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校长室里烟雾缭绕。建设连抽了三支烟,怒火未消。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他以为是吕战东去而复返,一把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暗骂:“他妈的还敢来?老子跟你鱼死网破!”对着门口怒吼:“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梅影。她轻轻关上门,看着建设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跟他较真,你才输了。”
建设喘着粗气:“看他那嚣张样,我就想弄死他!”
梅影又是一声轻嗤:“何必急在这一时?”她施施然坐下。
建设歪躺在沙发上,半晌没吭声。
梅影见他兴致索然,起身道:“我晚点再来。”正要走,忽听建设开口:“今早温国华那疯子骂我‘自己女儿都不管’,我一直没明白。刚才吕战东说美玲在外边跟人同居……你说,是真的吗?”
梅影轻笑:“俗话讲‘捉奸捉双,抓贼抓赃’。你们父女关系本来就僵,万一弄错了,可就彻底没转圜了。”
“那你说怎么办?”
梅影白了他一眼:“整天能耐大得很,遇事还得我给你拿主意?”
建设堆起笑:“你是贤内助嘛!”
“贤内助?”梅影冷哼,“那是你家那位母老虎吧!”
建设起身,扶着她的肩膀:“她是假的,你才是真真切切的!”
“少贫嘴!”梅影嗔道,“我的意见是——调虎离山!”
建设一愣:“母老虎的事先放放,先说美玲……”
梅影娥眉倒竖:“说的就是她!”她凑近建设耳边,压低声音,“你就这样……这样……”
建设听完,愁云顿散,眉开眼笑:“果然妙计!”
梅影嘲讽道:“你这主持工作的副校长,本事没有,不如让我来!”
建设嬉皮笑脸:“我是假校长,你才是真校长。”
梅影瞪他一眼:“耍贫嘴你倒是行家!我得去上课了。”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冷声道,“告诉库里南,这次算他走运。下次再敢不老实,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梅影走进教室,见库里南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他还在为差点被开除的事后怕。她走到他桌前,声音不高却清晰:“里南,我和吕老师都在贾校长那儿替你求了情,说你很有潜力,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安心学习,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
角落里的陶杏儿听见这话,知道库里南没事了,刚松了口气准备上课,手机震动,是尚畑的短信:“亲爱的,下课来一下?”
杏儿不明所以,下课走到他座位旁。尚畑一脸幸灾乐祸:“‘梅花三弄’是不是让库里南卷铺盖滚蛋了?”
杏儿莫名其妙:“你听谁说的?梅老师明明说‘再有一次谁都帮不了’,应该是没事了。”
尚畑的笑容僵在脸上,喃喃自语:“就这么算了?不可能啊……”上课铃响起,杏儿匆匆回了座位。
尚畑越想越不甘心,捅了捅同桌费海理:“你说这是咋回事?库里南咋就屁事儿没有?”
海理一边记笔记,一边随口道:“可能领导还没掌握他全部‘犯罪事实’呗。”
“那咋办?”
海理嘴角一撇:“趁他病,要他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上次告马斌义那状多漂亮,再来一次呗!”
尚畑眼睛一亮:“他不是你师父?你这不是欺师灭祖?”
海理冷笑:“要不是他爹妈给了他个好脑子,谁稀罕搭理他?仗着聪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上次还拿小学数学题糊弄我,说是微积分,害我被人嘲笑是‘诡辩家’。要不是还用得着,我早揍他了!对了,上次马斌义被抓,就是他报的警!”尚畑一听,眼中凶光更盛,抬眼去找全鲲迪,却不见人影,骂道:“全鲲迪这怂包,被马斌义的书吓破胆了!他不在,咱俩去?”
海理赶紧摇头:“要去你自己去!老贾见多了生面孔,反而生疑,别弄巧成拙。”尚畑觉得有理,一下课就冲到校长办公室。门关着,他嘀咕:“老贾不会不在吧?”试探着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建设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尚畑推门进去,见建设戴着眼镜伏案疾书,头也不抬:“什么事?”
尚畑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道:“我来举报!我们班的库里南勾结校外黑社会,欺负同学!现在班主任不在,班里人心惶惶!”
建设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上下扫视他,声音低沉:“你叫什么名字?”
尚畑见他目光如刀,又惊又喜,以为奏效,赶紧道:“胡尚畑!”
