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被那一脚踢得楞了神。她又生气又怀念。小时候双胞胎哥哥也会无缘无故地踢自己一脚。她的眼底露出迷惑,和迷茫。
是的,她的哥哥在七岁那年被绑架后,再也没有音讯。逃出去的哥哥应该死了吧。家里摆放着哥哥的照片,每年都会祭祀。
是的,她的哥哥没有了,她成了家里唯一的继承人。爸爸对哥哥的关注,还有哥哥的聪慧都显示着自己的无能。
是的,现在她成了家族的继承人,不得不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不得不按着爸爸的规划前进。
她不喜欢哥哥,不喜欢哥哥的管束,不喜欢有一个优异的哥哥。和晓晓姐在一起都快忘了哥哥的模样,也忘了还有一个哥哥。
她眷念这那份美好,贪念着处处被照顾,处处被保护的感觉。那是晓晓给她的。
这棵树下埋着对彼此的承诺。
她透过保镖望着踢她的张泽恩,再看了一眼可爱的团团,抹了抹眼泪:“团团,可以抱抱微微阿姨吗?”
团团怯怯地绕过保镖,抱着她的头:“微微阿姨,不哭了。妈妈过得很好,她说她下辈子等你,做正真的姐妹。”
微微回抱着团团:“晓晓姐,好想你。微微来晚了。”
张泽恩清了清嗓子:“好了,微微小姐,我家团团还等着你带她去好玩的地方呢。”
微微抱起团团,拨开了保镖,看到了张泽恩,有点惊讶:“是你?”
张泽恩点点头:“不必惊讶,我是你的司机,也是团团的爸爸。”
微微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泽恩:“你就是晓晓姐的老公?她还写信告诉我,你有多帅,打篮球有多棒。而且温柔善良,体贴,身材好!我的妈哟,原来就是这么个屌丝。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
张泽恩望了一眼说话刻薄的微微:“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有没有人说过沉默是金。微微小姐属于这一类。”
微微瞪了眼,生气地道:“你又不是我哥,凭什么管我?”
黄晓晓看着这两个人多半是八字不合,一见面就不对头。黄晓晓假意揪了揪张泽恩的耳朵:“让让她吧,她很可怜的。她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已,她没有恶意的。”
张泽恩看着又要哭的微微,冷冷道:“好吧,如果难过哭哭也好,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微微咬了咬唇,不服气得到:“我才不小了。”
张泽恩没有说话,抚了抚团团头上的樱花,抱起团团就要离开。
微微看着远去的张泽恩,叹了口气,走进樱花树,找寻着和晓晓姐一起的痕迹。
她抚摸着那斑驳的,有点苍老的树干,下面刻着两颗心心,紧紧地挨在一起,有一些地方都长出了小枝丫。那伤口处也鼓起了树皮特有的疤痕,看着让人泪目。
她寻了一根枝丫,朝着土里挖着。
保镖看了一眼:“霍小姐,让我们帮你挖吧。”
微微摇了摇头:“我想自己来。”
很快,挖出了一个裹着塑料口袋的玻璃瓶,那是装糖果的盒子。
微微小心翼翼地撕开塑料口袋,拿出里面的玻璃瓶。瓶中装满了,彩色的星星和千纸鹤。
微微紧紧地抱着,嘴角露出了笑,随后眼泪还不不争气地往下掉,她倔强地抹掉泪:“我没有哭,我真的没有哭。”
嘴角笑着哭的人真的是很少见。她说不悲伤可是泪水忍不住。她难过极了。她不想哭,可是眼睛总是无法欺骗。
张泽恩抱着团团,看着眼前嘴角露出笑,泪水却不停地涌出来的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身想离去,让她一个人安静地哭哭也好。
一个霸道,嘴巴不饶人的千金,也会有这么柔软的一面,真的还是有点让人感叹。
黄晓晓好想抱着微微,安慰她,不哭了。可是她却是怎么也近不了微微的身边。
那两个保镖,像是门神一样,隔绝了她的触碰。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无法走进微微的身边,只能看着。
她尝试着,可是一走进,就被一股无形的强风给刮到天上飘起来。
她第一次有一种挫败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感,同时身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她站在远处,挨着团团,不再敢靠近了。
团团的眉头皱到一块去,很心疼妈妈。
团团挣扎着从张泽恩的怀里跳下来,踉跄地尝试着拥抱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晓晓摇摇头,快速地恢复着:“没有事,团团不要紧张,不害怕。”
团团还是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点点头,咬了咬嘴唇:“嗯。”
张泽恩看着团团抱着空气哭,心纠在一起,慢慢地朝着团团走过来,手不停地抖动:“团团,怎么了?”
团团回头望了望泽恩:“爸爸,妈妈受伤了?”
张泽恩望着前面的空气,用手挥了挥,手直接穿过了晓晓的身体。
黄晓晓用手尝试着想把团团的泪抹掉,可是徒劳,叹了口气:“乖,不哭,不要让爸爸担心。”
团团眨了眨眼睛,抹掉了自己的泪,奔在爸爸的怀里:“想妈妈了。”
张泽恩忍着红红的眼睛,紧紧抱着团团:“没事,妈妈一直在,爸爸也一直在。”
他以为他的团团又看到了小时候晓晓死的样子,他每每想到这里,都后悔,都难过的不行。但是他能怎么办,他必须承受这一切,必须好好的养大他们的团团。
他心里难过的要命。但是又什么办法啊!不过幸好是他来承受,如果是晓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晓晓是不是也活在他的身边,就想重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微微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也泛起了酸。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晓晓姐期望,想要的生活,她没有她那么勇敢,可以逃离家族。她有一部分惋惜,有一部分羡慕。
她的婚姻,她的一切都被别人掌控着,她的生活如同木偶一样。她不敢想,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继承人了,她没有勇气去做自己喜欢的。她努力迎合着父母,弥补着父母失去哥哥,如果死的是自己该多好。那样,就没有比较,就没有负担,可是一切都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