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风走过一具尸体,又走过一具尸体,看着死者的伤口,风心中黯然。
暮烟已经疯了,没有了漂亮的一击毙命的从容,只有野兽博命般的凶狠癫狂。
风从一具死尸上抽出一把青铜刀,刀刃已卷成圆筒,上面还有五六个指头大的缺口。
显示着它曾经历过的激烈撞击,这是暮烟的战刀!风丢到一边,继续走着。
随后风来到一片林中的空地,这里是惨烈的最终战场,残臂断肢散了一地。
风看了看了无生气的战场,眉毛挑了挑,突然,风的心猛的一突,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这疯女人还真是疯狂,这样都没有死?这里没有她的尸体。
虽然步履蹒跚,但她却是走着离开的,风跟着地上的深浅不一的脚印进入了丛林深处。
当风找到暮烟时,脸色苍白的暮烟正依在一块青色的巨石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警觉的睁开那野兽般的黄色眼睛,伸手抓过丢在一旁的被鲜血染成黑红色的半截长矛。
见是风,暮烟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又把半截长矛丢在地上。
风在暮烟的身上扫了一眼,穿在暮烟身上的那件自己的皮衣,已是破烂不㙋,形如挂钱,露出的伤口一个连着一个,但看起来并不严重。
风坐到一边,拿起水囊递给暮烟,暮烟摇头道:“我不渴,你应该听我的话离开的,不应该跟过来。”
风不理睬暮烟的话,自己灌了一大口道:“都杀光了?”
暮烟笑着点了一下头。
风见暮烟虽然疲惫,精神似乎却很好,可能是战胜后的兴奋吧!
一直板着的冰冷面孔也带着笑容,看着还挺好看。
风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又道:“还起的来吗?”
暮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风想了想道:“那我背你走吧!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宿营。”
暮烟盯着风的眼睛看,似乎在看风说的是否发自内心,直看的风有些发毛。
终于暮烟满意道:“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风一愣,脸色一变的看着暮烟。
暮烟是一个极为坚强的疯女人,现在却让自己走,那肯定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这个钢铁般的女人如果不是致命伤,都会跳起来跑的,难道她?
暮烟叹了口气,就掀起盖在小腹上还算完整的一大块皮衣。
露出小腹上一道从上向下的刀口,足有一尺之长,几乎把整个小腹一切两半,从足有两指宽的缝隙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还在蠕动的粉白色肠子。
“我活不下去了,你走吧!”
说完见风依旧愣愣的看着那道可怖的伤口。
暮烟叹了口气道:“不用为我难过,从我懂事时,我就在与人争,与野兽斗,经历过无数的的死难,受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受伤了。”
说着又把伤口盖了起来。
“你不要乱动,我来救你!”说着风开始生火,并把背包解下来,放到地上,开始往外掏东西,并用敞口的铜壶装上干净的溪水放到火上烤。
暮烟看着忙忙碌碌的风笑道:“不用忙了,我的伤我清楚,那怕断手断脚都有机会能活下去,但这肚子破了,肠子都流出来了,这种伤没有人能活下去的,即使山神来了也救不了我。”
风不理暮烟的叨唠,问:“肠子有没有破?”
