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梧再次嫁祸于英王,赌的依旧是圣心,赌的也依旧是英王并不打算放过他。
只可惜庆历帝给英王收敛的机会,他却已经早派好人手,伏于黎山了。只是他没有预料顾昭梧会在一地耽搁七日,故而还未来得及下手。
于德海找到英王府长史,费了一番唇舌完成了圣上交代的任务,换了一千两银子回来之后,英王却在府里打砸了一通,怒吼道:“此人不除,本王焉能在父皇面前立足!”
长史再三规劝:“于公公是在御前行走的,可是知晓圣心,如若真打杀了姓顾的,圣上罪加于王爷,可如何是好?”
英王冷笑道:“姓顾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作准了姿态要与本王作对。前日拿醉酒摆布本王不说,如今又拿那个断子绝孙的来警告本王,可见他一日不除,本王一日难安!在黎山上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只说他自己跌落悬崖,还能赖到本王头上?!”
长史又道:“原先竹叶青一事,也说无人知晓,后来也是让姓顾的知道了眉目,想他在黎山多年,定然熟悉地形,我们怎好下手?不如另想他法!”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听说太后娘娘曾赐毒酒给那姓顾的,何不从此入手,就算日后漏出破绽,也是太后娘娘担着,况且圣上还能拿自己的亲娘如何?”
“哦,还有此事?本王怎么未曾听过?”
“确有此事。是太后娘娘压下不让声张。属下也是费了许多心思才打听到。”
“如此甚好!甚好!看来皇祖母也看不惯那姓顾的迷惑圣心,但是如何能让皇祖母再度出手呢?”
“属下最近打听到,自顾昭梧走了之后,圣上茶饭不思,不入后宫,还经常在昔日姓顾的值宿的公房转来转去,后宫怨声颇大,若添油加醋捅到太后娘娘那里,王爷想,可有他的好果子吃?”
“那个姓顾的也不知给父皇下了什么药!一把年纪了竟迷恋一个臣子至此!就算长得好看了些,能比得过后宫佳丽三千?!你去把这件事落实一下,等本王再想办法捅给皇祖母!”
“好!王爷放心,属下这就进宫打探!”
“好,速去,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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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长史快马加鞭,只想着赶紧的收集证据告上顾昭梧一状。却没想到,皇太后那里告状的早已经排了长队,她早已经坐不住了。
纵然庆历帝再三约束自己,派个护卫也偷偷摸摸,去睹物思人也不敢久坐,可是仅仅他不入后宫这一条,俨然已触了众怒。
后宫佳丽三千,是虚数,然后细细算来,有名位的妃嫔也有百人之多。这青春貌美的百十位女子,本来就只有圣上一人可盼可等,如今他竟然不入后宫,着实恼人。
妃嫔每每前去皇后处抱怨,皇后无计可施,想来想去只能暗地里示意她们去太后处聒噪。
毕竟太后那里,是有前科的。虽然压住了消息,可是隐隐约约的都知晓,前朝那位容色出众的顾大人,分走了圣上的恩宠,惹了太后娘娘不快。毕竟他再能耐,给圣上生不出皇子来。
有关庆历帝如何迷恋顾大人的各种小道消息,太后已经听的耳朵里长了老茧,她顾忌着顾昭梧承担的公务,于国于民都有益,也就忍了。
然而让她忍无可忍的,是自从有了这位宠臣存在,他已经放弃宠幸妃嫔了。
为了个男人,先前要免早朝,如今,后宫子嗣都不要了。下一步,怕是她这个亲娘也可丢于脑后。
这般狐媚惑主,比之红颜祸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倒是要看看,前几日刚刚保证要将此人丢开的皇儿,此刻又要打什么主意。
太后叫了管事的太监来:“去告诉圣上,说哀家病了。”
“是。”
似乎预料到事情并不只是太后病了那般简单,庆历帝来的很快。
果然,躺着的太后并无病容,只是有些愁色。
庆历帝立时就觉不妙,忙殷勤问候道:“母后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太医了?”
“哀家是心病,太医如何能治?”
“母后有何心事,可告知儿子为您分忧?”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若有个好儿子,也不至于愁出病来!”
庆历帝忙告罪不迭:“儿子哪里错了,还请母后明示!”
“后宫女人百余个,个个都要来和哀家哭闹,说圣上已经几个月不曾召人侍寝,哀家这脑袋如何能不被哭出毛病来?”
“是儿子的过错,儿子,儿子实在是患了隐疾,力不从心,还请母后体谅。”
“隐疾?有病不能讳疾忌医,咱们太医院养着那么些太医,都是何用?却为何不曾召人诊治?一味的逃避是何道理?”
“是儿子怕传出去,影响天子威严。故而不曾召太医诊治。”
“传出去?试问哪个太医嫌命长,敢在皇儿身上嚼舌头?”太后立即扬声道:“福子,去,传医正来!”
外面有个太监应了,便办差去了。
庆历帝只觉脸上冷一阵热一阵,十分难受。然而本朝以孝治天下,母亲下令焉敢不从,只能老实候着。
过了没大会,张医正便带着两个太医赶过来了。
“参见圣上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免礼。我朝几年都没有新添子嗣,快给圣上看看,可有哪里不妥?”
“是,请圣上安坐,臣下为您诊脉。”
庆历帝想嘱咐张医正几句,可是当着太后又无法开口,只能老实的伸出手来。然后借机使眼色。
然而张医正是个蠢笨的货色,只以为圣上使来眼色,是交代自己要把他说的强壮些,毕竟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要面子的,何况天子呢?
他诊了一时便道:“圣上龙体强健,并无不妥,只是近日操劳过度,有些虚耗,待臣开上几服药就无事了。”
他此话一出,太后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好”,庆历帝一时冷汗都冒了出来。
一时间张医正把方子写好,安排人取药煎药,便告退了。
太后直接便问道:“皇儿今日要去哪宫安寝啊?”
庆历帝再没什么说辞,硬着头皮道:“去,皇后宫里吧。儿子还有朝务,晚些时候再来后宫。这就告退了。”
“去吧,要时刻记着你的身份!”
“是!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庆历帝强忍着不悦,待出了太后宫苑半里多路,才咬牙切齿的对于德海道:“如今后宫的人倒是厉害,连朕的黑状也敢告了!可见朕向来太纵容她们!”
于德海刚一琢磨如何回话,却见太后宫中的管事太监许福,背着一个包袱,神色匆忙的往外赶。
庆历帝心里一凛,低声道:“你可记得上次,因为要免早朝事,母后赐了毒酒。”
于德海一惊,立即拔足狂奔去追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