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此次举十万人马两出定襄,虽歼敌有一万九千多骑,但并没有达到袭歼伊稚斜单于本部的战略目标,而且由于赵信降敌,苏建全军覆没,自身的损失也不轻,始皇帝对战果并不满意。
卫青此战不尽理想,一方面是经过前几次交战,匈奴王庭已经非常清楚大秦朝廷的意图,及时后撤形成战略纵深;另一方面,由于担心被匈奴穿插分割,卫青兵团不敢长驱直入,未能从战略上对匈奴形成威慑。
此战并不缺可圈可点之处,最大的亮点是年仅十八岁的霍去病成功运用千里奔袭的战术,孤军深入,首战告捷。霍去病如此夺目的胜利,给秦军大大地长了脸,让始皇帝在内的朝廷上下鼓舞欢欣。外甥霍去病的光芒可谓盖过了舅父卫青。
嬴政认为此次出征主帅卫青军功平平,只以千金犒劳他尽心尽力,没有再给他加封食邑。而霍去病成了嬴政的“新宠”,当着卫青等文武百官的面,嬴政盛赞他功冠六军,因此封他为“冠军侯”,食邑一千六百户。
霍去病成为大秦开国以来,以军功封侯年纪最小的将领,一颗耀眼的将星横空出世,冉冉升起。
此战也暴露出一个最令人担忧的问题——匈奴降将赵信的叛变,再次引起了朝中官员的议论和争执。也正是因为赵信在危急时刻突然叛变,才导致了苏建的全军覆没,虽然苏建捡了一条小命逃了回来,却难逃被废为平民。
叛变的赵信却摇身一变,成了伊稚斜单于的座上宾,左膀右臂。
“阿胡儿,欢迎回家。”伊稚斜张开双臂拥抱赵信。阿胡儿是赵信的匈奴名。
“臣乃败军之将,多谢大单于厚爱。”赵信和伊稚斜相互贴脸、拥抱后,被送上最尊贵客人的座位。
“阿胡儿,你也是身不由己,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伊稚斜面露笑容道,“你是否愿意帮助本单于一起对付秦人呢?”
“秦人阴险狡诈,是我们匈奴世代的敌人。大单于如此信任阿胡儿,阿胡儿还有什么不能为大单于做的呢?”赵信郑重道,“阿胡儿有生之年追随大单于,愿为大单于效死。”
一顿寒暄和表忠心之后,伊稚斜收起了笑容,一脸忧愁地向赵信吐露自己的苦闷,“阿胡儿,自从我继承大单于之位以来,我们匈奴在与秦人交战中屡次失败,人员和牲畜的损失都很惨重。你是知道的,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的,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没有办法改变的话,各部落恐怕会认为是我这个大单于做的不好,不服我。”
赵信点头表示同意,伊稚斜继续道:“阿胡儿你在秦军这么久,熟悉秦地的军情,给我分析分析,我们到底该怎么应对是好呢?”
多年来,大秦朝廷积极防御匈奴对边郡劫掠,但始终保持克制和忍耐。近几年来却一反常态,开始主动发起进攻,这正是发生在伊稚斜夺取单于位之后。如何破解秦军的主动进攻,成为伊稚斜单于最为头痛的事。这也是他不顾前嫌,封赵信为王的原因。
“大单于,据我所看到的,秦地幅员辽阔,物产丰富,秦人多得数不胜数。有了这些做为支撑,秦军无论是兵力,还是马匹、兵器的装备,都比我们好得多。如今他们的皇帝换了人,不愿意再向我们进贡,大有不惜一切代价与我们决一死战的意思。所以才会屡屡向我们主动发动进攻。”赵信皱着眉头,琢磨道。
“可惜,我们已经失去了河南地,秦军重兵屯守,重新夺回的希望不大。没有了河南地的屏障,他们的骑兵到达我们这里不过是片刻之间。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一旦疏于防范,恐怕会遭灭顶之灾。”赵信愁眉不展地继续道。
“阿胡儿,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是好?”伊稚斜同样一脸愁云。
“大单于,我是这么想的。”赵信脑袋里已有了答案,靠近伊稚斜道,“我们可以把人和牲畜往北迁移。”
“那不得翻过沙漠,到漠北去?”伊稚斜疑惑道。漠北荒凉,漠南水草丰沛,匈奴族历经千苦,好不容易才从漠北迁到漠南。
“是的,暂时到漠北去。即便我们退到漠北去,我想当今的秦人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在他的命令下,秦军会继续深入漠北攻打我们。从秦地到漠南极其便利,但要到漠北就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完全有时间做好防范,以逸待劳,乘其远到疲惫时,给予毁灭性的打击。”赵信肯定地道。
“那要是秦军不来呢?”伊稚斜依然半信半疑。
“大单于,不会的。”赵信语气十分肯定地道,“据说现在秦人的皇帝正是当年统一六国的嬴政……”
“这怎么可能?”伊稚斜惊讶到掉下巴,打断道,“那都是多少年的了。”
“我本来也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经过反复打探,还真是他。”赵信表情神秘地道,“听说他在东方的大海上得了一种神草,吃了以后就一直活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有变老,还是那么年富力强。”
“果真有这事?”伊稚斜还是不敢相信赵信的话。
“千真万确,宫中的人都这么说。”赵信十分肯定地向伊稚斜单于点了点头。
“难怪窝囊的秦人突然来了个大变样,硬是追着我们打。”伊稚斜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来,他不得有上百岁?真是太神奇了。”
“那可不是,”赵信十分自信地道,“所以说秦军一定会跟着到漠北的,这一点都不用怀疑。再说,我们的人留在漠北,也可以派出小而精干的人马到他们的边郡去骚扰,以秦王的脾气,你说他会忍着不发兵来吗?”
“那倒是。据说当年他为了统一六国,不惜一切代价。”伊稚斜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样看来,我们得马上动身,迁往漠北了。”
伊稚斜采纳了赵信的建议,下令整个匈奴王庭撤离漠南地区,向漠北远移,同时派军继续袭扰大秦边境。为了奖励赵信,伊稚斜封他为自次王,并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顾名思义, 自次王是仅次于单于自己的王,是大草原上除单于之外,最尊贵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