建设霍然起身,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笔筒乱跳:“上次来告马斌义的也是你吧?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好的没学会,借刀杀人倒挺在行!说!你三番两次诬告同学,到底安的什么心?今天不说清楚,你也别想在这儿待了!”
尚畑瞬间傻眼,冷汗涔涔,但转念一想,绝不能露怯,强作镇定抬头:“我说的句句属实!请贾校长主持公道!”
建设气得浑身发抖:“上次你就颠倒黑白诬告马斌义!现在又想故技重施陷害库里南!你到底想干什么?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尚畑梗着脖子:“马斌义勾结黑社会不是我说的!我只说他以前打架被抓过才转学来的!句句是真,有半句假话,全家死光!”
“不是你说的?那是谁说的?”
“上次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学生!”
“人呢?马上给我叫来!”
“他……他害怕马斌义,不敢来学校。”
“马斌义都走了,还不敢来?”
“他来了一次,看见马斌义座位上有书,以为人还在,吓得疯疯癫癫跑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建设气得脸色铁青,抓起电话吼道:“李志明!滚过来!”放下电话,指着尚畑鼻子骂:“商中怎么出了你这种害群之马!收拾东西,给老子滚蛋!”
志明敲门进来,见建设对着一个学生大发雷霆,不明所以。建设也不解释,直接命令:“起草通告,开除这个学生!”转头对尚畑吼道:“报名字!”
尚畑自知考学无望,反倒豁出去了,冷笑一声:“开除我可以!把我三年的学费和年初交的集资款一分不少退回来!不然,我就去县里告你们乱收费!”
建设被噎得一时语塞,面红耳赤。恰在此时,手机响了,是李县长来电。他像抓住救命稻草,对着尚畑低吼:“滚!赶紧滚!”尚畑冷笑一声,嚣张地推门而去。
志明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建设换上一副笑脸接完电话,点上烟平复了一下,才道:“就是上次诬告马斌义那个学生!这次又来告库里南,说他勾结黑社会。我看他自己才像黑社会!对了,派出所那边,欺负温纯纯的流氓抓了没?”
“问了,说已经上报,等分配中队。”
建设不耐烦地挥手:“先不管那个!把这个混蛋开了!”
志明压低声音:“校长,这事儿得慎重啊!贴了开除通告,不等于承认我们之前信了诬告,逼走了马斌义?而且……”他顿了顿,“集资款的事儿县里还不知道,这小子真去上访,咱们就被动了!”
建设一屁股坐回沙发,沉默不语。志明试探道:“您看这样行不行?以打架斗殴的名义,给他个留校察看。再出问题,立刻开除。”建设夹着烟沉吟半晌,疲惫地挥了挥手。
志明生怕他反悔,赶紧拟好通告,中午就贴到了素教广场公告栏上:
处分通告
文(7)班学生胡尚畑,参与校外打架斗殴,情节严重。鉴于其有悔过表现,经研究决定,给予留校察看处分。以观后效。
商兴中学教导处
2008年3月13日
通告一出,围观的学生议论纷纷。海理看到通告,吃了一惊。等尚畑回来,小声问:“咋回事?留校察看?上面说你在外边打架……难道伏击马斌义的事漏了?”
尚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得意道:“我就知道这孙子不敢真开除我!”他把上午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海理听完,摇头道:“老贾正在气头上,你撞枪口了。”
尚畑瞥了一眼角落里看书的库里南,恨恨道:“我就是看不上他那副清高样!早晚收拾他!”
海理阴笑:“收拾他还用等?先调虎离山,再借刀杀人!”
“怎么讲?”
“你现在是留校察看,在学校动手,一闹大肯定滚蛋。想办法把他骗出去,找人揍一顿。他挨了打,也不敢声张!”
“为啥不敢?”
“他在校外被打,说明他在外边惹了人,不正坐实他‘混社会’吗?他敢告状,就是自投罗网!”
尚畑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高!”海理笑道:“主意给你了,怎么操作,看你的本事。”尚畑眼珠一转:“借谁的刀呢?”海理压低声音:“想想谁还跟他有仇?”
全鲲迪在外边躲了几天,确认马斌义真走了,才敢溜回教室。尚畑立刻把他拉到楼外梧桐树下:“鲲迪,今晚给你报仇!”
“报什么仇?”
“马斌义滚蛋了,今晚咱们把库里南弄出来,好好出口恶气!”
鲲迪脸色骤变,指着他怒道:“以后别拉我干这种事!我跟他没仇!”说完转身就走。
尚畑莫名其妙,对着他背影骂道:“装什么清高!你干的事儿还少?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回教室对海理抱怨:“这怂包疯了,真当自己是正人君子?”
