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他坐在小区绿化带的路牙子上啃了起来。刚啃完一个馒头，他又感觉胸口开始痛了，没有了食欲，直接将另一个馒头放入了口袋里。
然后又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拼命的吮吸着，他幻想着烟的毒性，能不能杀掉他身体内的有毒细胞。
这种细胞不会抽烟，或许烟味对它有迷惑的作用，不要让它来的这么凶猛，让他坚持久一点也好。
昨天晚上其实吴慧一个晚上也没有睡着，一直在联系着她的上线能不能退货，哪怕少退一点钱她也愿意。
可是对方的回复一直是鼓励她，一直回避退货这个问题。还鼓励她不要放弃，还承诺会带她挣钱，还会挣大钱，到时候买房买车随便都没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吴慧没有傻到还会相信她们。农村娃在小区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连续抽了八支烟，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了。
他又将塑料袋里的化妆品拿出来，每一个都拍了照片，然后又放回了地下室。
回到家里，他将口袋里的馒头放在了餐桌上，吴慧也已经起来了。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还流过泪，吴慧拿起馒头就开始啃。
农村娃道：“你认识你上线的家里吗？”
吴慧道：“不认识，只是听她说过她住在那个小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给她，说去她家谈谈，她也同意了。”
农村娃道：“我今天请了假，我陪你一起去吧！”
吴慧道：“不用了，我们这个团队大部分都是女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带宝宝的妈妈，我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今天也不用上班。”农村娃坚持道。
吴慧也没有在说什么，她知道她老公肯定是要陪着她去的，肯定是拒绝不了。
两人走出家门，农村娃道：“把那些东西拿过去，能退多少钱算多少钱吧！”
吴慧道：“她们当时答应三个月之内可以退的，但是我们还是先去跟她商量一下再拿过去吧！”
“直接拿过去吧！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农村娃道。
吴慧道：“这么多怎么拿？”
农村娃道：“我来搬出来，你去叫个的士吧！”
农村娃挤灭了手中的烟头，打开地下室的门，一箱一箱地搬了出来。
吴慧道：“这些，这些小礼品是我自己网上买的，不是她们的…………”
农村娃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呃！那就留给宝宝玩吧！不过这么多！也不怕，媛媛也大了，到时候还可以留给外孙玩。”
吴慧…………
两人将所有的货物搬上了的士，吴慧打电话联系了那个小姑娘，问清楚了她具体的栋数和单元。
的士来到了小姑娘家的楼下，也只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农村娃将所有的货物搬了下来。刚搬完小姑娘就下来了，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二十岁左右。
“大哥，我知道你不允许你老婆做我们这个生意，但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传 销。你老婆手里这三万块钱货不会亏了的，我们马上就帮她培训了，就帮她卖了。”小姑娘解释道。
农村娃道：“你们是不是传 销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但这个生意我们不做，我们做不来 。”
农村娃的声音很大，的士司机伸出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中含着一种莫名的惊讶。可能是听到了两个可怕的字，司机的反应让小姑娘立即住了嘴。
小姑娘却一直不说话，吴慧付了的士费用，小姑娘看着的士远去了，说道：“大哥，我们这真不是传 销，我们不违法，我们不符合传 销的规定。”
“传 销是什么规定？我觉得传 销应该没有规定！我觉得坑人的就是传 销！坑人的事我们绝对不做！小姑娘你还年轻，最好也不要去做。”农村娃道。
小姑娘有点气愤的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都跟你说了，我们这不是传 销，我们也不会坑人。我会带你老婆挣钱，以后肯定会挣的比你多。”
农村娃道：“我相信她做好了确实可能比我挣的多，我虽然很穷，这种钱我还是不想挣。”
“大哥，你老婆努力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吗？”小姑娘道。
吴慧站在旁边一直不敢说话，农村娃道：“我如果给她这个机会，她又要多害很多人。都是本地人，你坑到人家，人家不找过来吗？过不了这一关的。”
小姑娘道：“别人找不到我们的…………”接着她就住口了，旁边的吴慧也会意的点了点头。
“公安找得到你们吗？”农村娃道。
吴慧…………
小姑娘道：“我们公司做了这么多年，如果我们是违法犯法的，公安早就找我们了。我都说了，我们这不是传 销。”
农村娃道：“我知道你们钻了法律的空子，但是我只想退货，你就帮我们把货退了吧！反正你也要卖。”
吴慧接口道：“导师，你就帮我退了吧！你是说不服我老公的，否则我也不会来退货了。”
小姑娘突然道：“你是怎么让他知道的？你不是说会瞒…………”不过她又住口了。
吴慧…………
农村娃道：“还好我发现的早，我老婆还没有找到下线，还没坑…………”
“大哥，你说话越来越离谱了，什么下线？我都说了我们不是传 销，我们是直销，我们是微商，我们没有下线，那叫分销。”小姑娘打断了农村娃的话道。
农村娃道：“我知道，你们把下线叫分销嘛！其实也就是换汤不换药。刚才我老婆说的没有错，你说服不了我，帮我把货退了吧！这货是不是从你这里拿的？钱是不是在你这里？”
后面这句话，农村娃加重了语气，有点逼问的势态。
小姑娘也只是被洗脑了，胆子还是挺小的，再说农村娃的长相也不怎么友善，一下把她吓到了。
“货是拿的我的，钱也在我这里，但是这些货的码都是你老婆的，我要将码调过来之后才可以退钱。”小姑娘敷衍道。
农村娃自然也听出来了这是忽悠人的，但他也没办法。一个小姑娘家总不能打他一顿，否则自己就犯法了。
“那要多久才能退钱？”农村娃喝问道。
小姑娘道：“要，要一个星期左右。”
农村娃对吴慧叫道：“我们走吧！这货就放你这里，希望你守信退钱给我。”接着又转头对小姑娘道。
时间还早，农村娃现在赶去公司上班还不会迟到。他立即就坐公交车去了公司上班，少请一天的假能少扣一天的工资，他自然不会这么浪费。
一到公司，农村娃就取出了抽屉里的药吞服了两片，喝了一口水。然后又用一张纸巾包了两片药藏在口袋里，他不敢将整罐药带回去，怕被家人发现。
农村娃望着公司窗户外的一大片松树，郁郁葱葱，生命力极强，凛冽的寒风仍然褪不去它翠绿的外装。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小雪，松树上还是一片雪白，现在已经找不到雪白的痕迹了。
农村娃羡慕的看着那片松林，就点燃了一支烟，吧唧吧唧的吸了两口，就好像一个贪婪的婴儿在吮吸着母乳。
他吐出来的烟雾飘到了窗户外，似乎正在飘向那片松林，不过肯定飘不了那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