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去陈彪的衣服,将他的人头用衣服包好起来,最后再看了一眼对面的狼牙山。
寒风呼啸,依稀还能听见白猿打鼾的声音。
李敢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提着人头往山下走去……
刚到山脚下便看见窦孔带着张家兄弟赶过来,看到李敢毫发无损,大伙儿倍感吃惊,窦孔更是如见鬼一般看着李敢,他昨日可是亲眼见到李敢身上遍体鳞伤,行动都有些困难,而今看到他红光满面,精神十足,哪里像受过重伤的样子。
李敢假装生气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前,责怪道,不是让你救好老爷子马上过来救我的吗?你小子竟然拖到现在才过来,真有你的。
窦孔脸上顿时露出惭愧之色,张如鱼急忙解释说,老爷子昨日服下解药后突然吐了很多血,腹中绞痛状似中毒,大伙儿正束手无策,陈继长突然带人进来,污蔑窦孔拿回来的药是假的,他还说,七少爷这次坠崖并非意外,这一切都是窦孔他们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窦孔这些人本是锦国士兵,他们痛恨七少爷给金人卖命,明着斗不过,便故意用苦肉计博得七少爷的同情,七少爷宅心仁厚,自然信以为真,谁想到这些人竟是包藏祸心。
陈继长说的有板有眼,根本不听窦孔等人的解释,立即让人将他们几个绑了扔到柴房,就连佩琪也不能幸免,陈灯当时想阻止来着,可是老爷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也无暇顾及那么多。
就这样一直到了半夜,老爷子终于醒了过来,迫于老爷子的压力,陈继长这才释放窦孔这些人。
老爷子听说自己的儿子如今生死未卜,一时急火攻心,差点背过气去,他不顾陈灯以及众人的劝阻,说什么也要亲自前往狼牙山去找寻,在他的印象中,狼牙山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儿子给接回来,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陈灯无奈之下,一边假装同意,一边让窦孔用绳子将他给绑在了床上……
听到这里,李敢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心说好你个陈继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随即加快步伐向锦都走去……
……
艳阳高照,暖风徐徐。
陈辅顺在陈灯的搀扶下走出了怡兰轩,从后院绕了几圈,再由长廊经过几个月亮门进了前院。
他沿途走马观花的欣赏着院中的美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从熟悉到陌生,再从陌生到熟悉,潮起潮落,百转千回,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就这么如梦似幻的走着、停着、看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一路走来好像没有看到一个干活的下人,难道都去狼牙山找小七去了?
陈灯跟在他身边多年,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便将少爷将下人全部遣散一事说与他听。
陈辅顺脸色有些不悦:“这个逆子到现在还是这么鲁莽,他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呢?”
回头看着陈灯,陈灯并未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不满和愤慨,笑嘻嘻的问道:“老爷,少爷这次如果平安归来,您还会怪罪他吗?”
“这个逆子刚回来就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继长的脸你也瞧见了,人家是读书人,他,他居然也下得去手。”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轻叹了一声,接着道:“此次他若能活着回来,就让他跪祠堂吧。”
陈灯一急,忙道:“老爷,这样不妥吧,少爷为了救您,不惜将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了,就冲他对您的这份孝心足以感天动地。”
“恕老奴斗胆说句公道话,少爷非但无过,反倒有功,就拿之前少爷辞退那些下人一事来说,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陈府着想,也不知道继长从哪里找回的这些人,一个个懒懒散散,偷奸耍滑,哪里像干活的人,还有布三布四那两兄弟,他们以前就偷咱们府里的东西,咱们陈府可不能惯着这些人。”
说罢,他发现陈辅顺满脸疑容的盯着自己,他微微有些不自在,讪讪一笑道:“老……老爷为何这样看着老奴,是老奴说错什么话了吗?”
陈辅顺笑着摇摇头:“很少看到你如此替一个人说好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哈哈,以前您的身边每天有那么多人围着,哪有老奴说话的份儿?再说了,老奴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是什么样的人,老奴是知道的,老奴方才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好一个就事论事。”陈辅顺眉开眼笑道,只是他的脸色很快又暗淡下来,“功是功,过是过,这是咱们陈府的规矩,等这个逆子回来,你让他去祠堂且先跪着,我有话要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犯人尚且还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呢,老爷子的心难道是铁做的不成?”
话音未落,李敢在窦孔等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前院的池塘边。
看到昔日颓丧满面的老爷子如今精神焕发,完全变了一个人,李敢不由得感慨万千,更是对那位写下《药王秘录》的老祖宗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辅顺突然看到儿子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心中百感交集,眼中情不自禁的泛起了泪光,他别过脸去,淡淡道:“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陈灯看到老爷子摆出一副臭脸,心里也是着急,他忙笑嘻嘻的打圆场道:“老爷,您不是说少爷回来后,您就为他接风洗尘的吗?”
“我何时说过?”陈辅顺白了他一眼,虽然言辞颇为严肃,但他的心里非但一点不生气,反倒挺高兴的。
是啊,我们父子两个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李敢知道陈灯是想拉近他和老爷子的距离,他心中也是这个想法,跪祠堂?开玩笑,要跪也不是我跪,回头冲侯贵道:“还愣着干什么?”
“啊?”侯贵傻愣愣的挠挠头:“七爷,我该干什么呀?”
薛宝拉着他的手扭头就走,二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烧火煮饭,一个则将从山上带回的猎物开肠破肚,拔毛切块……
没多久,正厅内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席间,坐在首席的陈辅顺一直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正狼吞虎咽的李敢,心里一阵心疼,这孩子这两日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头吧。
李敢拿起一块鸡腿,一边啃着,一边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陈继长,随口问道:“哥,陈彪是你的人吧?”
“当……”
陈继长顿时脸色苍白,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