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一夜后,只觉得口中口干舌燥,胃里也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的收缩着,看着头顶上刚刚冒出脑袋的太阳,千叶顺着乡间的小道一直走去,远远地便看见一个茶棚支在那里,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茶摊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并将手中的长枪倚靠在椅子旁边,一旁干活的小二见到有客人来,十分麻利的走上来递过一个青瓷白碗,取来铜壶将热茶倒在了碗中。
看着从碗底漂浮上来的白气,千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安逸。她将手贴在碗壁感受着茶水带来的温暖,鼻子贴在瓷碗的边沿尽情的嗅着从刚刚烧开的茶水中漂出来的沁人心脾地清香。好一阵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端起白碗小口小口的啜饮,眼睛却不时地向着远处看去。
“小二哥,这前面可通那个村子啊?”千叶唤来小二询问道,白狐听见声音睁开一只眼睛瞧着正在挠头的店小二。
“小姐,不瞒你说,我刚刚接手这个茶摊没有几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前面应该是白庄,但就在我接手的前几日,听说白庄来了一个吃人的妖怪,已经有不少的人被害了,而这茶摊的原本主人...”小二神秘兮兮的凑过来继续说道“好像也被吃了。”
正当小二想继续八卦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呼唤,将正在八卦的店小二拉回到茶壶旁边,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坐在千叶的身旁,敞着胸脯的褂子露出黝黑且坚实的胸膛,千叶有些害羞的向一旁挪了挪屁股,将脸埋在碗中。
“打扰了,小姐。”汉子很有礼貌的一拱手并掏出背上包裹中的大饼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的千叶似乎想起自己出门出的急,包裹里只装了几件衣物并没有放干粮,想到这里她不禁咽了下流出来的口水有些贪婪的看着汉子手中的大饼。
正在狼吞虎咽的汉子似乎发现了千叶尴尬的目光,侧过脸去呆呆的看着她,一时间四目相对,千叶本来就有些泛红的脸蛋,此刻更加红润了。汉子似乎发现了她的窘迫,又从包裹中摸出一张大饼放在千叶的面前。
“小姐,这是我母亲烙的,你也尝一个吧。”汉子将饼推到千叶面前随后自己又开始了狼吞虎咽,千叶看着碗边的那张大饼,早已经饥肠辘辘,她伸过手去却停在那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汉子,又缓缓挪动了一下伸过去的手,将手按在了饼上,小心翼翼的吞了吞口水,指尖在接触到大饼时饥饿感也随之而来,她再次抬起头看向汉子,只不过这次汉子已经吃饱喝足拉起板车正要赶路。
“谢...谢,你的饼。”千叶的声音逐渐减小面颊泛起微微的红晕。汉子见到千叶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口洁白的牙齿裸漏在外面。
“告辞了,小姐。”汉子拱手,拉起板车继续向前赶路。
千叶拿起那张大饼,开始小口小口的就着茶水往下咽,太阳越发的升高了,茶摊上也开始了人声鼎沸,有行脚走四方的和尚,有扛着杆子的算命老道,还有敲锣打鼓去卖艺的杂耍团,看的千叶眼花缭乱,不禁在茶摊坐到了晌午。
见到太阳已经稍过午时,正当她起身要走的时侯,只见汉子远远地拉着板车又走了回来,待到走的近了,见到千叶汉子还是有些惊讶但仍然开口问道
“小姐是忘记带钱了吗?”汉子将板车停下坐到千叶对面,拿起小二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千叶愣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坐下还是离开,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汉子喝光碗中的凉茶又见她半晌没有言语,随后便唤小二过来掏出几个铜板放在小二的手中将二人的茶钱一并付过。
“小姐,早些回家去吧,入夜后这一片可不太平,有吃人的妖兽出没。”汉子说完正准备拉起板车离开,这时千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那个..你是前面村子的人?”见她搭话汉子便又放下手中的板车。
“是的,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自幼喜欢这种妖怪精谈的故事,不知这位大哥可以告诉我更加详细的情况吗?”听到她这么说,汉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小姐,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赶快回家去吧,这个妖兽凶猛无比,之前官府派出的几波人去围剿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所以啊还是回家去吧。”
“那...那个我家曾有亲人就住在前面的村庄里,可是几年前突然失去了联系,家父这次病重,所以派我过来寻找一下失散的亲人。”千叶一时没了想法只能随口胡编了几个理由,汉子听完她的理由用疑惑的眼神的看着脸色微红的千叶。
“不知小姐的家属姓名是那个?大致住在村庄的那个方位?”