“肠子流出来了,被我塞了回去,应该没有破。”
听了暮烟的话,风拉开暮烟的下衣,只见那伤口末端停在小腹下的黑色丛林处。
暮烟见风拉开自己的下衣查看伤口,闭上眼睛,虽说这么重的伤已没什么可遮拦的了,其实也没有力气可动了,但还是羞红了脸。
下体一凉,暮烟睁开眼睛,正看到风用刀在割自己的茂密丛林。
不由得恼怒道:“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救你。”
“救我?为什么要刮那里。”
“你闭上嘴巴不要说话,别影响我做事。”风恼火的说。
暮烟无力的闭上眼一副认命道:“我活不了了,你不用费神了,就让我象个战士一样体面的死去吧!如果你还念在我们有一丝情爱的份上,就在我死后把我埋了,埋的深一点,不要让野兽扒出来糟蹋。”
风看了一眼絮絮叨叨的暮烟,不耐烦的抬起手,手指在暮烟的脸上一弹,一团烟雾升起,暮烟身子一僵就歪倒了下来。
风见暮烟一动不动了,就一把扯下暮烟碍事的下衣,分开两条有些发抖的没有血色的腿,继续刮着,而且刮的极为仔细认真。
暮烟僵硬的苍白脸上,现出绯红一片。
风终于把那片丛林变成了干净的平原,见水烧开了,就切了一节芦苇放到水中煮。
又把一卷编织粗糙棉布也放进去煮。
打开背包从中拿出的一个小包,这是风特制的急救包,一直放一背包之中。
打开从里面拿出几根或弯曲或直的针,还有两小团细线,颜色发黄很是柔软,这是风费了好大力才制作好的羊肠线,专为受伤缝合伤口用的。
不一会就在地上摆一大堆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摆好后,风就把棉布捞出来,拧干,打开,那是一宽象网一样的布带,足有五六米长。
风把它放到火旁烤着,又拿起那个漂亮的瓷壶,把里面珍贵的烈酒倒出大半,把手先用温水洗过擦干,之后就用一块棉布沾着烈酒一遍遍的清洗自己那条吓人的伤口。
随后风把针在火上烧了一下,再用酒洗一遍,就把那些也泡过酒水的黄色丝线穿在针上。
就开始在暮烟小腹上的伤口缝了起来,缝的很是认真仔细,奈何风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除结实外,实在与美观无缘。
风缝布袋子一样的缝了三层,最后又把那个煮过的芦苇杆用酒仔细的冲洗后,插入伤口。
一些浑浊的血水从芦苇杆子里流了出来,这时那些网一样的棉布也烤干了,风就用那些棉布在暮烟的腰上缠了起来。
又伸手到暮烟的额头上,自言自语道:“没有发烧,还不——”
风的话还还没说完,就吃惊的看到暮烟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把风吓的差点跳起来。
吃惊道:“你怎么醒着?”
暮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你的这点小手段跟我妹妹比差远了,我就想看看你要对我做什么?”
风心中暗自庆幸先前没有把这手段用来对待暮烟,否则不知是什么后果。
同时又感叹这暮烟还真有一股子虎劲,就这么看自己给她缝合皮肉竟然一声不哼,跟无事一般。
就摇摇头直白道:“我只是想在救你时减轻一点你的痛苦,并没有别的意思。”
暮烟虚弱道:“我看到了,你真的以为你随便这么一缝我就能好起来?”
见暮烟依旧在盯着自己,就笑笑道:“只要这几天你不发烧, 我肯定你会很快好起来。”
暮烟惨白的脸上嘴角翘了一下,他并不认为风说的是真的,但却没有说什么。
风见暮烟不相信自己,想了想,就一本正经的学着大山巫的样子,嘴中念念有词。
随手在暮烟伤口的上方划出一些,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的符咒。
摆弄了好一翻,这才说道:“我为你施了天族最高级的神术,你肯定能活下来的。”
暮烟盯着风,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却见风伸手过来直接扒开她的嘴,手指一弹,就把什么东西弹入口中。
暮烟本能的要往外吐,却听风道:“咽下去!”
暮烟愣了一下,就顺从的咽了下去,很快暮烟就觉得一阵旋昏,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暮烟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草棚里。
准确的说是在自己周围用树枝与茅草建了一个简易的草棚。
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而身上的除了腰上缠着布条外,就是赤条条的躺着,一件衣服也没有穿。
不过全身上下似乎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身上还盖着风背包里的干净兽皮,转头看时,风正把清洗过的衣服晾在树枝上。
身子一动突然感觉小腹一疼。
“咘咘咘——”
暮烟不自觉的放出一连串带响的屁,风听到声音转头看来,杀人如麻的暮烟竟然觉得有些羞愧难当,闭上眼睛装睡。
风进了草棚,也不管假装未醒的暮烟是否难堪,直接对着暮烟大声的嚷嚷:“你放屁了?”
暮烟只觉得脸上发烫,放个屁还至于这么追着问吗?一点颜面也不留。
既然风这么问,明显是知道自己醒了,暮烟用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嗯!”了一声。
“太好了,你放屁了!”风高兴的说。
暮烟很是恼火,虽然还没力气做什么,但还是用最大力气说着。
“放屁有什么好的?臭死了!”
“放屁了,就可以吃东西了,如果你不放屁就不能吃东西。”风说着。
暮烟闭上眼睛,她不相信放屁与吃东西有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以自己的经验,这样的伤没有人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