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杰用灵视法一看,克莱的钢制胸甲下面还塞了厚厚的棉衣和皮马甲,试图进一步增加防御力,虽是凉爽的深秋,已然热的浑身出汗。显然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自信,除了兴奋其实也有些紧张。
阿尔杰无法当面揭穿克莱的“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加上即将面对危险,只是轻轻回了一句:“我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出发吧。”
阿尔杰加入第一组后共十一人,在克莱带领下,步履匆匆地朝远方的诺翰山快步走去。
阿尔杰一边走一边打量队伍中的每个人。
克莱身穿半身胸甲,胸甲钢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带护颊钢盔,手拿步兵宽叶矛,腰挎骑士武装剑。虽然从盔甲到武器,都只是军队制式装备的民间仿造品,和正版质量相去甚远,但也算得上民兵里的超豪华装备。显然,作为村子里家境富裕的青年,克莱对自己的爱好绝不吝惜钱财。
其余几位伙伴手里的家伙就是典型的民兵风格,粗制滥造甚至荒唐可笑。弗朗切的武器是他常用的粪叉子,上面还有几只苍蝇,它们被叉子上残留的黄白之物吸引不肯离去。
亚历山德罗拿着一根钉满了钉子的粗长木棍。阿尔杰见过亚历山德罗用它敲打一只闯进村庄的野猪,尽管野猪皮糙肉厚,仍被几棍子打的血肉模糊,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其余各人,要么拿着锄头之类最常见的农具,要么拿着木矛这种简易武器。
比较特殊的是莱昂纳多,作为一个祖上当过猎户的农民,他自称“猎人之子”,携带了弓箭。在这个时代,军队已经开始装备火绳枪,而民间的猎人们则仍然钟情于弓箭这已流传数千年的武器。
一个多小时后,第一小组匆匆赶到了山脚下。此时第二组还没到,只有他们十一个人伫立于山脚下羊肠小道形成的丁字路口。
阿尔杰仰头眺望诺翰山,感到这座山虽然和传说中的阿尔卑雪山无法相提并论,山地蛮族人可能要轻蔑地把诺翰山叫做山丘,绝不会认可它的山峰地位,但站在山脚下仰望,仍能感到它的巍峨雄壮。
虽是秋季,但这里靠近被大陆环绕的间海,温暖湿润的海风常年吹拂,并不寒冷,山上长满了四季常绿的植物,此时依然郁郁葱葱。
按照村长的计划,一、二组应该在山脚下汇合后,由第一组进山搜索,第二组守住山脚小路,同时准备接应支援第一组。
等了半晌,克莱远望通向村子里的小路,仍然丝毫不见第二组踪影,终于按耐不住,烦躁地抱怨道:“第二组的家伙们腿吓软了吗,怎么现在还不见踪影?我听说王国军队行军能不差分秒,为什么我们平时演练时就总是有人偷懒,现在要来救人还是这样愚蠢、懒惰!”
手持弓箭的莱昂纳多冷哼一声道:“嘿,我看第二组组长马特那家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别忘了他和博德纳打过一架,平时也总有口角,可能心里早就巴不得博德纳死了。”
克莱听了这话顿时更加急躁,来回走了几步,狠狠一挥手说:“等不了这些蠢货们了,我们现在就进山找博德纳。如果等到他们来了,我们可能最多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钢叉兵”弗朗切是博德纳亡妻的弟弟,“狼牙棒手”亚历山德罗是与博德纳关系甚好的酒友,两人早就焦急,一听克莱发话极力支持,还不停鼓动撺掇其他人。
阿尔杰使用灵视观察了一下,十几码内并没发现邪异危险之物,这是他目前灵视能探测到的最大距离,而且每次只能持续一个呼吸的时间,超过了这个时间会感到严重的眩晕和精神疲劳。
一贯小心的阿尔杰还是开口提醒道:“我觉得进山后不要走得太快太急,也不要太过深入。我们是来找博德纳的,但不希望最后变成了有人来找我们。”
对于阿尔杰最后那句听起来就很不吉利的话,弗朗切“嘿”了一声嘲讽到:“果然是第三组来的勇士,就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勇敢。”
本想应付说一句“知道了,小心先生”的克莱,听到弗朗切这句嘲讽,反而念头一转,沉声道:“阿尔杰提醒的很有道理,拿轮大帝说过,谨慎永远是战地指挥官的第一美德。莱昂纳多,你和我在前面探路,其他人紧跟我们。大家要注意观察隐蔽处有没有异常,还要当心脚下,不要失足踩空。”
讲完几个注意事项,克莱把手一挥,大声道:“进山!”,意气风发的神态和动作,让阿尔杰想到了名画《拿轮大帝跨越阿尔卑雪山》,只是克莱此刻还缺少了一匹高扬双蹄的白马。
平时村中有人到山脚下砍柴,莱昂纳多这种假冒猎人偶尔在刚进山的地方射猎兔子,大家都没到过大山深处。半天后,第一组已经到达了村里几乎没人到过的深山腹地。
四季常绿的树木遮蔽了众人眺望远方的视线。脚下早就没了“路”,而是灌木丛和厚厚的落叶,混合了泥土、雨水,湿滑难走,一路多次有人摔倒,好在山势不太陡峭,并没有人摔伤。
“东方夏帝国有智者说过,十万大军进了山,如同撒了一把豆。我们这十几个人进了山,连一把豆也不算,最多算是一颗豆。这茫茫群山之中,怎么能找到博德纳在哪里?”此时的克莱,望着已开始发暗的天色,再不复出发时的自信与豪情,有些迷茫的转过头对阿尔杰小声说。
“嗨,你们看那是什么?”平时经常练习弓箭的莱昂纳多眼神最为锐利,他指着几十码外的草丛,众人在他指引下看见似有东西在移动,从动静看肯定不是兔子这样的小动物,体积颇大,难道是博德纳?
“博德纳!”莱昂纳多急忙大喊了声,便朝草丛跑去。
忽然,随着“砰!”的声巨响,克莱惨叫一声,重重的翻倒在地,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