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司羽笙的神色明显柔和了许多。
云舟挥袖,身边便多了一张椅子,他带着司羽笙坐下,自己大步离去站在远处。
“做什么?”
这才发现,亭中不知何时多了笔墨纸砚,君抚便站在亭中瞧着她。
“能不能学个小姑娘似的坐好?”君抚无奈,大声询问。
司羽笙缩了缩脖子,回想那些女子的坐姿,很是疑惑的询问:“这样?”
“……”
“……好,也行。”
*
再过五日便是过年,可这天却一天比一天阴沉的厉害,司铮脸上的忧愁也是日日加重,每次司羽落见到司铮,他都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司家变得很警惕,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卫洲巡逻,就连司家的结界都强了很多。
而司家的师兄弟们时常早出晚归,每次去道场都是空无一人,每每归来都是一脸疲惫。
她便知道,是遇到很强的妖了。
深知自己并不能在除妖之事上帮到忙的她亲手做了些糕点,为师兄弟们送去,为司铮、薛莲送去。
最后便是……
她拿着食盒,看向威严无比的楼宇。
‘扣扣扣’
“妖仙大人,阿落可以进来吗?”
大门自行打开,君抚就站在二楼垂眸与司羽落对上目光。
“怎么来了?”
司羽落微抬食盒,“近日司家似乎是遇上了大事,阿落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便为大家做了些糕点。”
君抚出现在她面前,接过食盒放在身边的桌子上。
“可要赏月?”
可现如今日日乌云遮月,哪里来的月可以赏?
司羽落迟疑点头。
下一刻,二人出现在楼宇之上,司羽落下意识拢了拢披风。
君抚挥手,那乌云便自行散开,露出明月。
“千年前司羽笙封印了一只很强的妖。”
司羽落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说司羽笙的事情。
“那妖名叫桑闻,同我不相上下,我与他交战不下百次,次次都是奈何不了对方,是司羽笙乘着他重伤之时强行将他封印,但代价是……桑闻夺走了她的双眼,自此看不了这世间一切。”
“大人今日为何会忽然说起家祖之事?”
君抚看着她,目光深邃审视,司羽落依旧是疑惑的神情看着他。
良久,他别开眼去,恢复淡然的模样。
“桑闻被人放出来了,如今杀死了不少凡人,司铮许是明日便会启程除妖,不能陪你过年了。”
“这么快?那大人呢?”
“我今夜便会出发,云舟与小乖会留在司府护着你,我赠予你的簪子,戴着吧。”
司羽落不安的搅动手指,“好。”
*
第二日一早,司铮才说了自己要去远方除妖,不能在司家过年,让他们放心。
本是想送离他们,可司铮态度强硬,不许她母女离开司家一步。
“你们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柏家人也同我们一起,还有大人,大人也会去,有大人在,还怕个什么。”
薛莲心中直跳,总觉得会出事,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司铮再一次打断。
“好啦,别让阿落担心。”
“阿爹……”
司铮握着司羽落的手,“如此冰凉,快些回去让阿姝给你支个炉子。”
“是,家主。”阿姝。
“阿落想送阿爹到城门处。”
司铮摇头,朝着云舟行了一礼,这是要将整个司家托付给云舟了。
云舟同样回礼。
“阿爹。”
“回去吧。”司铮应道。
上马离去前,最后看了眼司家的门匾以及司家众人,薛莲同他自然是心照不宣。
那离别时的双眼中,包含着千言万语,可最后只化为一声。
“出发!”
司家修行之人细细算来57人,司铮带领着56人奔赴城门与柏家汇合,朝着桑闻而去。
今年的过年,是她出生以来最冷清的一次。
除夕夜时,卫洲下起了漫天大雪,真的很大。
司羽落就站在庭院中,仰面阖眼,感受大雪落在自己的身上,不论阿姝与云舟怎么劝都没有用。
她看见了雪,看见积雪一点点变厚,看见百日红上落满了雪,感受雪融化在掌心化为水。
“君抚,新年快乐。”
*
司羽落日日都待在亭中,遥望百日红,百日红像从前一样花开茂盛,她才能够放下心来。
忽然有一日,她梦见庭院中的百日红凋零,树干逐渐干枯,就连落在地面上的花瓣都开始枯萎。
她无法接受,大哭着想要让百日红恢复以往景象。
就在此时,君抚身受重伤出现在她身边,嘴角带笑,用带血的手抹去她的泪水。
“哭什么?”
“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君抚叹了口气,“活千年之久,够了。”
“不够,你本应该活的更久,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杀了桑闻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因为他而死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想抹去眼泪,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下,无论怎么也无法停止。
“妖到达一定程度可以将妖丹分离出自身,妖丹碎则妖死,妖丹完好,便杀不死妖,能做到这点的妖并不会将妖丹分离自身,毕竟那事关生死存亡,所以并不会有妖蠢到将妖丹分离自身。我没找到他的妖丹所在,毁不掉他的妖丹,就只能封印他。”
“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泪水流的更凶,双目猩红,“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
“小姐,小姐?”
司羽落被阿姝吵醒,只觉得头疼无比,浑身冰凉。
阿姝将厚大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衬的司羽落更加小巧。
“小姐怎的睡在庭院,若是困了便回房吧,外头凉。若是家主回来发现小姐病倒,定又是忧心无比。”
寒凉之感游遍全身,司羽落双眼迷离看向那百日红。
还好,百日红无恙。
“云舟呢?”她忽然询问。
“不知,方才还在的。”
后院响起小乖的叫声,听上去是要将敌人逼退般洪亮。
“阿姝,我没事,你去取笔墨纸砚来,许久未练字了。”
“小姐……”
“去罢。”
阿姝无法,只能行礼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