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清说着，难堪地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夏依岚有点不忍心，正要问问详细情况，打算厚着脸皮再去求一次曹正新，不想戴永江在卫生间叫他哥。戴永清闻言赶紧过去，一会儿出来朝夏依岚歉意地笑笑：“阿江衣服不在这里，我拿件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一下。”

戴永江没住在这里？夏依岚一愣，马上想到了那张暧昧的照片，所有的同情心瞬间消失，她直了直腰身，随即站了起来。于是等戴永江三人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夏依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戴家的事情在后湾镇一向是很容易打听的，一直以来，只是夏依岚好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这么奇葩的一对公婆。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从别人的聊天中留意一些信息，自己还真是从来没有开口问过这些事。

可是现在其情况不一样了，公婆的事情，她可以装聋作哑，戴永江的事情，她不想睁眼闭眼。因此在杜华青的帮忙下，她找到后湾镇工作的一个同事，也很快了解了戴永江和贾芳仪的事情，在这位同事的描述中，她也知道了金咏茜对戴家父母的仇恨。

事情要追溯到十年以前了，那时的贾芳仪刚从学校毕业，因为学历不高，所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了后湾镇，在这里的小学当了一名代课老师，主要教音乐和美术。

当时后湾镇的电信支局就在小学旁边，而贾芳仪搭伙的后湾镇政府又正好在戴家老屋的对面。于是下班两人正好遇上的时候，戴永江就会用自己的电瓶车捎带贾芳仪一下。一开始确实是偶遇，后来就是戴永江有意识地等着了。

贾芳仪虽然有察觉，但是并没有拒绝。毕竟，从外表上来看，戴永江一米八多的身高，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了。加上当时戴家父母经营着那间冷库，一年少说也有十来万的进项，这不要说是在后湾镇，就算在整个千岛市的乡镇，也算是收入不错了。加上戴永江自己又在电信公司，虽说只是劳务派遣的，但是一般这样的国企，只要本人不犯错误不想走人，除了收入少点，稳定性还是很高的。所以综合了各种条件来看，当时的戴永江在婚恋市场上的分数还是很高的，这也成了戴家父母对贾芳仪百般挑剔、各种嫌弃的一个主要原因。

他们挑剔的一个重点那就是，贾芳仪没有正式工作，在小学不过是个临时工，教的又不是语数英等主课，要转正的希望也不大，所以对儿子的这段恋情，很是反对。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贾芳仪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她听信了戴永江的建议，认为自己既然在硬件上无法让未来的公婆满意，那就在软件上讨好他们。她搬去了戴家和戴永江同 居，从此洗衣做饭孝顺长辈，基本就成了戴家免费的小保姆，甚至连跃跃，她都在帮忙带着。在她，觉得有男友的力挺，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下来，戴家父母就一定会心软认可的。

一开始，贾芳仪还算有点理智，在没有得到结婚的承诺时，她一直做好安全措施。哪怕戴永江不愿意配合了，她还在偷偷地服用避孕药。但是毕竟是年轻人，一着不慎就容易中招，在同居了快二年的时候，贾芳仪怀孕了。这让她在恐慌之余，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以为戴家父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最终同意这桩婚事。

最初也确实有这样的迹象，戴母在知道了贾芳仪怀孕后，对她不再挑剔，也会帮忙一起做家务，还让她注意休息，让贾芳仪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但是让她不安的是，戴家父母依然迟迟不提去她家求亲的事情。问戴永江，说是最近冷库货款回款不好，没准备好钱，父母不好意思去提亲。

事情到了胎儿五个月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真相。戴母让范雅丽带她去医院检查胎儿性别，明确是女孩就打掉，是男孩才能生下来并且结婚。这个结果对于贾芳仪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问戴永江，如果她只能怀女孩，那怎么办？一直流产，而且不结婚吗？

