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极响,极快,极准地刺入蟒口,破颈而出。正是酒野先前斩断鳞甲之处。
一蓬血雾炸开,快至巨蟒后知后觉,直到它地挣扎徐徐无力,鸩繇才安心散解龙首印。
伴随赤蟒绵软倒地,石龙随即崩溃坍塌。石块纷纷坠落,将它掩埋在山石中。
酒野吐纳调息,一身石青不沾一粒猩红,长剑冷却,已复清光。
正当鸩繇预将起身,“噌㘄”一声,软剑架上颈间。
季承道:“还有力气逃跑?劝你老实一些。”
“哼,谁说我要逃跑!就不能想个办法杀了你们?”
酒野赶至:“逞强大话不必再讲,刚才你偷袭我兄弟的账,咱们先来算算。”
受势所迫,鸩繇先是秘法提境,后又精血祭阵,此时很是虚弱,的确不是二人对手,但一身傲骨不可卸下。
“哈哈,找我算账?!小子,你以我家小姐做威胁这事,我记下了!今日若杀不了我,日后必找你清算!”
“恭候大驾,不过这话,你还是留到墨牢里说吧。”
鸩繇生疑:“墨牢?你是荦隅庵的人?”
酒野甚觉可笑,两场交锋下来,还不知道老子是谁?!遂问:“拢雪湖畔对战时,我没自报家门吗?!”
鸩繇当时却未在意,此时欲作套话,便循序渐进:“你不停追问龚家之事,何曾自报家门。还道你只是一心复仇的傻小子。”
“你灭了龚家满门,难道荦隅庵不应追查真相?!复仇是轮不到我,但惩恶扬善我义不容辞。”
鸩繇放下疑心,看来荦隅庵不是冲着浮岳神鼎而来。哪怕有所猜测,应该尚无线索。
大笑道:“哈哈哈,惩恶扬善?荦隅庵不过是好管闲事罢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于你,惩恶扬善是种高尚。于我,这是必行之事,无所谓高不高尚。”
鸩繇讥讽:“哼,善恶岂可你定?!”
“你灭了人家满门,这便是罪大恶极!”
“你怎知他家底干净?!你怎知他就不该杀?!”
“就算他该死,那也是他之因果。你却牵连满门!”
“哈哈哈哈,他多行不义之时,又牵涉了多少无辜家庭!怎不见你为其申冤?!”
季承插话:“酒大哥不知他曾经恶行,但始终一码归一码,难道他的子孙后代也参与其中?!他家那些黄口小儿可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又如马家男童!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心狠手辣,行事极端!”
鸩繇挑眉:“你又是谁派来的?!”
“无人指派,在下知阙宗弟子,季承!路遇马家事,故此鸣不平。”
鸩繇笑到腹痛:“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个名门正派!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酒野不忍其嚣张,猛攥剑鞘,长剑倒飞,剑柄重击鸩繇。
回鞘。鸩繇脚下蹒跚,退跌倒地,确已是强弩之末。
咳嗽道:“是不是觉得我所言在理,嘴上讨不到便宜,便想动手了?哈哈哈......”
酒野气急败坏:“好!今日且让你见识见识,我是如何动手的!”
季承将他拦下:“酒大哥,莫受激将,犯不上与这厮生气。”
“呼,季老弟在理。狗咬我一口,焉能咬回去。”
鸩繇此刻暗中盘算,到底如何夺取宝鼎,反不受其掣肘。总不能将蛇尸暴露此地,节外生枝。
灵机一动,随意说道:“若真说无辜,马家那男童倒是有些。”
这次轮到季承怒火中烧:“如此若无其事的承认,还不如不认!”
鸩繇漫不经心:“我已留他一命,你还想怎样?”
季承上前拽住他的衣襟:“你是非要自寻死路?!”
“恰恰相反,我想换我家小姐一条活路。”
酒野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龚家事也好,马家事也罢,从始至终都是我独断专行,我家小姐有心阻拦亦无用。马家男童现已神志不清,我家小姐却可医好他。如何?待你们定夺。”
酒野:“我瞧那丫头,可是生性冷漠之人,怎会有心阻拦却无功而返?你应该很听你家小姐话才对。”
鸩繇突然愤怒:“小姐她并非冷漠!心创使然,她无法再形于言色!皆拜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赐!一个个外表道貌岸然,实则人面兽心,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行同狗彘!还妄称天下正道!我呸!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酒野未更激怒,反而叹息:“如此说来,这女子也怪可怜。江湖江湖,有明有暗便是江湖。见识过深藏不露的邪恶,才渴望一览无余的阳光。难道皆要像你这般偏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岂不是近墨者黑,助纣为虐?!凭你的身手,何不去行拨乱反正之功!”
鸩繇大笑嘲讽:“阳光何曾照进深渊!”
酒野:“不曾,但我仍心坚向阳!深渊就在那里,阳光亦在别处!要爬向阳光,由得你!要堕落黑暗,也由你!有深入黑暗的勇气,为何没有奔向光明的决心!”
鸩繇更怒:“少给老子扯这些大道理!言尽于此!龚家事、马家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我家小姐无关!想不想医治马家男童?你二人速做决议!”
季承道:“好,若那女子医得好马家男童,我便将她带往知阙宗,严加看管,绝不为难。”
酒野接道:“但你必须被押送墨牢。”
“哼,废话少说,请我家小姐过来。”
“何需他们过来?我们过去即可。”
“欲医男童,必取蛇胆。我家小姐精通炼丹之道,要由她自己取材。”
酒野对季承说:“我去。”
“不必。”季承从怀中掏出一只响箭。
起初他们谋划之时,便一致决定,将赤蟒引至远处。为的就是几人安全。
柳昇这边,宋迟服用夏婠婠的丹药后,很快苏醒过来。
睁眼大喊“师姐!”
陈芩苓吓了一跳。
眼见芩苓无碍,总算踏实下来。
柳昇三人也放下担忧。讲述了他晕厥之后的事情。
宋迟手捂胸口,神色复杂。
柳昇关心道:“怎么了?宋师弟,是内伤复发了吗?”
“不是,师兄。我是觉得自己没用,拖了你们的后腿!”
陈岑岺道:“哪有的事?如不是你趁黑衣女子换气,不停地发射弩箭,我又怎有机会施展符箓。”
陈芩苓鼓励他:“能打败黑衣蛊女,咱们谁的努力都少不了。你若真觉拖了后腿,日后更要勤加修炼才是。”
“嗯!”宋迟重重点头,心念:“师姐,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
“嘭”响箭炸开,几人同时望去。
柳昇精神振奋:“是师兄在唤咱们,看来他们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