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进去,里面身穿囚衣大部分的都已经排成一列,整齐有序。
原来是狱长的点名时间,每天一次,正等着她的来临。
狱长名叫陈念,读起来温文,但实际为人凶残。脸上有一大疤,赤红的肉菌,凹凹凸凸。一圈黑压的胡渣子,青绿色的腮子,浓紫厚唇。个子高,只矮谢飌半个头,比其他人都高。这让他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比所有人都高,就是比不过谢飌。
「陈狱长,人我就搁在这。」何许生拉着穆樗的膀子,推她到人堆里,便离开了。
陈念一眼都没有瞧向他们俩,正像一个指挥官般操纵在场的女囚,手也不太干净,尽往女人的股部摸去。有些人看上去入世未深,轻轻委屈地哭着,却不敢哭得张扬。
穆樗稍稍挪入,就扎在人堆里,娇小的她,别人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而她却看得到外面。
正当她透着人群的缝隙,思索着那样子单纯的女孩因何事入牢时,一个巴掌响起——不用仔细看,也能看到远处的那个女孩的脸和鼻都红了一大遍,哭泣的声音被强制停歇下来。
而此时,陈念用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哭够了没......哭够了没......给爷摸是你的福份,听见了没?」声音厉然。
一下又一下的戳,直至女孩收起泪水,颤栗地点头,陈念这才满意稍停下来。
穆樗又看见她额上多出个深色的红点。他又往她的屁股摸抚,狠狠抓住一瓣,得逞地说:「现在觉得舒服了吗——」
女孩红着眼眶,没敢反抗。
陈念再问一次,她这才抿嘴点头。她留意到刚才哭哭泣泣的女孩有点斗鸡,微红的眼眶,眼神散漫,斗鸡眼,看上去脑子有点问题。
穆府中老奶娘的女儿便是这副模样,如出一辙。旁人都说她的奶有毒,但穆府仍愿意雇她为奶娘,于是乎人人都说穆府心善,奶娘更加落力侍奉。但她知道,不是她的奶有毒,而是穆府有毒,怕奶娘把奶全喂给女儿而疏忽了穆家子女。
「说话啊!哑吗?」陈念威胁道,「假的我就弄成是真!」
女孩马上颌道:「舒服......」声音犹如蚊子般小。
「你们看到没!正经人家到爷这都变成淫妇了!」陈念满意的拍拍她的屁股,周遭的狱卒跟随之格格大笑。
半响,陈念才松手,眼光落到女囚堆中,像是鼠目般叫人发寒。
穆樗打了个哆嗦,方才陈念那一眼,不知看到她自己没。只一眼,她已经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和贪渎。
这个人得好好提防。
穆樗摸了摸自己的脸,仍然干净得很。相比穆家她其余的姐妹,她的脸从不是触目动人的类型,放在堆里都不会招来目光。但与大牢其他脏兮兮乱遭遭的女囚对比,确实......秀色可餐。
因为陈念还在,其他狱卒的目光不敢太张扬,但她也明显感受到狱卒他们丝丝灼热的探视和视线,对她虎视耽耽。
她借着前面身材高大的女囚,躲开所有囚犯的视线,小心翼翼地蹲下,马上往地上掏来一把泥,抹在脸上。
虽然闻到近在咫尺的腥臭泥味,她满意地笑笑,希望这泥污能为她带来短暂的平安。
终于轮到下一个。
「贺秋西。」
一声又一声吶喝道,女囚人数不多,连同她只有大约二十人。一般女性犯的都是小事,不外乎偷窃、抢劫、欺诈。
「唐鸣月,罪名:偷财,十贯铜钱......」
「丁一恩,罪名:偷三个包子......」
「莫姑初,罪名:偷财,十两银......」莫姑初虽进来狱中已有十余天,陈念仍觉得她的存在稀奇得很。一个小尼姑竟因偷钱而入狱。
每每点名都要说一说她的罪名,无非是想看看出家人羞 耻的模样。原本以为她是个假尼姑,但碗里的肉都不吃,是个货真价实的尼姑。
他伸手抚弄莫姑初光滑的头顶:「小尼姑、小尼姑,日子过得还可以吗?你不是普渡众生吗?那些x子有潜质成佛吗?把你偷来的银子送给牠们了吗?」
那消失的十两银子,自今仍没找到。谁也不知她藏到哪里。
然而一阵哈哈大笑,莫姑初还是不发一语。
陈念见没味,便推她到队里,咕噜着:「尼姑就是死水......就差没有念经了。」
到最后一个,穆樗。
陈念终于看到缩在一边的穆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眼不由发亮,是新面孔。
脸上脏是脏了点,但五官底子不差,看得出仍是标致美人。出身高贵的穆府的小姐,倒是很久都没见过了。
这种贵小姐最为娇贵,受不了苦,但最好玩。先前他曾对付过一个小姐,年份旧远得记不清名字,但她那被粪沾污而惊惶失色的模样,他看得乐在其中。
身份如何高贵,落入牢狱中还不是任由他这个低贱的人随意玩弄?当中的快感岂可言语?
