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常寅冥顽不守灵 常菜临期不出车
众亲友依次排列,准备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殡仪馆的人安排说:“子女近亲属先进来。”
常辰刚要往里走,常息说:“让咱三哥在前头。”
常辰停住脚步,等着三哥,但是三哥常寅尚在懵懂,并且一贯缩头缩脑,除了吃饭要钱,凡事都缩在后头,或者躲在一边,殡仪馆的人又在催促,犁泳海对常辰说:“你头里走啊?”
推着常辰走到了遗体旁。常慧大人遗体边站着几个殡仪馆的人,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猥琐不堪的年轻男人问犁泳海:“你是儿?”
犁泳海回答说:“我是女婿!”
殡仪馆的贼眉鼠眼、猥琐不堪,状貌犹如神经病一般的人,从着装打扮上看大约是殡仪馆的抬尸人,他又转向常辰问:“你是儿?”
常辰知道此人绝非善类,问话也是占别人便宜的意思,按照当时的情境不得已只能回答:“是!”
殡仪馆的贼人又神经兮兮的盯着常辰问:“你看看是爸爸吧?”
常辰只得回答:“是!”
然后,殡仪馆的贼人们拿出一个小碗,小碗里有半碗酒精,给常辰一个棉球,拿棉球蘸着酒精,用手攥干了,在常慧大人脸部,悬空比划一周,此即所谓“净面仪式(580纸棺感恩被)580”。580是收费五百八十元,纸棺是用纸做的棺材样的纸板,放在遗体下面,感恩被是覆盖在遗体上的写满感恩字样的单子。类似于大官大宦财主们覆盖的国旗、军旗、镰刀麦穗斧头旗子等等。
其实,在殡仪馆服务清单里,有一项“一般化妆380”,这里面就包括常菜、常息念念不忘的刮胡子问题。380元的收费里已经包括了刮胡子,不刮胡子他们怎么化妆?常菜、犁泳海把刮胡子和净面混为一谈,又被殡仪馆的女主任趁机偷换概念,利用了一把。
还有,常息近年来又开始涉足殡葬用品,开始倒腾纸元宝,安魂香,招魂幡,定魂珠,八宝琉璃迷魂灯,还把在山里结识的看阴阳风水大师,带到老家坟上,给她指点迷津,希望借此有助于她儿子考上什么事业编之类的差事!
常慧大人遗体火化后,装殓在自费购买的骨灰盒里,常辰抱着骨灰盒,有殡仪馆的人,打着伞,子女、孙子女们护送着到了殡仪馆骨灰寄存堂。寄存堂关着门,有一个装修工人正在里面装修二层上的领导休息室。装修工把寄存堂的大门从里面插上了,在二楼干活,又开着手机播放着嗨歌,听不到外面的敲门声。殡仪馆的人敲不开门,报告了领导,领导又打电话给装修公司,装修公司又给装修工打电话,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联系上装修工。
装修工打开门,殡仪馆的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诅咒他:“你关着门不怕鬼魂把你扑了街?”
装修工是南洋状貌的人,听不懂国语,还以为是祝福他全家幸福美满、快乐安康呢,笑了笑,没吱声!
寄存下常慧大人的骨灰盒,亲友大都各自回去。留下有常德大人和他的女儿、儿子、儿媳四人;大爷家大哥、二哥、三姐、四姐四人;大哥家常威夫妻二人;二嫂施颖和大儿媳以及次子常新;三哥三嫂二人;常辰、俞勤和儿子常宇三人;常菜、犁泳海和女儿、女婿四口;常息和贾鑫母子二人;共计二十四人,在家门口的饭店里,定了两桌。还没有等上菜,常菜女儿着急下午上班,常息的儿子担心还要上课,好在饭店手脚麻利,一会儿就上全了菜,没让两个孩子饿着肚子去工作!
