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集训之前,陈明辅进来更衣室里换衣服。更衣室里还有三个学员,他们视线交流了一会。他们经过陈明辅身旁,踢了一脚凳子腿,陈明辅一屁股摔到地上。三人装作若无其事,有说有笑离开了更衣室。陈明辅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练习场里,集训还未开始,有的学员在踢靶,有的在打沙袋,有的在切磋。
陈明辅来到木人桩前面,刚把肩膀上的毛巾挂到墙上,附近有几个学员就围了上来,挡在陈明辅跟木人桩之间。他们是武馆里的小霸王,自称格斗三人组。
对方说:“你,去别的地方。”
陈明辅双臂交叉,不屑一顾。
对方傲慢地说:“你不适合用这个,木人桩是一种高级器具,是需要智慧的,不是给你这种愚昧的类人动物使用的。”
陈明辅一声耻笑,懒得跟他们计较,去旁边练沙袋去了。可是他们并没有饶过他的意思,又挡在沙袋前面。
“这个是优等人用的,低等人不行。”
“你啊,不是喜欢在地上打滚吗,那就练习打滚啊。”
“滚地板啊,滚啊,居然厚脸皮向宗师挑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哎哎哎,大家让开点,要滚地板了。”
“滚啊,怎么不滚啊,要不要我给你一脚?”
说时迟那时快,陈明辅一脚将面前的人踹出去,滚了两滚。
陈明辅笑着说:“我喜欢看别人滚。”
带头的那个依然趾高气昂,说到:“哼,你这种蠢人只会耍诈。”
陈明辅说:“少废话,打架要用头脑,打不过还敢瞎比比,自以为比别人聪明。”
对方仍然坚持:“你们海人就是愚昧的。”
“是吗,既然你比我聪明,那你应该打得过我喽?”
大家都看向那人,期望他出头。
“你骨头痒了是吧,今天老子就来教训教训你!”
“嘿嘿,那可说好了,被打趴的人要在地上打滚。”
“那今天我就让你滚在地上求饶。”
可是,事与愿违,他不是陈明辅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趴在地。两个狗友把他搀扶坐在地上。他依然嘴硬:“就算你赢了,你也是个低等类人,我仍然比你优秀。”
“功夫比的就是力量、速度,还有头脑,你都被打趴了,连滚地板的力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说比我优秀?”他对在场的人说:“怎么样,如果你们谁觉得自己更优秀,可以跟我打。”
没人作声。
“没人敢出来,那就不要觉得你比别人优秀,不要觉得高人一等,输的人没有资格。不管你是来自哪里的人,在这里就应该以功夫论高下,以功夫论优劣,因为我们是功夫人。”
渐渐的人们开始转而支持陈明辅,那几个挑事的只好灰溜溜躲到远处。
“讲得好。”
布鲁斯走了进来,站在场地中间。
“我们都是功夫人。”
他示意陈明辅回到学员中。
他继续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从出生开始,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同,你没有选择。可是,我们想成为谁,将要成为谁,这些是自己的选择。那么我到底是谁,不同于你,还是不同于他?这种不同应该以什么来区分,以那些我们从来都不能选择的或者强加于我们身上的价值判断?不,那样是不对的,因为只有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才能定义你自己,努力成为谁,努力成为了谁。”
他又招手让陈明辅站到他身旁。
“陈明辅,你的底子不错,悟性也好,从今天起由你来做助教。”他又对所有人说:“我们一起努力,成为优秀的功夫人。”
瞬间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大唐宗表明来意,跟塔娜的外公畅谈之后,外公决定给塔娜做思想工作,说服她结婚。外公独自坐在屋子里等待了一个下午,一直在抽水烟袋。
塔娜从市场回来,她今天把仓库积压的两车蘑菇干全部处理完毕。给马喂完水和草料之后,她提着一个竹篓回屋。
“回来了。”
“嗯。”
塔娜很干脆的回应。她从竹篓里拿出苹果,放到桌上的盘子里。
外公说:“你父亲今天来过了。”
塔娜停下动作,之后一声不响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外公望着盘子里的苹果,叹了一口闷气。他拎起脚下的水烟袋,站起身,拿起一张小板凳,来到走廊,在塔娜的房门外坐下。
他划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燃烟袋,深吸一口,意味深长地呼出来。
“当年,我们家跟大唐家联姻,那个时候,你父亲刚刚继承王位,急需做出成绩,因此主动提出联姻,正好我们家也需要确立在边境的地位,于是就答应了。你阿妈做为孛脱灰家族的唯一年轻女性,不仅成为了家族的救星,更是边境稳定的保障。然而有一天,她忽然说不想结婚,导致整个孛脱灰家族陷入不义,眼看着与别的家族又要起冲突,要是那样,必定再次上演腥风血雨。幸好最后她想通了,履行了她做为家族长女的责任。”
“责任,她有什么责任?”
塔娜突然推开门蹿到外公面前,吓了他一跳。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阿妈不是自愿嫁人的,你告诉我,阿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这里面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怎样?”
面对塔娜的逼问,外公意味深长地说:“让各家族的势力保持平衡,也是两国边境和平的保障,你阿妈是个勇于负责任的人。”
“口口声声说责任,难道不是那些制定规则的人应当负责任吗?是他们没有克制,却把这种克制强行推给不相关的人来承担。”
见她顶嘴,外公来气了,加强了语调:“在这个群体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抛弃责任应当感到羞愧!”
塔娜也更加激动:“是绑架这个道德体系的人应当感到羞愧,肮脏的价值观污染了人们的心灵,只是有人不愿意妥协,就被定义为不负责任,难道不是抱有这种野蛮观念的人应当感到羞愧吗?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谁的,不能因为长辈站在高处就理所当然决定一切!”
“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由长辈决定,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没有谁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爱谁不爱谁与谁在一起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自由!”
外公气得把水烟筒一摔。
“你……一直宠着你爱护你,你居然教训起长辈来了,啊?”
面对外公第一次吼她,她冷静了一些。
“长辈犯了错,难道我们就应该盲从吗?”
“无理取闹,自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识天下了?”
“原来外公也是一样的。”
塔娜极度失望,她向屋外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说:“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说完,她一溜烟跑出去了。
看着摔坏的水烟筒,外公很是心疼。
冲动是魔鬼。
塔娜下决心一定要让父亲断了逼婚这念头,既然要她结婚,索性就结婚好了。
她来到使馆,听说海风回去海之邦了,于是她就和莽古斯一起飞往海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