海理嗤笑:“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风向变得快啊。”
尚畑咬牙:“老子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再想想,还有谁?”
尚畑灵光一闪,跑到理(10)班窗外,对一个学生道:“麻烦叫一下蔡腾军!”
蔡腾军走出来,一脸茫然:“我是蔡腾军,你谁啊?”
尚畑神秘一笑:“这边说话。”把他引到僻静墙角。
蔡腾军狐疑:“啥事?”
尚畑压低声音:“知道我是谁吗?梁学虎的兄弟,胡尚畑,咱们见过。”
蔡腾军一惊:“又……又咋了?”
尚畑笑道:“替虎哥给你道个歉。去年你跟库里南那事儿,我们弄清楚了,错全在他!以前看他老实,现在才知道,丫就是个混蛋!”
蔡腾军听得云里雾里,没吭声。
尚畑继续煽风:“现在虎哥不罩他了!你想报仇,尽管去!江湖道义,我们支持你!”
蔡腾军将信将疑,摇头:“过去那么久了,算了。”
尚畑脸色一沉:“怕什么?我和虎哥给你撑腰!你还是不是男人?当年被他踹进尿池的奇耻大辱,就这么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实话告诉你,这混蛋前几天得罪了虎哥,虎哥念旧情不好下手,才让你去教训教训他。你只管动手,后事我们摆平!虎哥说了,不打不相识,诚心交你这个朋友!”
蔡腾军想起当年尿池的羞辱,热血上涌,咬牙道:“行!有机会找人收拾他!”
尚畑阴险一笑:“机会?就今晚!”
“今晚?”
“你先找人!晚饭后在梦醒亭等我消息。他一出来,悄悄跟着,找个没人的地方速战速决!把你电话给我!”
“我没电话,留李希的吧。”
尚畑记下号码,拍拍他肩膀:“一言为定!等我信儿!”蔡腾军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尚畑哼着小曲回到座位,陶杏儿走过来,一脸担忧:“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好好学习吗?怎么又被留校察看了?”
“快上课了!晚饭时跟你说!”尚畑敷衍道。杏儿心里七上八下地回了座位。
下午放学,杏儿跟着尚畑来到餐厅。他忽然问:“田英素是不是吃饭比别人晚?”
杏儿警觉:“你问这干嘛?”
尚畑凑到她耳边,声音冰冷:“一会儿吃完饭,你回教室告诉库里南,就说田英素又晕倒了,被送人民医院了。”
杏儿一惊:“为什么?”
“我有两个‘朋友’想见见他。”
杏儿瞬间明白,气愤道:“你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你都留校察看了,还想怎样?”
尚畑脸色陡然狰狞:“我和他有大仇!”
“多大的仇非要打架?”
“天大的仇!”尚畑低吼,“我被留校察看,就是他告的密!”
杏儿气得发抖:“我不去!为了你,我跟寝室姐妹都闹翻了,你还让我干这种事?她们怎么看我?”
尚畑冷笑:“我看田英素对他库里南也没啥真感情!”
杏儿更怒:“就因为他揭发你在外边打架,你就要报复?你为什么还要打架?为了你,我连爸妈都骗,就想让你在学校好好读书,你对得起我吗?”她泪如雨下。
尚畑摔下筷子:“我和库里南的恩怨必须了结!今天你不让他去,等事情闹大,我铁定被开除!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杏儿含泪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总要逼我?”
尚畑低下头,声音忽然变得沙哑遥远:“我十二岁那年,爸死了。妈要改嫁到很远的地方,没法带我,就把我送到姨妈家,过继给她当儿子。去的头一天,表哥带我去伏击一个人……本来很顺利,半路却杀出个库里南。”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出来丢人,我们三个,被他俩打跑了,我小表弟鼻子被打出血。姨夫大发雷霆,说是我带坏了他儿子,当天就把我送回了老家。我只能跟着爷爷过……没过两年,爷爷也死了。”他抬起头,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就剩我一个人。马斌义来这儿改了名,我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那人就是他。库里南来了,我才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帮凶!你说,这仇该不该报?”他盯着杏儿,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杏儿听得呆了,哭道:“马斌义已经被你逼走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尚畑咬着牙,一字一顿:“我本可以挑拨别人去收拾马斌义,坐山观虎斗。但我偏要亲自设局!为什么?我要亲手除掉他们!库里南,我非把他收拾得自动退学不可!”他脸上的狰狞让杏儿感到陌生和恐惧。
“难道你心里……就只有报仇吗?”杏儿颤声问。
尚畑仰起头,眼神空洞:“我受的苦,你不懂。”杏儿无言以对,哭着跑开了。
尚畑追到教室门口,对着她的背影低吼:“你如果真想看我被开除,就别去!”