戴永江避而不谈，只说这不可能，他们的运气不会这么差。这根本就不是运气差不差的问题，贾芳仪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付出，在戴永江的眼里是理所当然，而在戴家父母的眼中，则是彻头彻底的犯贱。她没有跟着范雅丽去鉴定性别，而是直接选择了流产，然后在县城的朋友家中住了半个月。等戴永江再度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在后湾镇是个人都知道啊。”同事还惋惜地说道，“所以你以为在男人二十二三岁就结婚的后湾镇，戴永江为什么二十七八了还没有结婚啊，那是因为没有哪家肯把女儿嫁给他。当初戴永清结婚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父母是这样的德行，加上戴永清人老实，又只是一个渔民，范雅丽配他也不算高攀。没想到戴永江就在电信局当个劳务派遣工，他爸妈就能把人欺负成这样，这还有谁敢嫁女儿进去啊？唉，小夏啊，你们城里人就是天真，婆家没打听清楚怎么就结婚了呢？这么好一个儿媳妇，也不知道珍惜，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夏依岚有点不能相信，一直以来，虽然她对戴母不是很满意，但要说她是个恶毒的人，她还真是不能相信。因此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被戴永江他妈欺负？”

“是啊是啊！”同事忙不迭地说道，八卦总是能让人兴奋的，“你这不是没来过后湾镇嘛，所以不知道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想看啊，你那公公喜欢了阿珍多少年啊，当初要不是两人都说好了，怎么会生下女儿？不知道私生女难做人啊？就算阿珍自己没脑子，那金家就没有别人了？可是没想到，答应好的离婚，等女儿生下，她又不同意了，为啥？还不是要让阿珍背个偷生的污名，出自己一口恶气？前些年她女儿好几次被人退婚，都快把阿珍给逼疯了。后来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外地人，这才算安安稳稳地结了婚。”

同事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信息量太大，夏依岚有一种三观被刷新的感觉，看着杜华青脸色怪异。杜华青有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个贾芳仪到底怎么回事？是你老公以前的女朋友吗？他们是怎么分手的？”

夏依岚慢慢放下手机，说道：“说是被他爸妈拆散的，嫌弃女的在小学当代课老师，没有正式编制，所以不要。人家都已经怀了孩子了，还逼着去打掉。”

“还有这种事？”杜华青也有点不敢相信，她更奇怪的是，受过这样的伤害，为什么贾芳仪还会跟戴永江在一起，“这样分的手，居然还能在一起，你不觉得奇怪吗？”

夏依岚脑子里想的却是贾芳仪看见囡囡时候的样子，那么温和，那么关心，这是打算要给囡囡当后妈了吗？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奇不奇怪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去了解。华青姐，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得好好想想。”

“是。”杜华青也觉察到了夏依岚的异样，提醒了一句，“有孩子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冲动，是得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了。”

夏依岚自然知道杜华青话里的意思，但是她想的不是这个。她现在满心都是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戴永江的出轨，而是因为戴永江一家对自己不停的算计，以及今后那无法摆脱的沉重负担，让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就像是一场扶贫，还是吃力不讨好的扶贫。

“离婚？”任妍不相信地看着夏依岚，“真的假的？不是说新房的产权做了你 妈 的名字了吗？那怎么还要离婚啊？是因为和贾芳仪的事情？他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关系？”任妍看着夏依岚推到她面前的手机，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跟戴永江认识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所以曾经有感情经历，这个很正常，我也不想去追究，你说是吧？”夏依岚慢慢剥着一颗山竹，自从知道任妍怀孕以后，她家的水果，基本就是挑着贵的买回家。因为谢智远说了，女儿要富养，得从小培养。这让夏依岚想起自己怀孕时的点点滴滴，总是感慨命运的神奇。

“嗯，这个确实没什么好追究的。”任妍接过夏依岚递来的果肉，一下塞进嘴里，含糊着说道，“谢智远认识我之前，据他自己说，曾经创下过一天相亲九个女孩的记录，当然，是他休年假的时候，平时不可能有这记录的。”

看着任妍满脸的幸福，夏依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讨嫌，这个时候，真的适合和任妍谈论离婚问题吗？因此她直接问道：“你能不能再帮我跟申思燕联系一下，我想问问她关于离婚官司的事情，我想直接打官司离婚算了。”

