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几个字听着倒是非常喜感,可是李敢心里非但高兴不起来,反倒由衷的感到一丝负罪感。
这丫头心心念念的是陈七,而我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如今顺帝的鹰爪已经找到了自己,也许很快,所有的谜团,包括他的身份都将被一一解开,他无法想象他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后,佩琪和老爷子他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震惊?难过?愤怒?还是冷漠?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李敢在地宫中又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佩琪已经打好了一盆热水坐在床边等他,李敢知道她是替自己换药来了,于是非常自觉的伸出那只受伤的手,然后就像一个木偶似的任其摆弄。
包扎完伤口,佩琪搓了热毛巾给他洗脸,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微笑的说:“让我自己来吧。”
佩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可,您手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使劲。”
“没事,我还没有那么娇贵。”部队出身的李敢一直以来都不习惯被人侍候着,尤其是现在,只要一看到佩琪那张温柔可人的脸庞,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七哥,您的脸色不太好,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我……我没事。”正如她所言,因为心里头装着事,李敢昨夜上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好不容易入睡,却是噩梦连连,直到现在他还觉着有些头昏脑热,心有余悸。
“嘭——”
房门被踹开了,太监苏文领着八名金甲侍卫闯了进来,佩琪刚把毛巾搅干,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两手一抖,毛巾落在了脸盆中。
“你们要干什么?”她出于本能的用身体去保护李敢,由于动作太大,胳膊一不小心撞翻了脸盆,咚的一声,满满的一盆热水全洒在了地上。
苏文没有理她,转头对着李敢皮笑肉不笑道:“陈公子,请吧。”
李敢心明如镜,这架势是要拿自己开刀了,速度之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就这样,李敢和佩琪被带进了一间所谓的天牢,期间二人没有反抗,不吵不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让苏文心里感到非常困惑。
要知道那陈七可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在国师之下,抓捕起来难度很大,为此他还特别挑选了八个武功最好的士兵,不仅如此,国师还给了他一包亲手研制的迷魂散,只要将它抛到对手的脸上,不出三息(三秒),无论对手武功再高都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当苏文将那包完好无缺的迷魂散交回到国师手里,并如实禀报了抓捕陈七整个过程后,郑开和国师都觉得不可思议,便偷偷跑去地牢查验了一下,正如苏文所说,被捕后的陈七不急不躁,不吵不闹,即便是苏文大声的向他喊话,他愣是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听到他哈欠的声音,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咽气了。
郑开甚是纳闷,于是悄悄询问了那几名负责看守的士兵,士兵说,自打此人被关进去之后,就没听到他说一句话,要么睡觉要么在床上静静的打坐。
国师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建议留下两名心腹暗中观察,随时向国主汇报陈七的情况,郑开表示默许。
相比之下,苏文的做法就显得比较过分了,他不仅让人拿掉了陈七牢房中所有的被褥,还将陈七的一日三餐全部减半,他暗自得意道,你陈七不是挺能装吗?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郑开虽然觉得苏文的做法有些欠妥,但也没有及时去阻止,在他看来,顺帝要的只是陈七的项上人头,陈七若是能活着,那是他的造化,至少还能在临死前见上顺帝一面,要是他死在牢里,只能怪他福薄,不过郑开心里更倾向于后者,死人总比活人好对付一些嘛。
然而一连过了三天都没有收到牢房那边传来的“噩耗”,长乐公主却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郑开、苏文、国师三人立即向长乐寝宫赶去,远远便看到长乐宫门口跪满了人,宫女、太监、侍卫……足足有几十人,将那条狭窄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梅剑,梅剑。”
梅剑是长乐身边的贴身丫鬟,郑开自然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找梅剑了解情况。
苏文小声回禀道:“陛下您忘了,梅剑还在禁足期间。”
郑开方才想起他的确下过让梅剑禁足的圣旨,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长乐好端端的会突然中了剧毒,他懊悔的拍了一下额头,尔后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两名太医,心急如焚道:“长乐她怎么样,她还有救吗?”
两名白发斑斑的老者面面相觑,有苦难言。
“快说,公主到底怎么样了?”苏文厉声喝道。
那二人吓得浑身颤抖,再次跪在地上,却是老泪纵横道:“臣等无能,请国主节哀,长乐公主……已经……已经薨了。”
郑开脑袋嗡的一声,差一点昏了过去,苏文赶忙搀扶着他,国师踢开了挡在前面的那些下人,兀自冲进去查看长乐公主的病情……
郑开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屏风内国师和几位太医忙忙碌碌的身影,他的内心百感交集,本以为手上有了陈七这张底牌,长乐便不用再远嫁他国受那份罪,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陛下,您的脸色不好,喝口茶先压压惊吧。”苏文沏了一碗热茶送至跟前,郑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苏文,这两天可有人来找过长乐?又或者长乐这两日都见过谁?”
苏文手中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手上,呀的惊叫了一声,这一烫倒是让他眼前一亮:“陛下,您说这件事会不会和陈七有关?”
“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国师满头大汗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边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走到郑开跟前说道:“公主所中之毒与她脸上的印记有关,也就是说,公主自小体内便带了这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