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泌昌选择与何茂才组队双排,主要是因为何大人手里有兵,不是因为何茂才办事儿靠谱。何茂才是类似二战中意大利那样的存在,观众都能看出来的事,郑大人与何大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靠谱归不靠谱,无可奈何的是郑泌昌没得选,手里就么这几个人、几条枪,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整个浙江大案的胜负手就是打着织造局的名义买田,田买成了水也就搅浑了,没准郑、何二位还真能实现胜利大逃亡;田没买成,就是剧情里那个结果,郑、何二位手拉手,黄泉路上一起走。
其实真正送郑泌昌、何茂才上路的人是谭伦,这事儿自始至终和什么沈一石、高翰文甚至海瑞都没啥关系。这部剧的尿性就是,越是精彩的对手戏、越是命悬一线的生死时刻、越是高潮迭起观众大呼过瘾的情节,对于推动情节越是没啥鸟用。真正起作用的戏从来都是一笔带过,观众看得懂就懂,看不懂就看个热闹。没必要听别的自媒体一通胡乱分析外加鬼扯。张黎导演拍的这部神剧,充满了对观众的恶意,最本质、最核心的东西不仅藏着掖着,甚至还会故意放些烟雾弹转移视线,要么是为了通过审查,要么是为了把观众当猴耍。
为什么郑泌昌要打着织造局的名义买田,摆明了是碰瓷,硬要把屎盆子和脏水扣在道长头上,因为郑大人想活命,就不得不铤而走险。那为什么给道长脸上抹黑就能活命呢?后面剧情赵贞吉和谭伦会反复解释,一句话“倒严就不能牵涉皇上,牵涉皇上就倒不了严”。郑泌昌的战略是“核捆绑”拉所有人下水,这个“所有人”里其他人都是摆设,只有道长才是关键,只要道长被拉下水,郑泌昌就能活,否则不过是多找几个大佬给郑大人陪葬罢了。所以这一集明里是沈一石用仙人跳给高翰文下套,暗里是郑泌昌用碰儿瓷给道长下套,实际是一明一暗两条线。高翰文中不中仙人跳的套儿,根本无所谓,反正最后以改兼赈的方案他也没签字,拍了这么多镜头不过是塑造人物形象,顺便为高翰文和芸娘的感情做铺垫罢了,真正的关键是在碰瓷儿道长这里。
道长一直是个讲究人,纵横天下几十年,既要里子更要面子,妥妥的鱼与熊掌必须兼得。道长的目标是,在不损害自己一贯伟大、光辉、正确的形象的同时,尽可能地多捞钱,类似于构建有效投资组合的最优解,风险与收益都要考虑,不可偏废。周云逸为什么必须死,就是因为他那套关于天气的歪理学说,损害了道长一贯伟光正的形象,触碰了道长品牌管理的底线。谭伦说过,“严党把持朝政二十多年为什么就一直不倒呢,因为他们把大事小事都牵涉皇上,动他们势必有伤圣名”,所以郑泌昌要想过关就要想办法牵涉皇上,哪怕是碰瓷也要溅道长一身血。
清流倒严的总方针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反贪官不反皇帝”,总之一切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事儿,都是无耻的严党背着道长干的,英明神武的道长只是被这些小人蒙蔽了而已。“反贪官不反皇帝”,这是清流用一颗颗人头换回来的血淋淋的教训,学费给的那是相当的足。当然海瑞可不会管这一套,首先海瑞无党,他压根儿就不是清流,其次海瑞就是冲着道长来的,他的总之是“贪官皇帝一起反”。讲到这里再问诸位一个问题,何茂才弄了个通倭案去杀海瑞,到底有没有意义?答案是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才说何大人自作聪明、画蛇添足、节外生枝、故意卖弄自己有限且不业余的专业知识。打着织造局名义买田这事成了,海瑞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自己活下来才重要;买田的事黄了,就算用通倭案把海瑞、齐大柱、井上十四郎、一窝子刁民都砍了,要是自己也挂了,那做着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更可笑的是,何大人最后连这画蛇添足的事也没办利索,还舔着脸说自己干了十几年的刑名了,我呸!
