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覃进强就抓了一个活口回来,那活口经不住薛志荣审问,很快就交代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是右溪大崖顶山匪扈大炮的手下,近来右溪一带灾情严重,百姓病的病死的死,侥幸存活的或是坚壁闭户,或是投亲访友,更多的则拖儿带女投奔州府城去了。
大当家扈大炮最先想攻打武源府城,抢掠一番以度过这段饥荒,但武源州城虽然富庶,防守却更为牢固,扈大炮就退而其次来围攻永州城。
扈大炮带领手下跋山涉水,走了一日才来到永州,又威胁利诱收拢了左溪名士、耕读山庄庄主张文尧,封他为三当家。
一切妥当,扈大炮派岑棚长带三百多人攻城,张文尧带一百多人协助,他则带二百多人在耕读山庄候备。
很多富商、平民都入城避灾,带进去无数金银财宝、粮食草药,扈大炮深信永州城一役必定收获巨丰。
“原来真是扈大炮!”薛志荣对此人略有所闻,“这个人十余年在右溪占山为王,因大崖顶易守难攻,又处于武源与永州交界两不管地带,兼之扈大炮诡计多端,抢掠多针对过路富商,又不赶尽抢绝,总留一些余财,时不时还做些扶危济困的善事……”
只是张文尧居然也服从于他,就奇之怪也!
玉丽筝没有心思奇怪这事,她坐在一块条石上,左手扶剑,右手搁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指尖轻轻敲打石面。
薛志荣看她眉头紧皱、深度沉思的样子,也觉得目前这事件相当难办。
原以为就是带上物资前来赈灾,顺理成章的事情。派小船先去刺探,也不过漕运习惯使然,最多碰上些临时起意抢些吃食的流民,谁知却是悍匪。
攻城的悍匪有三百多,扈大炮还带了两百多,再加上张文尧人马一百多,且武器装备齐全,可谓人多势众。而一个普通州府,府兵不超过一百,如何抵抗?如果百姓民心浮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任薛志荣算盘打得精,他也认为此为死棋,结局不外两个:或者城门大开引匪入室;或者他和玉丽筝援助玉通判浴血死战,以身殉国。
能和她一起捐躯赴国难……一股热血倏地从薛志荣的心口破胸而出,他只觉得咽喉热辣难当,好几句话语就在嘴边蠢蠢欲动。
“好了,”玉丽筝轻轻淡淡两个字让薛志荣冷静下来,“如果薛大哥没有异议,我想做个主,安排一下。”
“但听玉小姐吩咐!”薛志荣握剑拱手。
玉丽筝说:“小五,你马上回河汊发通知,每只船留下武士二人,其余人员由你带领,乘大船火速赶到码头。”
小五点点头,玉丽筝又对他说:“你带人到码头后,不必赶到这里,我另有安排……”
她站起来,在小五耳旁说了一番话。
小五听着,睁大眼睛,脸色稍稍放松,更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听玉丽筝又说:“你叮嘱吕小姐她们,好好守船,并认准过往船只,如果看到楚王船队经过,马上拦住,把永州的情形转告,让楚王有个准备。”
小五领命而去。
玉丽筝又转头对小丁说:“你带两个人手赶回码头,守住码头,让小五的人马安全登陆。”
小丁说:“玉小姐放心,我一个人前去则可,估计也没什么人顾及码头。”
薛志荣曲起手指,给了小丁两个爆栗子:“不可大意,若码头被人占领,不说小五他们,六殿下来了……”
这么严重?小丁缩了缩脖子,说:“我记得了!”
看着小丁走远的身影,玉丽筝说:“刚才和小五耳语,实在因为事关重大,是这样的……”
其实她多心了,薛志荣对于她,有什么信不过的?不过听了她的解释,薛志荣还是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玉丽筝又说:“今晚趁夜色,我想入城见父亲。”
此时娄飞婵回来了,禀报说:“永州城除前门外,后门亦有张文尧一百多人,不知为何只围不攻;而东西两门外的山匪则不多,大约二三十人,只是简单看守。”
又说:“若要翻墙入城,可从东门与后门之间,那里的城墙相对低矮,且有一处墙洞和缝隙极多……”
玉丽筝说:“好!点数好装备,你我即刻出发!”
“慢!”薛志荣伸手拦住,“我和你去!”
玉丽筝摇摇头,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这个你没练过,还真不如我和飞婵姐姐。而且,这里需要你主持。”
停了一下,又说:“不过,你先跟一阵,多一重保护也是好的。”
说话间,娄飞婵已经从岩洞里面拖出一只背篓,将篓内的物件一件件拿出来,一边摆在地上一边点数:“一盔,二带,三绳……一共两套。再加上飞爪,两个。够了!”
薛志荣想起从河汊出发时,玉丽筝叮嘱娄飞婵记得背上背篓,原来里面装的就是这些。
薛志荣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了。
天色擦黑,三人就出发了。
来到娄飞婵选好的地段,薛志荣马步拉弓,搭箭上弦,直指城墙上。
玉丽筝二人则迅速穿好装备,带上头盔,对视一眼,将飞爪绳子摇得呼呼风响,瞄准一个垛口抛出,飞爪就像离弦之箭向上射去。
“哐当”一声从墙上传来,两位女子用力拉了拉绳子,飞爪一端纹丝不动,两人将身上的护带扣在飞爪绳上,又从腰袋掏出白灰拍了拍手。
玉丽筝低声轻喝“起!”,就带头向上攀登。
娄飞婵紧跟其后。
薛志荣则继续张弓引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墙头。
玉丽筝先是攀绳而上,一段距离后速度慢了下来,她就用双手各抠住一个墙洞,右脚蹬一个,稍事休息。
见娄飞婵赶上来了,玉丽筝继续手足并用向上攀登。
薛志荣抽空瞥了一眼,见她们两个在陡峭的城墙上抓握抠扒,不断向上,又是钦佩又是担心。
须臾,再看一眼时,她俩已接近墙顶了。只见玉丽筝重又抓住绳索,一连串的腾挪跳跃,最后轻盈翻入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