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疫情期间闲来无事,重温了一遍《大明王朝1566》,尝试着用直白、轻松的文字把这部神剧晦暗难懂的地方再梳理梳理,姑妄言之,一家之言愿为他山之石。
可以形象的把大明王朝看作是老朱家100%控股的家族企业,董事长嘉靖、副董事长裕王、总裁严嵩、常务副总裁徐阶、董事会秘书吕芳、副总裁严世蕃、首席财务官高拱、总裁助理张居正,华东大区总监兼浙江分公司一把手胡宗宪、劳务派遣人员海瑞以及一干配角都会在后面陆续登场。公司内部分了三个派系,严党、清流、司礼监:严党负责给董事长当手套捞钱以及公司日常经营;司礼监负责照顾董事长生活、内部稽核审计、搜集公司各级领导八卦信息等;清流负责公司财务、品牌管理,维护公司社会形象。
御前会议
嘉靖39年,经过公司全体员工一整年的辛勤努力,年底不但不挣钱还赔了843万两白银,这是由严世蕃分管的部门办公预算超支1400万两导致的。超支的预算本就是一笔烂账,还涉及到董事长修道观的种种,会议变成了口水仗,连严世蕃刚娶了第九房姨太太的八卦都翻出来了,最后还是董事长敲着法器念着诗才把局面稳住。
大明家大业大偶尔一年亏损个几百万两还撑得住,董事长都不追究了去年的烂账自然就算了,可要是以后年年都这么亏怕是等不到张居正来改革大明就要倒闭了,所以关键是今年这个亏空怎么补,清流和严党都有方案。
换人来做
清流的方案是换人来做。大明朝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可以归纳成因为严党把持朝政、贪官横行、民不聊生,无论是文恬武嬉、国库亏空甚至腊月不下雪都是严党的锅,清流们坚信只要国家倒了严换清流们来掌权,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大明的明天会更好。这类敏感议题自然不能在会议上提,会议前清流派出周云逸借着气象问题在微博上实名举报了公司高管严嵩、严世蕃大搞贪污腐败、利益输送导致公司亏损还@了董事长和公司各级领导,买了个热搜带风向。会议上高拱张居正矛头直指严世蕃,不顾昨天晚的预备会议上明明形成的共识大搞突然袭击,严世蕃被打的晕头转向差点被一波带走。清流们的方案先不评论,但这一手是真的脏!
换清流来做能解决国库亏空吗?自然可以,无非就是赵贞吉说的那一句“再苦一苦百姓”,所谓清流严党,长江黄河,除了要改革的张居正和上《治安疏》的海瑞外,换谁掌权都差不多。作为董事长御用20多年的手套,平日不但要帮嘉靖捞钱关键时刻更是要替嘉靖遮风挡雨,就是背锅。单论背锅这一个指标,爱给自己立牌坊的清流就是望尘莫及。所以换人来做是不可能的,永远不要相信在野党,执政了都一样。
改稻为桑
严党的方案是改稻为桑,御前会议上嘉靖严嵩一问一答,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怎么看都像是老早对好了词演给清流们看的。把浙江一半的稻田改桑田,用经济作物替代粮食作物提高经济附加值这是产业升级;有了蚕丝就可以进一步增加织机招募工人提高丝绸产量,这是扩大产能进一步加速工业化进程,多产的丝绸可以出口到印度波斯,赚的钱不但可以弥补国库亏空还能有额外收益,这是发展外向型经济鼓励贸易和出口创汇,当然出口转内销也可以,实在不行还能送人。民生保障方面也考虑到了,浙江的粮食缺口从周边省份调拨,甚至还有减负降税的措施,改稻为桑的土地一律按照稻田税率征收。理论上桑田每亩产值保守估计是稻田的150%,至少从字面上看老百姓也是受益的。
即便站在今天的角度看,改稻为桑的政策方案也具备一定的可行性,不但弥补了亏空还顺便扶了贫,提高工业化进程发展海外贸易,让资本主义的种子发芽,属于明朝版的蚕吃人。无论是蚕吃人还是人吃人,终归是要吃人这是后话,至少在御前会议上清流也挑不出改稻为桑的纰漏,于是董事长嘉靖亲自定调,改稻为桑作为国策,由严党和司礼监负责规划,浙江作为试点由胡宗宪负责落地。
改稻为桑的本质