看着何茂才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给郑泌昌详细讲解通倭案的种种好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一种作死的味道,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给男主海瑞加戏,顺便转移观众视线嘛,何大人干的这一票和郑大人干的这一票比起来,真特么是天壤之别啊。人家郑大人出手是要拉道长下水的,顺道还要绑架严党、清流、司礼监的一干大佬,谁也跑不了;你何大人出手也就是对付个鸟知县,顺便杀几个无辜群众,就这最后人还没杀成,所以说有时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还大,不服不行啊。郑大人耐着性子听完何大人这一大通的废话,特意嘱咐了句,通倭的事一定要做的干净,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何大人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干了十几年的刑名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不担心才有鬼吧。
从局外人的角度看,海瑞海老爷身上贴着不少标签儿,比如什么孟子原教旨主义的忠诚信徒,高高在上的民本主义者,理解并同情底层人民的改革者之类的都算,可从剧中人的角度看,海老爷的标签只有一个,那就是工具人。工具人的宿命就是要被人利用,有用才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清流利用海老爷做弃子,要拿他的命收买浙江的民心;郑泌昌、何茂才利用海老爷做套,逼着他去贱卖灾民的田地,要拉裕王、清流下水;谭伦、高翰文利用海老爷堵抢眼,自己躲在暗处,却派海老爷去摘织造局的灯笼,扣沈一石的粮船;赵贞吉利用海老爷搞火力侦察,浙江大案主审官穿着一身儿休闲服在家里喝茶看报,却把陪审官海瑞审的供词直接呈报朝廷,拿来试探道长的态度;道长最后说“海瑞是大明朝的一把神剑,有德者方可执之”,道长这算是帮海老爷盖棺论定了,辛辛苦苦忙活了一辈子,到头来也就是个工具人,道长自己用不上了,就传给裕王接着用。
福建省南平县教育局局长,工具人海瑞,初来浙江时,充其量也就是一把蓝装菜刀,逢人便砍到处怼人,输出有限、技术含量也一般。离开浙江的时候,已经升级成了一把紫装匕首,专门搞暗杀、偷袭一类的技术活儿,杀伤力显著提升还附带背刺效果。《治安疏》事件后,海老爷厚积薄发由量变到质变,工具人天赋觉醒,化身一把金装神剑,主要负责挂在朝廷里镇宅,顺便装点下大明官场的门面,用自身的正义光环给各级官员叠buff。
浙江就是海瑞的磨刀石,让他从新手村的一只菜鸟,逐渐成长为嘉靖朝第一猛男。打怪练级的过程是辛苦的,海老爷好几次差点就挂了,好在自带主角光环,微操秀的飞起外加运气爆表,关键时刻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在浙江,海瑞就从来没有掌握过主动权,都是被别人带着节奏走,只能见招拆招,一直被动接团、打后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海老爷没办法也只能忍着。胡宗宪说的明白,“你能震动朝局,是因为有人要你震动朝局,皇上要杀的你保不了,皇上要保的你也动不了”。
经过浙江的一番历练,海瑞才算真正的成长起来。受够了被人无休止的利用,受够了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海老爷下决心要改变这一切,要掌握主动权,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海老爷进京后,从六必居题字到上《治安疏》,每一次都是主动出击带节奏,全都是他自己拿主义,终于换成道长去见招拆招了。海老爷靠着自己不懈的努力,从福建到浙江再到北京,一步一个脚印最终完成了蜕变,仅凭一封《治安疏》,单枪匹马就把道长给拉下了马,震动朝野。从普通装备一路升级成了神装,从此走向了工具人职业生涯的巅峰,最后化身门神,被家家户户贴在门上辟邪,这才是一个无比励志的成功学典范。
接着回归剧情,高翰文中了仙人跳,郑泌昌有恃无恐的按时召开了第二次府衙会议。何茂才则是洋洋得意地对着高翰文冷嘲热讽,用垃圾话反复骚扰,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演绎的入木三分。看着一字未改的方案,起初高翰文还扭捏着不肯签字,直到给胡宗宪卧底的王书办,借着上茶的机会,拿着高大人留的字据在他眼前晃了晃,高大人这才万般无奈地认了命,提起笔就要签字。
王用汲见状赶忙起身阻拦,然后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演说,统计数字从来都是冰冷的,所谓人溺己溺、人饥己饥讲的是共情能力,就比如听到百姓卖了田一天只有3两五钱米过活的时候,正常人的反应都是这么点粮食,一个成年人根本就填不饱肚子。“文官的衣服上绣的是禽,武官的衣服上绣的是兽。披上了这身皮,我们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郑大人不愧是衣冠禽兽的杰出代表,当然其他与会的诸位大人也完全够格,基本丧失了正常人的良知与同理心。王用汲和郑大人谈县里的实情,郑大人和王用汲谈大明的国情;王用汲和郑大人谈老百姓填不饱肚子,郑大人和王用汲谈当前严峻的抗倭斗争形式,总之是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拿大话压人,是一个合格领导必需具备的基本素质,至此第一回合结束,王用汲一套技能用完,压根儿没造成什么伤害,高翰文眼瞅着就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