杏儿冲进教室,趴在桌上痛哭。尚畑跟进来,走到她身边,声音放软:“这事完了,咱们一起好好学习,好吗?”话音刚落,眼角瞥见库里南走进教室,他立刻压低声音:“他来了!”迅速回到自己座位。
杏儿心乱如麻,趴在桌上抽泣。里南见她哭得伤心,忍不住轻声问:“杏儿,你怎么了?”
杏儿身体一僵,想到尚畑的威胁,心一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里南:“英素……英素她又晕倒了!刚被送到人民医院了!”
里南脸色大变,二话不说,转身冲出教室。
尚畑在座位上紧盯着,见他跑出去,立刻掏出手机给李希发短信:“鱼上钩了!准备!”
梦醒亭边,李希收到短信,对旁边蹲着抽烟的蔡腾军说:“他来信儿了,鱼出来了!”
蔡腾军把大半截烟狠狠摁灭,往湖里一弹,骂道:“好!看老子不弄死他!”起身活动手腕。
李希揣起手机,犹豫道:“军哥,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至于吗?”
蔡腾军猛地回头,眼神凶狠:“胖希,你他妈一路唧唧歪歪!还是不是我兄弟?老子被他当众踹进尿池的奇耻大辱,你忘了?换你,你能忍?”他揪住李希的衣领。
李希缩了缩脖子:“又不是他踹的你……昨天找你的那人,我看就不像好人,八成想借刀……”
“闭嘴!”蔡腾军低吼,“人家那么牛逼还用借咱的手?少废话!来了!”
只见一个人影急匆匆跑过叶湖桥。蔡腾军一挥手:“跟上!”两人像幽灵般尾随而去。
里南一路狂奔,体力消耗殆尽。跑到医院旁一条昏暗的小胡同时,忽听身后有人喊他名字。刚一回头,一道黑影猛冲上来,一脚狠狠踹在他腰眼上!里南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拳脚如同冰雹般砸落!
“小兔崽子!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蔡腾军一边狠踹一边骂,声音里充满快意。
里南听出是蔡腾军,刚想护头,一记重拳已狠狠砸在他左眼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只能蜷缩着护住要害。
“住手!”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在巷口响起!
蔡腾军和李希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巷口。
“少他妈管闲事!”蔡腾军吼着,抬脚又要踹向地上的里南。
那人影如猎豹般冲来,一记凌厉的直踹,狠狠蹬在蔡腾军胸口!蔡腾军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不等他站稳,那人腾空跃起,一个迅猛的反身鞭腿,“啪”地抽在他肩颈处!蔡腾军被抽得眼冒金星,差点栽倒。
“操!你他妈谁啊?”蔡腾军捂着肩膀,又惊又怒。
那人站定,声音沉稳有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商兴中学,李建平!”
蔡腾军知道遇上硬茬子,指着李建平:“商中的是吧?好!你给老子等着!”撂下狠话,拉着吓傻的李希,狼狈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李建平蹲下身:“能站起来吗?”
里南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谢……谢谢你!”
“路见不平。”李建平伸手扶了他一把。
里南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看,猛然认出他就是去年篮球赛上,那个和梁学虎硬刚的理科班8号后卫!想起自己当时还站在梁学虎那边,顿时心生愧疚。
“你也是商中的?”建平问。
里南点头。
“怎么惹上这种人了?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里南想起英素,摇头:“谢谢建平哥!我……我还得去医院找人。”
建平皱眉看了看他脸上的伤:“那你自己小心点。”里南再次道谢,忍着浑身疼痛,踉踉跄跄走向医院。
到了医院,他急切地询问值班护士田英素在哪个病房。护士查了半天,摇头:“没有叫田英素的病人入院。”
里南的心猛地一沉,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他失魂落魄地转身,正要离开这充满消毒水味的冰冷大厅,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惊讶,穿透嘈杂的人群,清晰地响起:
“库里南?……你怎么在这儿?你的脸怎么了?”
欲知谁在呼喊,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