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孝子孙子夜“复三 ” 忤儿郎夤夜惊魄
二零二一年元旦，一大早，常新开车带着母亲施颖回他在外地的工作单位去了。常辰、俞勤等人送走了二嫂施颖和常新。吃了早饭，又把俞勤送走。
常义开车，载着常辰、常威，不远百里，前往狄轶府大表哥裘盛家。穿过两道大沙河，乡村道路越来越窄，在三、五道高速公路的漩涡里，来到了裘盛家。常辰不由得感叹：真是社会主义建设跨骏马啊！何止一日千里呢？原来的河滩，已经建成了万亩良田了！
此地既是有名的泛黄区一部分，历史上十年九涝。那时候的河道，窄的地方也有几十上百米宽阔，宽的地方那真是一眼望不到边啊！经过治理，现在的河道直落下了几米宽，以前的漫水桥，变成了“一桥飞跨南北”永不落后的彩虹桥。常辰纳闷：“这样不会发生水灾？”
常威、常义回答：“从记事起，没记得发过大水。更别说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常辰思忖：莫非真的是全球变暖，水汽都跑到南北极去了？还是河水倒流，“奔流到海不复回”了？可是此处的大沙河自古以来都是流到黄河里去的啊？如今河道两旁都建起了高楼大厦，水往哪里去了？行车道挤占了河道，水确钻进了地下隧道。
裘盛大表哥正在路口和庄乡聊天晒太阳，见常辰三人来到，亲切地让到家里。常辰环视一周，虽然是农村平房，因为划为了贫困县，家家户户免费装上了独立电热循环暖气装置。三年免费用电，一个冬季九十天，限额一千元，用多了不补，用少了不报。所以家家户户争先恐后加大用电力度，唯恐少用了电钱吃亏，所以感觉比室外暖和许多！
一会大表嫂和表侄子裘彰也来到会客间，裘盛和常辰坐在沙发上，大表嫂和裘彰、常威、常义坐在长条茶几前。大表哥对常辰说：“你和老三在城里，老家亲戚分账的事你们就别参与了！”
常辰不明就里，唯有点头表示同意，常威赶紧对裘盛说：“表大爷，这就是按你说的那样处理的！”原来前几天常威报丧时谈到过这件事。
大表嫂问常辰：“俺那三个妹妹付了多少祭礼？”
常辰看了看常威，常威立刻说：“俺三个姑一人付了四百元。我和常义商量，怕她们丢人，又从账上给她们虚增了二百块钱的扎彩！”
扎彩就是丧礼上用的纸牛、纸马、楼台宇阁、汽车、飞机、冰箱、彩电、电脑音响等等。
大表嫂说：“现在农村和以前不一样了。亲闺女参加娘家父母的丧事，最低也要一千元起步。她们随四百元，以后还有脸见娘家的人吗？”
常威、常义就说：“她们要不要脸就是她们的事了，以后少搭理她们就是了！”
常辰说：“钱还是小事呢，去年俺表哥和裘彰去医院看俺爸爸的时候，常菜还诅咒我和三哥跟着俺爸爸去死呢！”
裘彰接着说：“表叔你还不知道呢，在医院去饭店的路上，俺表姑就对着我们说了一次了。你到了饭店，那是又说了一次！”
大表嫂感叹道：“菜妹妹小的时候我见过，没想到长大了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你表侄子回来对我说了，我很生气。俺爷爷他能知道四十年后的事吗？要是知道，他也不可能那样对俺姑说啊！他应该告诉俺姑破解的法子才是啊，哪能看着俺两个表弟英年早逝？”
裘盛大表哥也是感慨万千，念叨道：“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都是老话啊！姨表亲，不算亲，死了姨娘断了亲。亲姑妈，假舅妈，半真半假二姨妈。堂亲千年有人记，表亲百年无人提。姑姑死，舅舅埋，表兄表弟不往来。”
