军下了山,见到自己主将无事的陇州军再次士气大振,而暴露在将军眼中还失去了将领的蛮子骑兵再未造成威胁,数月间攻城不下,反倒被将军几次反击弄的元气大伤,不得已举兵撤回大漠。
将军既从军务中脱身,无事时便去山中向少女讨一些助伤口恢复的药物,顺带着饮酒诗话,不经意便是两月之后。
来自朝廷的嘉奖状让将军不得不交出陇州一军,回京师复命。
将军才回京师便来了数位代表了京中大族的说客拉拢,而早已收到圣上手信的将军一一拒绝,并连夜进宫与圣上面谈。五更才过,禁军便踏破了几家大族的门槛,收监了住在京中的几族的少族长。
卯时,尚书次子举兵叛乱,自然迅速被禁军镇压,而当那枚令牌出现在朝堂时,所有的谋划自然都成了尚书之子的谋划,本应被召回京城居住的几大族之长也仅能召回尚书。
而将军则是对这样的权术之争极为不喜,他本就是一届草民出身,军中厮杀数十年只为了能卫国护边,守一方不受蛮族侵袭,于是交出令牌后便是讨要了个闲职在京中消遣时日。
再见陇州军便是两年后的今日,蛮族此来牵扯不小,就算是京中的贵人们也不敢再将戍守陇州之任交给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于是被视作当今皇上一派的将军便也领了三秦良家子,再次回到了陇州。
听闻今年不止是大漠的蛮族,大定的北国也重兵压境,世家们也不得不交出手中掌握的几军,交给朝廷派出的几位宿将。
而将军正是其中之一。
Part6
亲卫们都发现将军这些日子空闲时总是往外跑。
而一些资历老些的亲卫则会在这时候负责告诉年轻的亲卫们两年前将军是如何被救下的,将军又是如何常常上山去求药的。
“认真训练!”
将军正好拎着酒壶从大帐走出,看到亲卫们在闲聊此事,有些无奈地喝令。
“是!”
亲卫们带着满脸笑意又散去操习起来。
将军摇摇头,拎着酒壶继续往外走去。
亲卫们没有猜错,将军这些日子确实是去和那日沙场上见到的黑衣少女见面去了,二人每日就着一点淡酒在城边四处游荡,讨论这玉塞城防,聊着她的江湖和他的陇州军,虽然她言语中还是不认是自己两年前救了将军,但是也没刻意避开此事。
随着秋风中的寒意渐深,城外远处的蛮子营帐也在增加。
据探子回报,或许再过一夜便是蛮子攻城的日子了。
将军带着酒葫芦登上城头。
大漠的夕阳总是像染血的薄纱一样,就连本来素净的滚滚白沙也被染上了斑驳,天地间的颜色似乎只剩下了城头的一抹素黑。
“将军今天来的格外的早呢。”
“却刚好遇上姑娘也早些到了?”
将军笑嘻嘻地回应着,手上也递过了一葫芦酒,黑衣女子也浅笑着伸手接过葫芦,饮了一口。
“今天的酒有些不一样?”
“蛮子或许明日便要拔寨压城,今日壶中物是关内送来的老酒,就着炙子让陇州军的弟兄们明日好有气力退敌。”
“……”
黑衣女子也没接话,只带着淡淡笑意与将军一同眺望着大漠,也不知是夕阳西下的缘故还是那尚不能见的蛮军杀意所致,将军觉得身上的布衣有些抵挡不住深秋的凉意。
“今天将军还是早些回营吧。”
将军抬起手接住黑衣扔来的酒葫芦,欲言又止。
“……要将军还不愿休息,那我再陪将军闲话少叙也行,只是这城墙上实在是冷的不像话,不如到营帐中温酒再叙。”
黑衣见将军迟疑,展颜一笑,引得将军也笑起来连连称好。
两人一路聊起两年前的种种,浅笑间仿佛忘了大战将及。
行不过稍许,两人回到了军帐。
将军先挑帘入了帐,黑衣也随后走进帐中。
Part7
“哈哈哈,这般温酒诗话,差些让我以为我还在山中。”
将军入了帐便去找温酒用的小炉和火折子,待的找出这些物件,转过身,却看到黑衣立在军帐口,脸上已经隐去了笑意。
“……终于还是无法继续骗自己了。”
将军也就停下片刻,又继续布置手中的物什,准备完又将酒葫芦中的清澈酒液倒入壶中,看着火苗在壶下翻腾。
“其实我早就猜你并不是她,虽然你的举止和谈吐并无不妥,但在下已收到圣上的密令,或许无面刀早已高悬在下头顶,思来想去,若是要除去圣上在陇州的势力,那么杀机必然是在今夜,明日待到蛮军兵临,陇州军才发现主将已经枭首于自己的军帐,想必此役大败便已成定局。”
将军等到酒壶有些烫手,便将酒液倒出一些,边抿边垂着眼角看向黑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此前在下也让自己忘了无面刀,一心面对蛮军来势,这些日子和姑娘饮酒倒也恣意快活。”
将军又喝下两杯热酒,身上有了些暖意,有些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在下兵器也不在手边,以无面刀姑娘的武艺,不正如鱼肉。”
黑衣的目光落在将军脸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帐外,让开帐口,一扬手便抹去了五官。
帐外走来另一道黑衣的身影。
“……”
将军脸上再也不见方才的从容,放下酒杯看向来人,冷冷开口。
“圣上想错了呢。”
信步走进军帐的黑衣公子并没有回复,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带来的是一个选项,那黑衣的女子并没死,若是将军得胜后不应召,就此归隐于黑衣处,那陇州军也不用于此一役伤了元气,我相信将军视死如归,可陇州军将士的性命相信将军却无法置于不顾。”
将军沉默半响。
“既然公子给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那在下只好从命了。”
“如此,那我就多谢将军了。”
黑衣的公子做了一揖,转身走了。
Part8
时年,陇州军依托玉塞城关隘,连战三日,击退了蛮族大军,城中两千铁骑又趁夜出城,夜下缀杀百里,使蛮族各部散落在大漠深处,折损三成男丁,十余年内无再战之力。
可两千铁骑回城时却没了陇州名将的身影。
民间谣言四起,据说将军没死,只是归隐山林,快意人生去了,又据说将军在出城追击时中了蛮子埋伏,身中流矢而死,更有说将军虽能征善战却贪图女色,被世家的女刺客刺杀,所谓出征未归只是为了名声好看的说辞。
若是有人质疑,将军武艺高强,蛮族也曾会派出刺客欲要啥他却从未成功,便有人说,那个刺客其实是传说中的无面刀。
而根据传说,无面刀,从不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