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房里的雾气消散得差不多,薛志荣等把笑眯眯的病人扶进房里安置好。
玉丽筝又把进过院子的众人集中门口,给他们也来一次“蒸汽浴”。
谁知门外早吸引了很多附近的百姓,大家也说要沐浴沐浴“神水”。
玉丽筝他们就继续烧瓦,继续蒸醋雾。
永州百姓蒸着吉祥“神水”,心头雾霾消散大半,就有人起哄,请李仲焕继续唱歌。
李仲焕推辞不过,看看玉丽筝和沈娟也不反对,就摇着橘柚叶,手舞足蹈唱了几句:“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疯过头了!玉丽筝皱起眉头,沈娟也跟着怒眼突睛,李仲焕一看不好,赶忙低头钻出人群躲到旁边去。
永州百姓给陶炉加上炭,将瓦片烧得嘶啦嘶啦火红,没有了醋水就用清水,洒在瓦片上,在白雾的升腾中围成圆圈载歌载舞。
这一方水土本来就是歌舞之乡,欢乐中有歌手高声唱了起来:“兰汤芳香其如意兮,吉祥鸟儿降临神堂。圣恩浩荡其璀璨兮,吾国无疆日月同光!
此情此景,无他,与民同忧乐也!
回到府衙正厅,玉通判和几位属官还在,大家就坐下来,商讨下一步方案。
永州府衙大部分吏员、衙役都下到各县赈灾治瘟去了,故而须商讨的不过是元宇澈和薛志荣两方人马如何安排。
这永州本是从武源分出来的一个小州,只有五个县——永济、衡宁、衡川、泗洛、古济,五方县域呈半圆形翼卫着州城。
商议结果是仍分两路人马,元宇澈领巡察使团前往永济、衡宁,薛志荣领农庄船队前往古济、泗洛,最后在衡川会合。
双方当即安排人手到仓库清点物资,互通有无。
巡察使团先赈救了武源,五殿下又带了一批物资到韶州,且事先讯报有误——说是永州灾情不重,故元宇澈一方物资有点捉襟见肘,幸农庄船队带来大批物资解了围。
元宇澈庄重起身,拱手,深深鞠躬,代朝廷感谢农庄吕老板和薛老板,并表示定当禀报朝廷予以嘉奖褒扬。
在座众人也纷纷夸赞两位老板的义举,薛志荣起身谦虚以应。
直到子时方散。
一夜无眠到天明,简单用过早膳,众人都到广场仓库处打点物资。
李仲焕带几个庄农随楚王去永济、衡宁,以教会永州百姓种植甘薯。
他拖出几辆可骑车,立刻吸引了一圈人,这个摸摸座鞍,那个扶扶把手,稀奇得很。
小孩童更是穿梭其中,吱吱喳喳凑热闹。
“这就是昨日吓跑山匪的车子?”一个典狱问。
李仲焕用力点点头,颇为得意。
“我来试试!”团练副使说,他对李仲焕青面獠牙冲下高坡略有印象,就想炫一下,于是抓住车把,右腿一跨,双脚放在踏板上就往前踩。
“小心!”李仲焕话音未落,就见团练副使身子一侧,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李仲焕一把将他捞起来。
还是迟了,旁边的小孩童早已瞥见,立刻拍手欢呼起来:“团练副使骑车子,跌了一个狗啃屎!”
“再唱再唱!”团练副使面红耳赤,扬起巴掌就打下去。
小孩童早跑远了。
玉丽筝对李仲焕说:“要不,暂时不带车下乡吧?不安全。”
沈娟马上跟着说:“就是,小心伤到人!”
李仲焕舍不得。
正忙乱间,就见一个衣着利落的女子走到楚王面前,行了一个福礼,说:“楚王殿下,我和你们去永济吧!”
原来是林绮雯。
见元宇澈皱起眉头,她当即说:“殿下放心,我亦无他。殿下在武源时亦知,巡行治瘟,如全是男子,遇到女病人会诸多不便。今农庄船队已有姐妹跟随,殿下这边尚未……”
又转头看看,看到吕冉菊,就笑盈盈地说:“当然,如若吕姐姐或沈姐姐前来助力六殿下,更是妥帖,不知两位姐姐意下如何?”
李仲焕马上对沈娟说:“娟娟你和林小姐对换吧!”
沈娟向他翻翻白眼:“我才不和你这大老粗一队,我要跟筝妹妹!”说着跑到正在检查米醋罐的玉丽筝那里,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吕冉菊相跟着跑过去,巴住玉丽筝另一边胳膊:“筝妹妹我的!”
玉丽筝给她们一人一巴掌:“又来了,聒噪!”将她俩推开,继续检查米醋罐的盖子。
盖子没盖严实的话,事情可大了,不出半日米醋就要变成清水!
而林绮雯捏着手指,颇为尴尬地站在原地,面色沁红。
她转过身,看向元宇澈,两眼晶莹闪光:“希望楚王殿下不要有什么误会,我父亲本来就兼领永州牧,他去世前还牵挂着永州灾情。我既来到永州,就要代父亲走一走,尽一尽责任。父亲泉下有知,当为我自豪。”
一番陈词有理有义,元宇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是心里无端端有个小疙瘩,呛得慌。
秦太医见吕小姐不回林小姐的话,早为林小姐委屈三分,现在见她眼闪泪光,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感动异常:“林小姐深明大义,真是难得!你就随队协助我们吧!”
“谢谢你们给我机会!”林绮雯轻声道谢,再转身时,见楚王殿下早迈腿走向玉小姐。
元宇澈来到玉丽筝身旁,对她说:“我们到那边去说几句话。”
玉丽筝头也不抬:“我正忙着,有什么回来再说。”
“不,不说几句我肯定会整夜整夜失眠!”
玉丽筝有点意外:“如此严重?”
这时才注意看他,见他憋着一肚子什么的样子,脸色黑红。
天家贵胄,细皮嫩肉的,可经不得虐,哎,带累楚王殿下失眠可不好!
玉丽筝终于同意跟随元宇澈走到一边。
才站住,元宇澈就定定盯着她,说:“你放心。”
玉丽筝抬起头,神色无波地看着他:“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元宇澈却着急了:“是,我不该一时心软让她跟来永州!可,她说她是代林知府而来,为的是告慰父亲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