“干嘛呀？”任妍不解，“戴永江不想离婚吗？那他跟这个贾芳仪住在一起不回家？这不是明摆着不要家了吗？你提离婚，他该高兴才是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婚，我现在也找不到他。”夏依岚疲惫地说道，“上次去他们单位找他，说好了下班我等他，我们之间把话说说清楚。要继续过日子的，就要过日子的样子，要是不想过了，那就分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我下班再去找他，他同事居然说他出差去了。任妍，我不想跟他捉迷藏了，真的没意思，心累。”

任妍慢慢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夏依岚虽然有些强势，那也是人家一直以来母女相依为命养成的习惯。戴永江作为一个男人，你想要改变一个女人的强势，不是靠嫌弃，也不是靠洗 脑，你得让她知道，你是她的依靠，她自然就小鸟依人了。

这就好像自然界里面的植物一样，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你见过有长成钻天杨的吗？那些被称颂的坚强形象，不都是长在贫瘠崎岖地方的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有没有打算去找那个贾芳仪？”任妍关心地问道，“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帮你去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你联系她。”

“我联系她干什么？”夏依岚不以为然地一笑，“我是跟戴永江离婚，又不是跟她离婚。再说了，我还真不认为我这个离婚的决定，跟她有多大的关系。”

夏依岚抽了一张纸巾，细细拭擦着自己染了山竹汁的手指，“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不过是一根导火索而已。”是的，这件事，自戴永江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她就一直在想，已经想了半个多月了。“怎么说呢，一个好好的家，要拆散了，原因肯定不会只有一个。我不知道戴永江和贾芳仪是什么时候重逢的，但是你仔细想想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有几件是跟贾芳仪很关系的？除了她收留戴永江，其他都没有吧。”

夏依岚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派出所外面时戴永江愤怒的脸，谅解书是她低声下气求来的，赔偿金是她给的，他的工作也是她恳求曹正新打招呼帮他保住的，可是结果呢？就因为她实在没钱了，所以要求赔偿金和戴永清一人一半，她错了吗？她有那么不可饶恕吗？

但是戴永江呢？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只付了一半？！她付一半有问题吗？兄弟俩一起干的事情，个人承担自己的那部分责任，有问题吗？是的，戴永清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可是她求助曹正新的时候，不是顺便把他也弄出来了吗？还要怎么样啊？

可戴永江就是觉得有问题，觉得她自私自利，觉得她没有人性。因此他看都不看夏依岚一眼，一步跨进了范雅丽叫的出租车，对她说：“你回家去吧，我跟我哥还有点事情要商量，你管你自己好了，不用管我。”

是的，不用管了，他出来了，就没她什么事了。他记恨老妈不把房子给他，他记恨她没有将他哥嫂当做一家人，他记恨她不能像他一样二十四孝他的父母。他根本就不感恩老妈在家洗衣烧饭带孩子的辛苦，他也不会感恩她怀着囡囡还在为了他的调动奔走，他甚至都不问一声，为什么私企的戴永清会被辞退，而国企的他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没有贾芳仪出现，她还要跟他继续下去吗？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贾芳仪的出现，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台阶，让她可以跟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男人顺理成章地说再见了。

“那你也没有问问他和贾芳仪的事情？”任妍真的是想不到，戴永江这样的也会出轨。一贯以来，她都认为戴永江应该是一个暖男型的男人，就算是有些愚孝，那也是他家的特殊情况造成的。所以很多时候夏依岚跟她抱怨，她总是劝她不要太强势，结婚了，以后有个人可以商量着做事了，就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了。适当的放手，有助于和谐夫妻关系。

可是现在看来，什么暖男，估计也就是追女孩的一种手段吧？毕竟，人家有过这么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经历，比相亲市场上屡败屡战的谢智远，那肯定得高明得多啊。突然间，任妍为夏依岚的决定庆幸，幸亏，她未雨绸缪，说服了夏妈妈将房产证做成夏妈妈自己的名字，否则眼下怕不是更加麻烦？因此她又追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真的离婚？决定了？”