改稻为桑的目标是解决国库亏空,手段是廉价兼并百姓田地,本质是进一步压榨盘剥底层人民。按鲁迅他老人家的说法,封建社会的本质就是吃人,人吃人也好,蚕吃人也好,终归是要吃人,严世蕃和罗龙文说的很通透,改稻为桑必须让当地丝绸大户来改,老百姓的田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政策在文件上是一个意思,执行起来却是另一个意思,所以解读政策比制定政策还重要。就拿改稻为桑来说,御前会议上分明说的是让百姓自己把稻田改桑田产业升级出口创汇,到地方落实起来就变成让丝绸大户廉价兼并百姓的稻田改桑田,官商利益集团共同瓜分政策红利,果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秒!这偷梁换柱断子绝孙的法子是严世蕃设计、严嵩认可、道长默许的,高拱张居正裕王一干人也都心里有数,反正道长他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无非是浙江几个县再苦一苦百姓罢了。
政策都是环环相扣的,除了土地兼并自然还有保就业的配套措施,老百姓没有了土地怎么办,青壮年劳动力可以去沈一石老板新开的血汗工厂务工,老幼妇孺怎么办,明朝那会雇佣童工又不违法,实在不行老百姓还可以乖乖的宅在家里饿死,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有一个千百年来困扰了一代又一代官僚的问题,老百姓明明宅在家乖乖等死就好了,为什么活不下去就一定要造反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新冠肺炎来了可以群体免疫,命大的扛过去就是百毒不侵,命苦的直接装袋子里火化就好了,为什么要找政府抗议呢?种族歧视打华盛顿那会就有了,黑人无论是病死还是被警察打死,乖乖死掉就好了,为什么要上街游行呢?严嵩想不明白的事,几百年后的特朗普先生也没想明白。
为什么选浙江
理论上凡是能种桑养蚕的省都可以推广改稻为桑,严阁老单选浙江做试点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是浙江当地人才储备充足,干部梯队建设完整。作为严党经营多年的大本营,从总督胡宗宪,到省里的郑泌昌、何茂才,再到市里的马宁远,县里的常伯熙、张知良都是严党一手提拔,久经考验的干部,自己人办事当然放心,别说是改稻为桑了,就是搞大炼钢铁,地方官员照样全力落实,执行力是杠杠的,同样的事放在江苏让清流的赵贞吉这种二五仔去搞,肯定是凉透了:
二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资源变现能落地。据说资本只要有50%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100%的利润就能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超过300%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甘冒砍头的风险。为了改稻为桑,严党的人甚至不惜毁堤淹田,就冲这手惨绝人寰的骚操作,保守估计利润恐怕是要超过500%了,这肥水自然不能流到外人田里,浙江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人,分钱也方便些,这么大的利益放到江苏去,就是事后赵贞吉他敢送,严阁老也不敢收啊。
这么大笔钱怎么分,如何分,这是个大问题。利益集团代言人,明朝混合所有制企业法人,沈一石老板在这点上一直做得很好,20年来严党、司礼监在浙江精诚合作,通过沈老板的平台资源变现,按权分配,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从中央到地方人人满意。改稻为桑这么大的项目,沈老板他喝着茶就把赃给分了,正常市价50石粮一亩的田地,打个2折10石一亩就给收了,一张嘴就要50万亩,这钱赚的连黄赌毒这种暴利行业都是望尘莫及。利润分配如下,严嵩、严世蕃、吕芳每人20%,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每人10%,大人们吃肉剩下的汤才是沈老板的。这笔钱有两个人没分到,一个是道长嘉靖,一个是总督胡宗宪,这是剧中严党第一次黑吃黑嘉靖,可惜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