裘彰笑着说：“俺爹也老了，说着说着就跑调！”
裘盛大表哥又问了些“复三”、“五期”的事，说：“俺姑父“五期”我得去。你们“五期”定的哪一天？”
常威说了日期，裘盛大表哥又掐指算定了时刻，说：“我给俺姑父定的安葬日子怎么样？晴空万里，暖阳高照，风和日丽，这就是上好的良辰吉日吉时！这也不是封建迷信，这是有科学道理的，不能不信！西边村的王光增不信，他爹出殡，自己定的日子，刚摆上供，一阵子疾风骤雨，把骨灰盒都吹没了，参加丧礼的被雨淋的落汤鸡似的。隆庄的南明文，教数学的。他妈出殡，找我给他算的，午时三刻。他不信，说午时三刻不吉利，自己改成午时四刻。还没开始行礼，一个晴空霹雳，怎么着？出人命了！对父母不孝，就会出事啊！”
因为是“谢客”，不便久留，常辰三人告辞而别。回来的路上，在十字路口，停车等红灯时，一辆白车并排停在了外侧车道上，摇下车窗，常义见了也摇下车窗。白车司机问常义：“好几天没见你了，忙什么去了？”
常义回答道：“出差刚回来。”
随即，绿灯亮起，各自走开。常威问常义：“你在单位没说家里的事？”
常义说：“只给领导请假时说了，下边的不能说。”
中午在常义家吃了饭，下午开始准备夜里十二点钟的“复三”。俞勤走前已经准备下了一些祭品，大嫂带着儿媳妇和侄子媳妇，三人包上供用的水饺。水饺的馅子要用五种蔬菜，暗合五行；水饺的数量按照逝者的年龄，一岁包一对，需要八十七对；包成的水饺，上供时要求装在一只碗里，这就要求水饺必须非常小！
晚饭后，参加“复三”的人陆续来到常威家。叔伯大哥常太、常安年逾七十，夜深人静的不敢让他们再去了；常寅用腿痛的借口早就溜之大吉了。只有常辰、常威和常义亲叔侄仨，外加常辰的两个堂弟常毅、常智亲哥俩，还有常安的儿子常奎，兄弟爷们共六人！
临近夜里十二点，常奎开着他的超级越野车，一路疾驶，开进墓地。常毅故意说常奎：“常奎小胆，自己不敢在山下看车。”
墓地里黑咕隆咚，常奎四处望了望，说：“我也不看车，我把车开上去！”
常毅、常智逗他说：“你的车底盘低，开不上去。”
常奎说：“我能开到哪里就是哪里！”一阵子油门，不顾底盘磕碰，硬是开到了距离坟墓几十米远近的地方才停下。
这时候凌晨零时已过，夜色笼罩，四野寂静，万籁无声。从常慧老人安葬之时算起，已经到了第三天。常辰、常毅、常智和常威、常义、常奎兄弟爷们六人，在坟前供台上摆上祭品，点上柱香，焚化了纸钱和天地银行的十四万亿冥币。等纸钱和冥币燃尽，用土把灰烬掩埋了，防止引起火灾。然后急转身朝着东北方向走出了百步之外，中途不能回头看。传说逝者的灵魂正在回来享受子孙后代的贡献，如果回头窥视，人神两不相安。
常辰等六人在东北方向等了有接近一个小时，估摸着柱香快燃尽了，回来祭奠了酒食，把三个半生的包子，埋在坟茔的后面。这三个包子里，包的是生的黄豆和其他五谷粮食。埋在坟后地里，据说如果能生长出来，预示着逝者的后人，文能中状元，武能中探花，生生不息，代代人丁兴旺。常辰因为每年都来给母亲上坟，在坟墓后看到长出了三棵柏树苗，确实是种子落在地上生长出来的，现在长了有半米高了！
等柱香燃尽，常辰等人行了礼，收敛起供品，常奎又一阵风似地开回到村子。路边已经准备下一捆稻草，点燃后，六人烤火照亮，各自归家！
元月二号，中午十二点，常辰和大嫂还有常威夫妻二人、常义夫妻二人，又到父母坟上送饭祭奠，至此，“复三”仪式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