陈念色迷迷抚上她的脸颊,手感不错,可惜没有娇纵的感觉,她至今仍未敢与他对望。
不过自从谢飌上任后,将牢房规矩整顿一番,不准碰女囚,不准克扣家属用品,不准动私刑......想到新官谢飌的狠辣和严谨,上一回便有个狱卒被逮到,打了二十大板,连工作也没了。况且这牢房又多了许多生面孔,明眼人都知道那些都是谢飌的线眼,一举一动被人监视着,着实麻烦。
陈念一想到谢飌那张死人脸,瞬间没有了兴致,收回了手,愤懑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他就不信得不到手,来日方长,料想到她已经在自己的手掌心东奔西跑,瞟了穆樗的面庞,也不急在这么一时。
「穆......」陈念却念不下出。
「穆樗,字音书。」穆樗不淡不痒的提醒他。
他眼睛衔着她的低垂的头颅,声音低沉缓慢,充满威严:
「穆樗,罪名:杀人。杀人罪......该斩头的都让你避开,是有点本事......」
他突地起飞一脚,正正往穆樗的后膝。
穆樗一个踉跄像跪拜神庙般跪地,双膝重重往硬地一掼,发出沉重一声。
剧痛之下,她可以肯定,膝盖已经瘀青了。
「可你要知道,有本事的人是不会进这地狱。而本大爷便是此处焛罗王,他们就是牛鬼蛇神,落在这地都得听我的——」陈念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扯,强逼她正正望向他的脸,「而刚才,本大爷有叫你说话吗?」
头仰后的穆樗,这才仔细看清楚陈念的脸。他脸盘呈「国」字形,头顶光秃,只四周长着稀疏的毛发壮硕的身材。手骨骨节粗大,上面沾有星星血迹,不难猜测刚才男囚室的惨叫声的缘故。若是挑战他的权威,恐怕她的下场只会与那人一模一样。
头皮分离的痛楚宛如告诉她般,得罪陈念的后果严重得不能承受。即使穆樗并非想哭,但生理上的痛楚完全无法忽视,眼泪下意识地淌下来。
一瞬间,穆樗借着眼泪,惧怕得合上眼,浑身颤抖抖。
旁人看上去她害怕得不敢说话,在陈念的眼中也是。
她这服软的姿态确确实实的取悦了傲慢的他。贵为官家小姐的她竟如此胆怯,这极大反差让陈念露出满意而得逞的表倩,哼了一声撒开手,拍拍她的后脑颅,望向众人说:
「大家瞧!适时服软便没有那么多事端了。」
陈念又蹲下去,声调变得温和地安抚穆樗:「没事了......乖,你去排在秃头的前面。」
语调犹如训练一只狗,身后的狱卒都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他的悔辱,在一个刚历生死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谁说吃肉的狗一定是乖的?
穆樗低垂着眉眼,站起来,极力忽略膝盖的酸楚,以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姿态,走进囚犯的行列中。
满意的陈念的目光扫视着她的背影,不知柔软的身姿是否比妓 女更加销 魂?
谢飌未没上任之前,陈念等人可以说是在狱中作威作福,站在最顶端的陈念自然享尽女儿香,折磨过几轮才会给其余人享用,貌丑肥肿的会大方地给下属。
今时不同往日,每一步都被谢飌监视,陈念自认他变得像被地头蛇欺压的蛟龙,动弹不得。
但是,谢飌很快便会走了,而且他保证谢飌会走得非常难看。
目光又落到其他女囚身上,彷佛所有女人都是他的所属品。
沉醉于忆想的陈念,始终没有发现,那一个女囚犯穆樗,从没开口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