“我想过了，不离婚的话，我遇到的麻烦事，可能会更多。”夏依岚扔下纸巾，在任妍的水果篮里挑了一盒蓝莓，不客气地打开就吃，一边笑道，“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正好符合戴永江对我的评价啊？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不愿意孝顺公婆，不懂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贾芳仪的出现，无疑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任妍有点想明白了：“你说的是你公公婆婆的那些事情吧？麻烦确实是麻烦，但是我倒觉得，要是戴永江能够分清楚主次的话，你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啊。你仔细想想，我结婚的时候，也不是没闹过，虽然很多确实是我妈的错，譬如彩礼往高了要，嫁妆却往低了给，你想我婆婆是一个多么要面子的人啊，所以那时候她逼着我用彩礼钱买车，我估计就是想要挣回面子的做法。可是谢智远是怎么处理的？车子扔在那里没人开，他也不声不响，一直到他妈催着他回家开开车，不要扔坏了，他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还是妈想得周到。结果休息天带着他爸妈去兜风，就兜了两三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开上二十公里呢，就让我把车子给了任婧了，还说是折价卖给她的。这样一来，车子也有地方去了，他妈面子也保全了，我妈那边也交代得过了，简直就是十全十美啊。对了，要是换了你们戴永江，他会怎么办啊？”

“他会谎称买车子，然后把钱从我手里骗走，全部给他哥。”夏依岚淡定地回答。

任妍眨了眨眼睛，点头道：“理解，毕竟他哥家里有他家的香火嘛。”

夏依岚忍不住笑了，任妍叹气道：“说真的，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的很难反对你离婚的想法，不过你得好好安排囡囡，以后让她多来我家。你们家三代女人，实在是性别太单一了，怕你养不好我的儿媳妇。”说着，见夏依岚横了她一眼，也笑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对贾芳仪这么宽容。”

“宽容吗？我没感觉啊。”夏依岚看着任妍，略一皱眉道，“其实我更多的是觉得奇怪。你说我当初是不知道他家的事情，掉坑里了也就掉了，看在女儿的份上，也折腾不起来。可她是为什么啊？被戴永江这样狠狠地伤了一回，转过头来还找他，是不是哪根筋抽牢了？”

“这就说明，戴永江应该还是有好的地方，只不过是你没发现。所以，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有囡囡在，太冲动了不好。对于女儿来说，爸爸还是很重要的，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找的男人，能对囡囡尽心承担起父亲的职责吧？而且你现在列举的那些问题，主要矛盾还是在你公婆身上，可是公婆不跟你过一辈子啊。再说了，你再找，也会有公婆的啊，当然啦，主要解决方案还是在老公这里。我跟谢智远恋爱的时候，他妈不要太和蔼可亲哦，谁知道一结婚就给我来这么一手啊。要不是我家谢智远聪明，估计我现在也是够呛。”

“怎么说呢，我觉得吧，你公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思路还在正常范围内的，譬如给了八万彩礼，儿媳妇就给几床被子当嫁妆，他们觉得丢脸了，给儿子买辆车子怎么了，是不是？可是你觉得戴永江他爸妈的思路正常吗？我和戴永江结婚了，所以我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戴永江的。是戴永江的东西了，所以也是他们戴家的东西了，给了他爸妈还不够，连他哥嫂侄子都是我们的责任了，这谁受得了啊？”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呗，你管好老公不就行了？”虽然这一点，夏依岚已经跟任妍吐槽过好几次了，但是任妍还是觉得，说和做是两回事，夏依岚不必这么计较。

“对啊，这不是管不好老公，所以没办法，所以就放手了，谁爱管谁管去！”夏依岚一摊手，自嘲地笑道，“我还没跟你说吧，戴永江从知道那房子没写他的名字，那就是各种的闹啊。前些天趁我不在，还回家找装修的收款收据。哎，任妍，你帮我想想，他找这个干什么？我都想了好几天了，就是想不明白。”

“还有这种事？”任妍吃了一惊，“我不知道啊，这收款收据有什么用啊？你没问他？”

“那天我妈在，问了，他说想去问他爸妈要点钱来。”夏依岚冷笑着，情况都没有想明白，还学别人撒谎。他爸连救儿子的赔偿款都不愿意拿出来，还会给夏妈妈的房子出装修款？想什么呢。“可是那天在派出所，他嫂子问他爸要钱救他哥，都被他爸骂了一顿，怎么可能把钱给我们，撒谎都不会。”

任妍也想不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戴永江离家出走以后，你们有再见面好好谈过吗？他既不满房子写你 妈 的名字，又不想自己买房子，那他什么打算啊？还真的就惦记着你 妈 的房子了，怎么以前我没感觉他心思这么猥琐啊？”

