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姚惠女的曲意迎合,庄宗盛自然都懂。他也很大方地表示,阮平庄和他的相像,那也是一种缘分,一种值得珍惜的缘分。所以阮平庄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只要他能够办到的,只管提出来好了。
这句承诺让姚惠女眼睛一亮,她便很干脆地直接就提到了协议的事情。表示现在公公不在家,赶船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问庄宗盛,他打算跟谁继续谈这件事?
“这个嘛……”庄宗盛顿了顿,从桌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支烟,正要找打火机,就看见姚惠女已经打着了火,伸手过来给他点烟。庄宗盛点上烟,微微一笑道,“姚小姐点烟的手法很娴熟啊,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姚惠女收了打火机,抿嘴一笑:“我一个初中都毕不了业的渔家女,能做什么工作?要不就是帮家里卖鲜货,要不就是去码头上补网割绳,还能有什么好工作给我啊?这个点烟嘛,还不是因为我要结婚了,酒席上会有人闹新郎新娘的,所以要预先学会倒酒点烟。不然到时候酒没倒好,烟没点到位,是会被罚的。”
“你们还没结婚嘛?”庄宗盛有点奇怪了,看了看阮平庄才问道,“可我怎么听杏儿说,你们俩已经住在一起了。”
“哦,这个啊,我们这里风俗就是这样的,订了亲,下了聘,就可以住一起了。然后两家人慢慢商量着办酒的事情。至于结婚证嘛,等要生孩子了再去领也来得及。遇到那心不急的,等孩子上学了再领证的也有呢。”
“还有这样的风俗嘛?你们这儿可真是有趣。”庄宗盛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呢?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幸参加,能不能送出一个大红包。”
姚惠女娇笑道:“瞧庄先生说的,能请到你那不是我们的荣幸吗?说什么大红包不大红包的,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祝福了。”
宋蓁蓁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抬手拧了一下阮平杰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这个大嫂还真是荤素不忌,这么个老男人,她也能笑得这么开心。我告诉你啊,你以后可离你大哥一家远点儿,太让人恶心了。”
阮平杰还在吃着菜,他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了。对于他来说,攀上了庄宗盛,爹妈肯定是不会忘记他那一份的,就连两个姐姐也会帮他惦记着的。如果攀不上,那也没关系,他不是还有宋蓁蓁吗?尽管脾气差了点,又喜欢动手动脚的,但是人家投胎投得好,就有动手动脚的资格。因此阮平杰连连点头:“嗯嗯,知道了,都听你的。”
“真的都听我的?”宋蓁蓁靠近了阮平杰,“那我让你晚上回去就跟你爸妈说上门的事情,你说不说?”
“这个有点太急了吧?”阮平杰转头看着宋蓁蓁,“再说我阿爹还不在家呢,总要等我阿爹回来才能说啊。”
“那你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宋蓁蓁不高兴了,推了阮平杰一下,声音也大了起来。引得庄宗盛和姚惠女都抬头看向他们。宋蓁蓁睨视了他们一眼,也不做任何解释。
阮平杰忙说道:“蓁蓁是说,阿姆和大姐她们已经出去那么长时间了,要不要去找一下,该不会是没找到酒店里的厕所,就去酒店外找厕所了吧。”
“怎么可能?”姚惠女娇媚一笑,“你别忘了一起去的还有小囡呢,她可不要太能干。别说找个厕所了,她连酒店的保险箱都能找到你信不信?”
平台上,阮惠婧姐妹也觉得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要一点一点解决的,避着人家算怎么回事?
因此阮惠婧将最后一张纸巾递给阮母后,便问阮惠婷:“小囡,你觉得那个亲子鉴定是不是真的?我还是相信阿姆的话,要不我们去要了那张鉴定书来,请人帮忙看看?”
“不用看,肯定是真的,他犯不着造假,造假反而麻烦了。”阮惠婷收回目光,看着阮惠婧说道,“他随便拿一个人的生物检材说是阮平庄的,做出来的鉴定肯定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啊,犯得着造假吗?这又不是公安局破杀人案,检测过程是有全程监控的。”
阮母似乎被女儿提醒了,停止了哭泣,看着阮惠婧说道:“小囡说得没错,那一会儿我们回去,设法弄到庄宗盛的头发,然后和你大哥的一起送过去,我们也做亲子鉴定。”
“有道理,那么亲子鉴定费用谁来付?”阮惠婷讥笑道。
阮母怔住了,随即恼怒道:“你们有钱你们先垫付一下不行吗?几百元的事情,犯得着这么计较吗?”
