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并不认识容桂香,只当是宫里的老嬷嬷,但当他听到那妇人向陛下自报名讳和家门后,他委实吃了一惊,原来这妇人不是宫中嬷嬷,而是叛臣盛葵的女人。
听苏文的意思,是这女人主动要求求见国主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让国主替他做主,国师心里一阵窝火,话说她的丈夫不是做了金人的狗腿子嘛,她的主子也应该是金人才对。
再有,就盛葵做的那些无耻勾当,她居然还有脸来找国主,世上竟还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
他微微侧目,发现国主的表情以及举手投足间似乎也比较反感这位盛夫人,于是他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容桂香接下来将要说的话:“盛氏,你的夫君已不再是陛下的臣子,所以你说的这些在我们看来并无任何意义,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但是我希望你把今日看到的一切全部忘掉,否则你将很快与你的夫君团聚。”
容桂香见说话之人容貌生得磕碜,再加上那冷冰冰的语气,简直就像地府里的阎王,她当即吓得身体直打哆嗦,支支吾吾的吐不出半个字来。
郑开也觉得听一个罪臣之妻诉苦是在浪费时间,他挥挥手,语气淡淡道:“苏文,你将盛夫人送回吧,朕和国师还有要事相商。”
容桂香面色一紧,只能用眼神求助于一旁的苏文,为了找这个地宫,她几乎散尽了家财,并且在进地宫之前,她在苏文身上也花费了不少银子。
事实上苏文原本也没打算帮她,只不过她这次带来的消息涉及到一个绝密,要不是国师中途打断,容桂香已经说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盛夫人这里还有样东西,还请您看过之后再做定夺吧。”
郑开用眼神征求了一下一旁国师的意见,后者表示没有异议,他点了点头道:“好吧。”
容桂香喜出望外,赶紧取出藏在袖口里的画卷双手奉上,苏文接过画卷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副男子的肖像缓缓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郑开突然觉得画上之人似曾相识,国师却是惊呼出声,“这不是……陈七吗?”
郑开再仔细一瞧,他的第一感觉是,画上男子年轻俊郎,器宇不凡,一身的绫罗绸缎不似一般的富家子弟,倒更像是出身于官宦之家,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此人无论是五官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的确与那陈七一模一样。
很快,他下意识的收起了目光,心中苦笑道,只是一幅画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见国主脸上带着几分温怒,苏文赶忙说道:“陛下恕罪,方才盛夫人已经给老奴看过了这幅画,老奴一开始也觉得不过只是一幅陈七的画像而已,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只不过当老奴看到落款处的印鉴后,老奴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还得请陛下看一下。”
国师一听,一把抢过那幅画,反复观摩一番,尔后走到容桂香跟前,指着画像问她:“画像哪里来的?”
容桂香不敢正视眼前这位“活阎王”,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是……是在几具尸体上找到的。”
见国师情绪如此激动,郑开好奇的从他手里接过那副画,仔细盯着那个印鉴,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这是顺国武刑司专用的印鉴?怎么会盖在陈七的画像上?”
国师道:“陛下有所不知,但凡武刑司盖上这样的印鉴,相当于一条必杀令,只是这样的指令必须经过顺国天子的授意方可发出。”
苏文皱眉道:“也就是说,这个陈七是顺国天子指名要杀的人?”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落在了屋子里,三个男子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容桂香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在短暂的吃惊过后,她的内心一阵窃喜,她正愁自己势单力薄无法搬倒陈七,没想到上天竟然给她送来了这么大的一份厚礼。
陈七啊陈七,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啊,这次连顺国的皇帝都不放过你,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国师定了定神后继续追问画像的出处,容桂香不敢有隐瞒,她说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悄悄跟踪陈七,为的就是找机会为盛葵报仇,就在两日前,陈七只身向城南走去,她一路跟随,因为害怕被陈七发现,所以她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正当陈七走到城楼下面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名黑衣杀手,对方看起来武艺高强,几个回合下来就将陈七逼于险地,她当时心里特别高兴,心想着陈七这次以一敌三必死无疑,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城楼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帮手,结果,那些杀手都死在了陈七的手上。
直到陈七等人走后,她这才大胆的跟过去,无意间看到一名黑衣人的衣服怀里露出来半截画卷……
听完容桂香的回忆后,国师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这些人确实是奔着陈七来的,当日若不是梅剑,恐怕这小子的首级现在已经被送到顺帝那儿了。”
苏文不解道:“据老奴所知,陈七这十几年一直都在锦国,而且他入金营的时间也不长,期间也从未离开过锦国的范围,顺帝为何要派人杀他?”
郑开同样是一头雾水:“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杀一个无名之辈,这可不像是顺帝的作为。”
苏文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陛下,您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些杀手杀错了人,老奴的意思是,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并不少见,所以……”
郑开觉得他分析的有几分道理,然而国师却有不同意见:“不会,武刑司号称顺国的第一天眼,他们认定的目标从来不会出现任何误差。”
见三个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容桂香急了,“陛下,陈七如今就在地宫内,还请您替妾身做主,速将陈七绳之以法,如此既能告慰妾身夫君的在天之灵,又能让顺国皇帝感谢陛下的天恩,孰轻孰重还请陛下三思。”
平心而论,郑开心里是一万个不同意杀陈七,一来陈七是他请来医治长乐的,二来此人还曾救过长乐。
但容桂香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他,如果陈七就是顺帝要找的人,那么杀一个陈七也算卖顺帝一个人情,用陈七换长乐,貌似还是挺划算的。
只是这种大事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请示身边的国师,国师心知陛下的想法,随即走到容桂香跟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先出去等候消息。”
“是,妾身告退。”容桂香转过身,走到门边还未来得及去开门,国师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如鹰爪的双手,直接从后面拧断了她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那妇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郑开、苏文目瞪口呆。
苏文质问道:“国师,你怎么把她给杀了?”
国师面色阴冷道:“只有死人才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苏文知道他指的是地宫,叹了口气后便没有再说话。
……
梅剑在门外偷听到了屋内谈话的所有内容,当听到容桂香被杀害,她吓得捂着嘴巴,立马转身向陈七的住处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