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凉爽 ,细雨绵绵 。一连接着下了好几天的雨 ,老天爷流着伤心的泪水 ,似乎也在同情可怜着殷樱 。
春燕阁 ,殷樱坐在轮椅上 ,伸出手滚动着轮椅 ,透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片朦胧 ,景物笼罩在雾气中 ,远处的近处的景物一概都是模糊的 ,一支支涓涓细流 ,顺着玻璃窗流淌 ,好似佳人眼下的几行热泪 ,在玻璃窗开出了星星 。
那一点点 ,一簇簇 ,盛开的水滴 ,像一颗颗钻石 ,透明锃亮 。空气凝固了 ,带着一丝咸味 ,一抹寒色 。
她的柔夷扯了扯胸前的针织衫 ,扣子扣紧了 ,一股凉意袭来 ,她措手不及 。这透骨的冷 ,钻心的冷 ,浸没了她 。
她的骨骼好似泡在一缸冰水中 ,刺骨的寒 ,发酸发冷 。她的关节疼痛 ,连带着神经一起疼痛着 。她发出嘶的声音 ,低沉的嗓音闷声 ,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
一股钝感充斥着全身 ,伤口愈发的疼 ,好似有人在上面撒着盐巴 ,折磨的她有些酸爽 。她仰着躺在轮椅上 ,默默望着窗外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碧云静悄悄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条柔软毛茸茸的毛毯子 ,上面的大朵花有些俗气 ,粉色的 ,夹杂着白色 ,粉嫩的少女心 ,萌萌哒 。
碧云缓缓低下头 ,轻柔地将毛毯盖在她的腿上 ,发间的清新茉莉花香熏得她神清气爽 。
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好了很多 ,被治愈了一般 ,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小声说了一句 ,“谢谢 。”这句久违的道谢的话让她似乎又看到了以前的殷樱 ,她活泼 ,她大方 ,她热情 ,她飒爽 。
抑郁令她抓狂 ,令她从一个活泼的少女变成了沉默寡言 ,没一句多话的沉闷女子 。她感叹着 ,“碧云 ,你可以出去了 ,我想静一静 。”
此刻的她又想独处 ,尽管屋子里面的冷意令她难过 ,这难得的抱团取暖的机会 ,她都不想要,她只想在自己的空间里面安静地呆着。她在寂静的空气中默默沉没 ,淡淡回味自己的过往 。
碧云见她不愿意搭理自己 ,便默默出去了 。一条温暖的毛毯令她感觉好多了 ,伤口的疼痛 ,不再冰冷刺骨 ,而是带着一丝暖意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 ,慢慢便围着毛毯睡着了 。
碧云出了屋门 ,迎面碰上了刘书恒 ,他依旧是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 。他一看到她 ,便拉住她的衣角 。
她一把甩开 ,他关切地问道:“殷樱的伤情怎么样了?”碧云叹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 ,说道:“她还是不太愿意说话 ,喜欢闷着自己 。”
他甚是担心 ,眉间一条深深的纹路好似雕刻了一般 。屋檐外 ,雨水如注 ,一股如泉水般的水流倾倒下来 ,雨下的很大 ,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
春燕阁 ,不知过了多久 ,殷樱醒了过来 ,看了看窗外 ,雨下的依旧是大 。她感觉到有些口渴 ,摸着木桌 ,探出身子 ,摸到一把茶壶 ,又摸到了一盏茶杯 。
她握着茶壶 ,将水倾倒在茶杯里面 ,手不住地抖动着 ,根本拿都拿不稳 。额头上渗透出细密的汗珠子来 ,紧张 ,担忧遍布心头 。
水流淌了下来 ,顺着茶杯边缘流了出来 ,淌在桌面上 ,漾出一滩清水潭子来 。好不容易倒好了水 ,她握住茶杯 ,刚拿起来 ,手就抖动着 ,使不上力气来 。
额头上一滴滴的汗水流了下来 ,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掉落在桌面上 ,点缀了深褐色的桌面 。握了一小会 ,手就受不了了 ,直接放下了茶杯 。
她伸出手擦拭着汗水 ,嘴巴瘪着 ,嘴唇发白 ,叹息着 。眼看着自己想喝水却连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她很是心寒 。
她怒了 ,伸出手一扫 ,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概扫落在地面上 。身子一前倾,轮椅往后一推 ,身子失去了重心 ,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
手掌擦在粗糙的地面上 ,擦出了一道血痕来 。她扑倒在地上 ,无助地呼喊着 ,哭泣着 。她想要挪动双腿 ,但是双腿却使不上力气 ,只能干等着 ,干哭着 。
她恨自己无能 ,恨自己大意 ,恨自己没有识破小翠的阴谋 ,让坏人得了逞 。
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今她是个废人 ,连倒水这种简单的动作她都无法做到。她哭泣着 ,眼泪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奔流不息 。
这时 ,门吱呀开了 。一道光线射了进来 ,刘书恒的身影拉长了 。他看到她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 ,甚是心疼 。
他走到她的身边 ,准备扶起她 。她的自尊心被刺伤了 ,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心爱的男人看到 ,她嘶吼着 ,怒骂着 ,“你滚!给我滚出去!”
她好似一只刺猬一般 ,见到人便想用刺来刺过去 。他慢慢靠近她 ,将碎成一瓣瓣的茶杯花片收拾聚集在一起 ,又走到她的身边 ,轻柔地抱起她来 ,将她抱回到木床边 ,安慰道:“殷樱 ,你睡吧 ,你太累了 。”
她愣住了 。此时的一缕阳光照射在他身上 ,他高大的身形轮廓 ,晕染开来 ,边缘闪着光芒 。
她眨巴着大眼睛 ,卷翘的睫毛在日光下 ,如同蝉翼一般透明发亮 。她紧紧地抱住他 ,眼睛盯着他的深褐色瞳仁 ,眨都不眨一下 。
她轻轻躺下 ,感觉内心被什么东西抚平了一样 。焦躁不安 ,抑郁感觉慢慢消散了 。她又恢复了平静 ,淡淡地说道:“谢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他鼓励道:“殷樱 ,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点了点头 ,轻声问道:“你能每日来看我吗?”他想了一想 ,答应道:“好 ,每日来看你 。”
她淡淡微笑着 ,脸上露出了一股满足的意味来 。他将她放下之后 ,走到木桌边 ,拎起银色茶壶 ,将茶水倒入茶杯中 ,放在嘴边吹了一吹 ,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到她的跟前 ,慢慢地亲自喂她喝下 。
她慢慢喝着 ,脖颈间一小鼓一小鼓的 ,茶水顺着食道慢慢流了进去 ,消失了 ,溢满了全身 ,随着血液循环 ,流遍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