“额...好像,好像是姓赵,对姓赵,住在...住在城南,不对,住在村南边,对村南边。”千叶煞有介事的对着汉子作着各种比划面颊上的微红更深了几分,但当汉子询问她亲属的姓名时,她的脑中却只过了一个人的姓名——赵玄礼,想到这千叶伸手摸了摸燥热的脸蛋。
听了千叶的叙述,汉子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阵,随后大叫道
“诶呀,小姐,城南好像真的有一家姓赵的人家,不过这与你想知道妖兽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毕竟官府派了好几拨人都没能除掉那只妖兽。”
“啊?”千叶一时语塞,只能呆呆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汉子“啊,这个...这个万一啊,我说万一要是没有找到亲属的话,回去还可以用他们被妖兽害死这一类的说法告诉家父嘛。”此时的千叶心中仿佛有万匹骏马奔驰而过,一双美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开始抖动。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用板车拉你过去吧,此地离白庄大约还有二十几里的路程,你一个姑娘家的孤身一人行走的话十分不安全。”听了汉子这么一说,千叶直接背起枪一屁股坐在了板车上。
“那我就不客气啦,大哥你早晨给我的大饼真的很好吃。对了大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在下姓刘,名源。看相貌小姐正值及笄之年,我略微大小姐几岁,既然小姐你叫我大哥,那我就谦受了,不知可否询问一下小姐的芳名?”刘源拉起板车开始向前走去,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我叫千叶,是从皇城来的。”
“皇城!那一定很大吧!是不是总能看见皇帝的车架?也能看见很多西域的古怪玩意吧,是不是能见到达官贵人的轿子?还是说会有外国的使节?...”刘源的问题很多,一时间千叶也没有过多的回复,只说着自己见到的也很少,而她在心中则构画出现在皇城的景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逐渐下落的太阳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惆怅。
板车拉着千叶又行走了十几里的路程,
路上刘源已经将妖兽的事情和盘托出,而千叶也开始在脑中分析起获取的信息。此时的太阳也已经变得通红,落日的余晖洒在千叶的脸上非常惬意。二人行至一座桥的旁边,刘源招呼千叶先下车,随后自己整理好衣服跪在桥头的一座小庙前行起了三叩九拜之礼,千叶看着这座足有七八丈之长的石桥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刘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千叶对着正在行叩拜之礼的刘源问道,一旁的白狐从板车上跳下来抻了抻懒腰,随后开始摆弄起尾巴来。
行礼完毕后,刘源站起来示意千叶坐上板车,而自己则一边拉着板车一边对千叶说道
“千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座桥名叫洛桥,我小时候曾听我孃说在这条河中曾住着一位仙人,那时候只要仙人高兴,并且经常祭拜就会保证这座村庄一年中风调雨顺不受天灾,可是有一年村里来了一个妖兽,也和如今的这个妖兽一样大肆的屠杀村里的百姓,使得百姓终日惶恐不安纷纷搬离村子,而河中的仙人也因为妖兽的袭扰开始逐渐缺少百姓的祭拜。
“有一日村庄大雨,密布的云层厚的根本看不见太阳,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正值夜间的时候大雨填满了这条河,河水漫过河堤涌入村庄,不少民户的房屋被大雨冲垮,而妖兽也正值此时出来猎杀百姓,正当那妖兽要向一个落单的小孩下手时,河中的仙人突然从水中一跃而出,死死地抓住那妖兽的爪子,一把将它拖进水中,救下了妖兽爪子下面的小孩。
“就这样仙人和妖兽在水中开始了斗争,他们两个从大雨密布的夜间一直斗到了旭日初升的早晨。第二日,河水褪去后展现在百姓面前的则是残破的房屋和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那具尸体,经过村民的相互辨认后确认,那便是河水中的仙人,他为了保护村庄内的百姓和妖兽厮杀到了天明,最终牺牲了。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村庄内在无妖兽出没的现象,直到前一阵村庄内才再度出现了以捕食百姓为食的妖兽。更为奇怪的是河水也开始逐年减少,最终变成了今日这般只剩下了干枯的河床。”说到这刘源停下脚步向着皲裂的河床看去。
“而当地的百姓为了纪念这位仙人,在桥的两端立上两座小庙,但凡是村中的人无论何事路过此桥均要在小庙前行三叩九拜之礼。而这位仙人也被我们称作洛仙。”
说话间天边的太阳已经没了一半,刘源拉着板车也走到了桥的另一端,他在一次转过头看向干涸的河床,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