“几百?”阮惠婷看着阮母,嗤笑道,“阿姆,亲子鉴定不是验血型,什么几百,要五千朝上。”阮惠婷横阮母一眼:“再说了,我们有钱就该我们出,那我们出了有什么好处吗?鉴定出来无非两种结果,要么是的,要么不是。不是就不用说了,是的又有什么用?庄宗盛真的想要儿子,他干吗来这一手?他自己做的亲子鉴定,他不知道生物检材是谁的?他摆明了就是不想认儿子,你做出来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有用?这也是他的儿子,他不用负责任的啊?我已经养了二十多年了,剩下的难道不该他接手了?阿庄以后结婚、工作、生孩子,他不能不管吧?”
“阿姆你想要钱就说要钱好了,这些借口其实都不用找的。”阮惠婷淡然看着阮母,“这个男人虽然无情无义,又心机深沉,但是在钱上面应该还是不会太小气的。倒不是说他有钱,而是我们跟人家的差别太大了。我听说台湾那边的平均工资都已经二三万一个月了,我们这里呢?就二三百,还算是是高工资。所以一万元在我们这里是巨款,在人家看来,估计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如果阿姆只是想要钱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我都不知道你一次次请他跟我们见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把事情搞砸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意思?我还不是为了你们!”阮母怒道,“你看看你那两个兄弟,哪一个是立得起来的?不给他们找个靠山,找条门路,以后那就是被老婆捏扁搓圆的货,你说我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总不能拿了你们的彩礼,到头来还要你们两个来养老,那不是里子面子一个都没有了?就算你们俩愿意,你们婆家会愿意吗?”
阮惠婧姐妹没想到阮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阮惠婷才正色问道:“阿姆,我就这么问你,如果那个什么先父理论就是我猜的那样,你打算怎么办?我有点猜出这个庄宗盛的意思了,他就是想在这里找个窝,一个临时的家庭。就好像那些来我们这里捕鱼的台州渔民那样,渔汛期在这里找个女人组个临时家庭住着,鱼捕完了回去了就两不相干了。当然,庄宗盛来这里是做项目的,可能不是几个月,而是需要几年的时间。”
阮母还没有回答,阮惠婧先否认了:“不会吧,他如果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也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啊,找阿姆这样的……”阮惠婧说着,悄悄瞥了阮母一眼,见她瞪向自己,忙转了话题,“我是说,这个跟他不认阮平庄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惠婷白了阮惠婧一眼:“你见过那些组成临时家庭的渔民有愿意要孩子吗?当男人想要跟你玩玩的时候,那孩子就是累赘。”阮惠婷说着,转向阮母,“所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姓庄的根本就没安好心。”
“就算他没安好心,难道连一点点情意都没有了吗?”这一刻,阮母不得不承认阮惠婧的说法,庄宗盛真想找个临时家庭的,年轻漂亮的女孩有的是,犯不着来找她。所以她还是愿意相信,庄宗盛心里应该还是有她的。
“他来找你的时候不知道有阮平庄啊。”阮惠婷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不是已发现阮平庄马上就回避了吗?做好了功课再来找我们了。”
阮母哑口无言,一声不吭。
“行了行了,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差不多该回去了。”阮惠婷抬头看了看远处,说道,“所以阿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如果他只是想跟你组成一个临时家庭,度过在这里工作的二三年或者是四五年的时间。他不会是阮平庄他们的靠山,也不会是你的依靠。除了他在千岛县的这段日子里,能为你花几块,其他啥都办不到,你要怎么办?”
阮母听到这里,总算是有点明白了当初女儿去要那项目代理人的缘由了,因此在沉默良久之后,她终于一咬牙道:“那我也只能把他当成取款的银行了,能拿多少拿多少,其他什么也不想了。”
“你确定什么都不想了?”阮惠婷盯着她,“要是那样的话,他那张亲子鉴定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正好堵了别人的嘴。”
“不想了。”阮母坚决地一摇头,“不去做亲子鉴定了,反正阿庄已经快结婚了,苦日子都过去了,是不是他的有什么要紧。”
“那就好,阿姆,你记住了,这个人对于你来说,就是来还债的,不是来跟你再续前缘的。你要是还想不明白,那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找我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
“行了小囡,既然都跟阿姆说清楚了,那我们回去吧。刚才我都没吃什么,都饿了,也不知道现在包厢里还有多少吃的。”有阮平庄和阮平杰在,阮惠婧还真是不指望他们能给她留下点什么。
“不够再点菜不就好了,他愿意请客那就得有点诚意,让客人饿着算怎么回事?”阮惠婷满不在乎地说道,率先打开平台的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