饭后,送走了常德大人一家和大爷家的哥哥姐姐,其他人都来到了常辰家,常辰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一万快钱给常威,常威说:“别给我了,给弟妹吧。”
二嫂施颖解释道:“咱妈去世的时候,是咱大哥家主持给咱妈发的丧,我和咱大嫂商量好了,这次俺家来主办。”
接着,二嫂宣布已经议定好的程序:“后天也就是十二月三十号,早晨九点到殡仪馆起灵,犁泳海开车,常寅、貉袖,常辰、俞勤,护送咱爸爸的骨灰盒,十一点到家,在家里设置灵堂?晚上常寅、常辰带着常威等侄子分班守灵,三十一号出殡下葬。出殡后第二天,也就是元旦,常寅、常辰带着侄子们到姥娘家去谢客,也就是看望大表哥、大表嫂!”
常菜、常息闻言,欣喜若狂,表示她们一起回去,为父亲守灵。常息还表示要带着儿子贾鑫一块去守灵。常菜掐指一算,说:“鑫鑫不能去,鑫鑫再去了就八个人了,车里满载七个人!”
常息回答说:“那就让鑫鑫坐公交车去,反正得让他给他姥爷守灵去!”
这时常威说:“姑!您去行,但是不能守灵,咱老家里的规矩是闺女不能守灵。再说您都去了,晚上往哪里住呢?您得考虑这个问题啊?”
常菜怒道:“俺去了住宾馆去!您爷爷一个月七八千块钱的退休金,还没钱让她闺女住宾馆吗?”
常威说:“那我不管了,你们愿意住宾馆就住宾馆!”
二嫂施颖接着说:“还有个事,以前发丧不是穿的鞋子都是缝上白布么,现在没人愿意干这活了,咱就不缝白布了,每个人自己买双白色的运动鞋代替!”
这时三哥常寅面露难色,说:“我这腿不是清明的时候被汽车撞了吗,后天护送咱爸爸骨灰盒这事我是没法去。再说守灵一晚上我也受不了啊?”
二嫂说:“你要真是身体状况不行,那就不去,谁也不能逼着谁去。不过从殡仪馆里,还有吃饭的时候看你还行啊!”
三哥灰常夸张地说:“哎吆嫂子啊!我这腿啊!现在就没有知觉了!”
送走了二嫂一家,三哥、三嫂、常菜、常息、犁泳海也都相继纷纷离开。常辰站在楼东头路边正在打电话,三哥常寅用电动车带着三嫂又拐回来了,问常辰:“犁泳海他们呢?”
常辰回答:“去南边楼西头停车场提车去了吧?找他们什么事?”
三哥常寅气愤地说:“不能听她们的!她们说买白运动鞋咱就买啊?我给常菜他们说,咱就不买白运动鞋,咱就鞋上缝白布!”
三嫂貉袖说:“一双运动鞋一百多块,买哪个做什么?”
常辰对他们说:“置气干什么?买双鞋又不是只能发丧穿,发完丧不是一样穿吗?”
三哥摇头晃脑地说:“不是钱不钱的哪种事,关键是不能听她们的!不能按照她们说的办,不能受她们地指挥!”
稍晚,五婶搭乘公共汽车,来到常辰家,谈了些生老病死的人生哲学。送走五婶,侄子常威打来电话说:“俺小姑放在你大门口的花圈,给她收起来放到一边。俺爷爷儿孙满堂,大门口只能摆放儿孙的花圈!”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九日,常菜打电话给常辰,说:“刚看了天气预报,明天下雪,有霜冻,路上结冰,俺家的车没有防滑链,不敢叫犁泳海开着送咱爸爸回老家。再说我和常息是闺女,回去不回去的无所谓,你们自己再找车吧!”
最终,常菜、犁泳海也没开车回去,俞勤给她的五百块车钱也没退回。因为这五百块钱,常菜梦中被人砍去了五根手指头。后来手指溃烂,手掌发黑,截肢后,患败血症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