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到底有什么所谓呢?
江自然扬扬头,脖颈处那颗小型炸弹因他的动作而动,刺痛了他的皮肉。
——
江自然推着庄梧离开影山镇,红日已经处于山脚,临近影山了。
许久,两人都不曾有话语。
再回小丘之上,江自然终于停下了赶路的步子,将轮椅转了一圈,使庄梧面朝影山。
天边的太阳已血红无比,无气无力地垂挂着,其色与天空逐渐交融,变得浓酽无比。
另一侧灰白的明月已升起,以其圣洁净化血色,带来藏蓝与暗紫,占领半边天空。
处在日与月同时映照之下的,是已包裹住影山的红日。
他像第二个太阳,浑大的身体出渗透出罪恶与屠戮,将一切生命吞噬殆尽,。
庄梧看着这一切,莫名其妙又痴痴笑了出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成为红日的饲料,现在他连一个细胞都别想留下来了。”
“是啊。”江自然附和着点点头,“是啊。”
第二次声音更低沉,语气有些怅然若失。
他有些话没说完,也必须要说。
“庄梧。你不能改变你是谁,但是你能塑造出一个新的自己。”江自然紧接着说,“过去的不复存在,明天也永远不会到来。别在乎到底发生过什么,也别去想什么将要发生,你能拥有的只有现在。”
江自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这一句加上了,“这是某人,告诉我的。”
庄梧听到后收回笑声,面部变得僵硬。
他听到江自然把某人挂在嘴边就烦,“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乱说话!我不需要你在这里给我指指点点!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给你脸啦?”
庄梧烦躁地转过头,紧紧蹙起眉毛摆出怒意,看向江自然。
江自然还是一副寡淡疲累的模样,像是隔岸观火,即使火龙也将他卷杂入内,他也早有预料一般,毫不在乎。
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一直到爆炸的火光映照出庄梧的侧脸。
之后便是猛烈地巨响传来,庄梧匆忙转回去,眯起眼看向影山,到底发生什么了。
可以看见在月芒笼罩下,囊括着影山的红日,身体被炸出一个坑洼来。
红日身体的坑洼周围,迅速伸出无数个红色细长的绳线,急速生长着越过坑洼至正对面,扎入红日的表皮,互相交织,等到已完全覆盖坑洼,便瞬间同时绷紧,形成红日新的身体组织。
几乎发生在一瞬间。
“他们炸不完的。”庄梧点评性的一说,“红日会把多余的能量与物质贮存起来,而不是无限制的生长,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自主移动的原因。而且……”
“而且只要伤不到真正的红日……”江自然接过话茬。
“红日是不会死的。”庄梧在心中替几位妄图以薄弱的火力,就想使红日死亡的勇士,竖起了几块碑,上写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几个大字。
江自然反手拉过背后的狙击枪,将其捧起,透过枪上的瞄准镜望向影山,从影山周围搜寻着人的影迹。
红日并没有完全吞没影山,他现在处于城市的西北角,只有斜对角的城市东南边缘,侥幸逃过一劫。
江自然可以肯定,这样的攻击一定是有几位勇士,在影山的西侧进行攻击。
从这次攻击的火力程度上来看,能给红日炸出来个,到江自然这个距离还显得巨大的坑,这一轮攻击的火力是不小的。
而从此可以推断出,不是民间组织,至少不是一般的民间组织,不然是不可能拥有这样强力的武器的。
也绝不可能是行动小组,或HEAL其中任何一方派出来的,他们的人肯定不会傻到白白浪费这么多资源给红日刮痧。
以红日的目前表现来说,他是很听话的,这两方都没有理由去消灭他。
江自然这样一条条排除下来,好像就没有哪个组织能有这样的举动了,完全就是地主家的儿子——人傻钱多。
他从西侧最近边缘处以及较近的地带,捋着向南看去。
庄梧也在观察局势,但好像看到了什么,猛然回神,拨开江自然的狙击枪,“咱们这次真的得赶紧走了。来不及了。”
“为什么?”江自然没反应过来,但很是顺从地将枪重新背上,拉过轮椅推着庄梧迅速撤去。
“红日的小宝贝们,要被放出来了,不扩散出来还好,一扩散……你可没那个本事面对几万只丧尸一枪一个,我这是知道的。”庄梧调侃着挥挥手,“出来这么些时日,咱也该回去了。”
彻底离开这之前,庄梧心中又升腾起另一个担忧,他突然想到红日能够改造丧尸,那是不是也能将普通尸体转化成丧尸呢?
他又自嘲,十有八九了。
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就一定会发生。
不过,无所谓了。庄梧释然地闭上眼。
——
“他醒了。”
“我不是故意让他活下来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脑子直不是你的错。你别说话,我问问他。”
庄环感觉到自己的半侧脑袋上的神经在不断地更新与连接,像是一块海绵一样,吸了水在不断膨胀。每一根血管也在反复试错,穿插在组织细胞和神经中间。
不一会儿剧烈的疼痛感诞生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各种感觉。
听觉、味觉、触觉……甚至是一种没由头的伤心的感觉,如同潮汐般涨落,漫过他的大脑,遂又褪去。
最后是视觉——被那两个人的对话唤醒——他睁开双眼。
外界的景象缓缓入目。
一个浑身赤裸,不着一物的男人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庄环不知为何脸上滚热起来,暗暗吞下一口唾液。
“大变态!你怎么对着男人咽口水!”
不是,不是!
庄环苦了脸。
听我解释,我不是大变态!你换谁看到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人,裸着身子在你面前,你都会感到激动的吧!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啊。
不对……这又是哪里来的声音,是一个有些娇柔妩媚的女声,难不成是对面这个男人发出来的?不对,不对不对,应该不是。那是不是病毒升级啦?
等一等,我刚才说话了没有……我想说话的,怎么没声音。
“你怎么不理我啊?”
庄环接连发现多个问题,他决定先解决一下自己不能说话的问题。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喉结处,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勒住,动弹不得。
转头望去,看到自己的右手被一根血红肉质的,极长的长条状突出物,牢牢地紧锁住。不用去看,左手肯定也是这样。
他再顺着自己的胳膊往下看,发现自己的身上同样的不掩一物。
妈妈的!这趁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啊。
庄环仔细一看,那根肉质的长条物十分黏腻,还不断地在内部涌动着,和他印象中的某个东西十分相似——虽然他记不清了。时不时还有殷红汁液滴出,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是温热的……
他又这才看到,那根粗壮的肉条,一直延伸到侧面的墙上,和墙是一体的。也并不能说是墙,他所处的地方全被一体的肉块结实地围住。
“墙”面并不平整,有几个比较大的孔洞,似乎是连接外界的。
好恶心啊……
打量一遍后,他才有工夫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