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真披着毛毯站在船头,船长老内美迪斯和他儿子小内美迪斯跟他站成一排。老内美迪斯递给他一根烟,丁真作为一个职业宇航员,本身是不吸烟的,但现在他有非常迷茫。困惑迷茫的人需要排遣。丁真结果来一看,这跟香烟盒子上写着“Trommler”,鼓手牌,包装上是一个党卫队的鼓手在打行军鼓。丁真听说过这个牌子的香烟,二战之前德国就有了,用的埃及烟草和埃及的烟纸。
“你们不是应该抽什么‘哈伯纳斯’牌的古巴雪茄么?”丁真问。
“这也是古巴的烟草。只不过上好的古巴烟,都被空运到了欧洲,柏林。纳粹很喜欢。”老内美迪斯说着。他的英语是加勒比口音,好多发音带着颤音。
丁真抽了一口,果然呛的吓人,连舌头都麻了,狠狠的咳嗽起来。
“¡Los jóvenes deberían hacer más ejercicio! ¡”(年轻人要多练习啊!)老内美迪斯说着就笑起来。
丁真问什么意思,小内美迪斯说,我爸爸说你不行。丁真也笑起来。
“我有个问题,你们反抗过纳粹么?从1958年开始。”丁真又问。
“我的爷爷,原来是加尼佛尼亚的海安警卫队。”老内美迪斯说,“当纳粹打到美国本土的时候,他就去参战了,后来死在德国人的U型潜艇的鱼雷攻击。”他深深洗了一口烟,猛地吐出来。“后来我们全家搬到古巴岛上,父亲在雨林里打游击,党卫军用燃烧弹攻击雨林,他们一起的反抗军都烧成了灰。”老内美迪斯侧过脸来看丁真,“没用的,我们是打不过纳粹。我们还听说纳粹在远东和非洲搞化学绝育,让原来的俄罗斯地区的斯拉夫人和非洲黑人的人口锐减。至少我知道在西半球,大家都害怕了,现在只要能苟且活着,已经很满意。要不我也不会到海上飘着,干这种苦活计。虽然苦,但是至少看不到德国人,也算是好事。”老内美迪斯把烟蒂掐了。“不过你不要再问我日本那边情况了,我只是听一些海员说也好不到哪里去,其他我不知道了。”
“爸爸,要是罗斯福没有被刺杀,会不会不一样呢?”小劳尔内美迪斯问他的船长父亲。
“谁知道呢。”他的父亲只能这么回答。“对了,你说你来的地方,罗斯福是怎么去世的?”
“脑溢血死的。”丁真说。
“所以你们是幸运的。不管怎么说,你们赢得了二战。“
丁真本来想说我是不幸的,来到这个世界,但是这里满眼都是不幸的人,自己又从何说起?
丁真被渔船救起,已经快1整天了。他刚醒来在船舱里的时候,他看过了航海的电子地图,现在渔船在加勒比海,差不多是古巴外海的地方,而大西洋东岸的美洲,从魁北克一直到阿根廷,整个欧洲,包括俄罗斯的欧洲地区、乌克兰,中东阿拉伯半岛,以及整个非洲,除了部分地区是意大利的标记,其余地区,都标注为红底白圆心的纳粹万字旗,写着“Großer deutscher-Nazi Reich”。地球的另一端,从俄罗斯远东地区开始整个环太平洋地区,一直到澳洲大陆和新西兰;太平洋东岸从北美的阿拉斯加往南沿着落基山脉一直到中美洲全部,南美洲沿着安第斯山脉往南到南极洲,都被标记了旭日旗,德文标写着”Großes Japan-Pazifik Reich“。
丁真是不相信,在这一天时间里,他大声疾呼歇斯底里,别人都把他当外星人。
丁真不断倒推时间,而时间是对的上的。8月6号的时候,他从空间站返回西昌基地,在返回舱被救上是8月8日,年份也是对的,日期也是对的,但是这个世界的格局不对。“难不成这次返航事故让我穿过了空间的“虫洞”,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丁真倒吸一口凉气,在航空航天历史上,有着不少失踪的飞行器,比如著名的1945年美军“19号机队”事件,整个编队的TBM复仇者轰炸机在飞抵百慕大地区时候都失踪了,比较近的,2016年印度空军的an-32运输机在孟加拉湾失踪,整个飞机都消失了。坊间有种说法,是这些飞行器误打误撞,穿过了空间的“虫洞”,进入到另一个和我们世界类似的平行世界。
丁真一点点推整个自己的经历时候,突然想起个事情。
“返回舱是不是还在海上?”他问老内美迪斯。
“我们切割了一部分值钱的下来,准备到古巴处理掉。”
“没有用的!赶快扔掉!这东西你们带不走的,返回舱那么大动静,北美防空识别网应该早就监测到位置了!”
丁真还没说完,像打雷一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震的人的耳膜都要破碎,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拍的渔船上到处是水。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架超低空飞行的超音速战机。然后那响声“呼”的瞬间拉高,消失在云层中。
整个船上的人都慌了,就听他们大叫“nazi!nazi!”(纳粹!纳粹!)然后有的人松开拖曳返回舱的金属链条,加快船速要逃离这片海域。
不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声音。这个声音丁真很熟悉,他们在基地经常乘坐直升机进出,这个声音就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Helicóptero!¡Aquí viene la Gestapo!”(直升机!盖世太保来了!)船尾的水手叫起来,慌慌张张往船舱里面跑。船上的水手都从船舱里翻出了自卫的枪支,压低身体,瞄着眼,准备反抗。
丁真躲到船舱里,透过门缝往外看,两架万字符涂装的武装运输直升机盘旋在空中,通过机身携带的机枪将船身打得稀烂,然后扔下绳索,接着身穿黑色战斗服的突击队员陆续通过绳索滑降到甲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接着是惨叫声……不用说,纳粹的海军一定就在不远处。
老内美迪斯拥抱了他儿子,“Dios te bendecirá.”(上帝会保佑你的。)说完拿出一支M1912,上膛后交给小劳尔,自己打开舱门钻了出去。
一阵急促的枪声…………
当枪声消失了,一个人影站在船舱的门外,挡住了门缝的阳光。
小劳尔紧张的抓着手枪,当看到舱门向外拉起的时候,他忙不迭开了枪,“嘣、嘣嘣、嘣……”他一口气将所有子弹打了出去,全部打在没有完全拉开的门板上,手枪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丁真也傻眼了,这种操作他着实没见过。
舱门被“嘎吱”的一下拉开,黑色作战服装的突击队员冲进来占满船舱,他们把丁真和小劳尔手反捆着,押到甲板上。
丁真挨了一枪托,头晕脑胀,他看到一个身穿纳粹军服的男人从直升机那边走过来。那个人看看丁真,看看丁真贴身穿的体恤上的五星红旗的胸章,转身,让小劳尔跪下,掏出手枪。
“他还是个孩子!“丁真叫起来。
两颗子弹贯穿了小劳尔的脑袋,脑袋上出现两个黑黝黝血糊糊的洞,浓黑色的血液溅了丁真一脸,甚至溅到他眼睛里,糊在他嘴唇上,丁真的舌头不注意舔到了,混杂着海水的血液,又咸又腥,那咸腥味道流遍了全身,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凉透了,脑子“咯噔“一下就不好了,就像里面是有一组齿轮,本来运行的好好的,突然被硬物卡住,这一组齿轮就不转了。
丁真嘴里含混不清的想说什么,可是无论如何组织不好语言,开不了口。他死死丁真小劳尔脑袋上的血糊糊的洞,那两个洞就像两个深邃的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