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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那三名杀手是顺国武刑司的人,而且还是顺国皇帝亲自签下的必杀令,李敢瞬间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别人是幸福来得太快,而他却是厄运从天而降。
稍稍定了定神后,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回放着那天夜里的情景:
黑暗的街道上,几十名杀手一路到处搜寻他的下落,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冷血无情,城门口的守城士兵只是例行公事上前盘问,换来的却是被他们残忍杀害的悲惨结局……
直到李敢阴错阳差的顶替了陈七的身份,入了金营后,才算躲过了这一劫,虽说后来也曾被人一次次的追杀过,但大抵都是一些家族恩怨。
想到这些杀手竟然千里跋涉跑到锦国来追杀自己,他一时气愤无处发泄,只能紧握手中的拳头,一阵撕裂的疼痛从手心处传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有伤,由于用力过猛,导致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汩汩而出。
他怕那两个丫头发现他手上的血迹,少不得又要对他埋怨一番,于是悄悄的将受伤的手插到胸前的衣服里面,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顺国皇帝会视你为眼中钉?为什么你和陈七长得这么像?你到底是顺国的罪犯还是陈七的孪生兄弟?
梅剑不知他心中纠结,急得直跺脚道:“你这浑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有心照镜子。”
李敢依旧照着镜子。
梅剑也懒得去管他,抱着宝剑气势汹汹的坐在了椅子上,她心里怄气,刚坐下便扭头对佩琪说道:“佩琪姑娘,我一会儿拿件衣服给你换上,他不怕死,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我送你出去。”
岂料佩琪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门口的那道土胚墙发呆,梅剑一连喊了几声,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梅剑无语的摇摇头,只好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宝剑,在她看来,容桂香死有余辜,佩琪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这样的妇人感到难过,舅母又如何,这种只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舅母,不要也罢。
她不知道的是,容桂香的死对佩琪的刺激还是挺大的,虽然容桂香平日里待佩琪并不好,打骂体罚也是常有的事儿,可她毕竟是佩琪舅舅的结发妻子,纵是她千错万错也养了佩琪这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正当梅剑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佩琪大概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终于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徐徐走到梅剑面前,扑通一声,毫无征兆的跪了下去。
梅剑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怀里的宝剑也掉在了地上,“佩琪姑娘,你……你吓死我了。”
听到动静后的李敢迅速转身,当看到佩琪跪在梅剑跟前,而且梅剑的宝剑也被丢在了地上,心情本就烦躁的他一下子很难冷静下来,凌厉的眼神狠狠落在了梅剑的脸上。
梅剑心中委屈,毫不客气的回瞪了他一眼:“你这浑人,该不会是以为是我让她下跪的吧?”
“你觉得呢?”
“我没有。”
“狡辩。”
“谁狡辩了?我要是告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信吗?”
“不信!”
“你爱信不信。”
“你能别说话吗?”
“笑话,本姑娘又没做错事,还不让本姑娘说话了?”
“弄不灵清!”李敢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又看到梅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开口便冒出了一句上海话,说着走过去将佩琪从地上扶了起来。
梅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个浑人眼里只有佩琪,本姑娘为他做了那么多,全被他当成了驴肝肺,真是可恶。
“七哥,您误会了,梅姑娘并未难为我,是我有事想请她帮忙。”起身后的佩琪劝说完李敢后,毕恭毕敬的对梅剑道:“梅姑娘,佩琪可以对天发誓,七哥一生从未去过顺国,那些武刑司的人一定是弄错了,还请梅姑娘看在七哥曾救过公主的份上帮帮他,只要能护七哥周全,佩琪今后愿意给您和公主当牛做马。”
李敢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梅剑,方才他一直在想事情,所以并不知道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中顿觉惭愧,满脸歉意的看着梅剑,想要和她说一句对不起,梅剑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冷冷睨了他一眼后便不再去理他。
要说佩琪突如其来的反应还是挺让梅剑震惊的,她自愧没有佩琪那股勇气,忙道:“佩琪姑娘你言重了,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至于某些人嘛,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她话中有话,李敢焉能听不出来,当下往前跨了一步,伸出双手搭在了两个女人的香肩上,嬉皮笑脸道:“你们不用惊慌,这件事未必有我们想像当中那么严重,这样,梅剑,你想办法将你方才所听到的这些告诉长乐。”
梅脸冷眼道:“你不是不想和本姑娘说话吗?”说着推开他的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湿润,低头一看全是血,她紧张的看着李敢的手:“你的伤口?”
佩琪看到李敢的手上全是血,顿时脸色苍白,赶忙去找药,梅剑也过来帮忙,李敢让她去找长乐,她见李敢脸色不佳,便不再与他置气,刚迈出一步突然又转过身来,诧异道:“你是想让公主帮你说情吗?可我觉得国主未必会听公主的。”
李敢苦笑道:“你怎么那么啰嗦?你不会也希望你们的国主将我交出去吧?”
梅剑急道:“我才没那么想。”
“那不就得了,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其它的你不用管,我想长乐知道该怎么做。”
梅剑心想这个浑人虽然有时候很可恶,但关键时刻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他这么说必然有他得道理,遂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佩琪姑娘,这里就交给你了。”
梅剑推门出去后,佩琪拉着李敢坐回到椅子上,抬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拆开手掌上的纱布,看到白净的纱布上满是殷红的血迹,她的眼眶一下子全红了:“七哥您要是觉得疼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好。”
看着跟前的美人,李敢心里五味杂陈,随口问道:“佩琪,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七哥骗了你,你会恨七哥吗?”
佩琪美眸微抬,轻轻摇头:“不会。”
“为什么?”李敢好奇的看着她。
“因为您是七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