“以前你忙着跟你婆家斗智斗勇呢。”夏依岚取笑她，“又要和婆家保持距离，又要用生孩子来拉拢你家谢智远，还要忙着抓住青春的尾巴，不委屈自己。你看你多忙啊，哪里还有时间关注我？换了我是你婆婆，也得怀疑你生外心了，至少就是心神不定！”

“行了行了，自己没用没找好老公，怪得着我吗？”任妍推着夏依岚，嗔怪里面带着几分得意，“说说吧，戴永江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你对他失望道这种地步？夏依岚，你知不知道你恋爱那会儿，有多花痴吗？我就是喜欢他长得好，就是喜欢他陪着我聊天，就是喜欢看他被我欺负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任妍学着夏依岚的样子，娇俏中带着些许的得意，一脸的幸福。

夏依岚呆呆地看着，半天突然笑了起来：“我真的这样说过？”说着，神色却黯然了，“果然，恋爱和婚姻，那就是两回事。恋爱的时候，我说什么都是对的，结了婚，他就开始洗 脑了。翻来复去的话就是，我是戴永江的老婆，是戴家的儿媳妇，所以我的就是戴家的。所以我有钱就得给他家人一起用，我有人脉就得给他家人谋好处，我有房子就得写上戴永江的名字，让他的家人住得开心，住得愉快。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不把自己当成戴家的人，就是跟丈夫公婆家离心离德，就是一个自私自利，没有大局观念，缺乏手足亲情的人。我也奇了怪了，那房子也不是我的啊，是我妈的啊，怎么也成了他们家的了？”

“不会吧，后湾镇离市里，也就是一二个小时的路程，思想观念差这么多？”任妍不相信道，“那些话真的都是戴永江的意思？不会是他妈说的时候戴永江没脑子附合了一下，你就把账都算到他的头上去了？”

“你拉倒吧，他妈一门心思都在他爸身上，才没有想这么多呢。”夏依岚没好气的回答，“他 妈 的主要想法就是，儿子好，儿子好，有了儿子才圆满，没有儿子全白活。所以他妈跟我的主要矛盾在于催生二胎，其他没啥。”

“不是吧，你坐月子不是也嫌弃过婆婆不来帮忙吗？”任妍戳穿道。

“是啊，我就是嫌弃了一下，也没逼着婆婆非要过来吧？”夏依岚又来气了，“可是戴永江呢？我有难处要他妈帮忙的时候，他妈不容易，不来也没事。他妈有事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就必须去，不去不孝顺。这也太双标了吧？”

夏依岚愤然道，“还有可笑的事情呢，我不是提出他要是不乐意住我妈家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出去买房子吗？结果他直接问我，我们买了房子，他哥嫂的房子怎么办？你说他哥嫂的房子，管我们什么事啊？结果人家说了，跃跃是他戴家唯一的孙子，他不帮着培养，谁来帮着？还说我这样怎么教育得好囡囡，以后一定也是一个没有亲情观念的人。”

“他怎么这么说话？”这下任妍也恼了，“就为了侄子，贬低自己的女儿，他有病吧？这到底谁是他亲生的啊？这么说，要是离婚的话，他也是不会要囡囡的了？”

“我也没打算给他。”夏依岚不屑道，“连个自己栖身的窝都没有，囡囡跟着他讨饭去啊？他不把女儿当一回事儿，我可宝贝着女儿呢，我自己好不容易生下来的。”

任妍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你是下定决心了？可是离婚后就一个人带着囡囡了，有没有想过会很累？”

“想过了，会比现在轻松得多。”夏依岚挺了一下身子，说道，“囡囡一直是我妈在帮我带着的，戴永江本来就没有怎么插过手。不离婚的话，我妈除了带囡囡，还得一天二餐地烧饭。我的口味我妈都是知道的，所以弄起来比较简单。麻烦的就是戴永江，他的那些吃法至少在我看来是比较奇葩的，我妈每天要按着他的口味烧菜，老实说，很吃力。所以离婚以后，囡囡还是照样带，但是烧菜这一块，明显我妈可以轻松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