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婷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跟我说看得顺眼？那那个宋伟东不是看你挺顺眼的，从小到大眼睛里就只有你。而你当初既然愿意给他当售票员，自然也不会看不顺眼是吧？那你要不要跟黄局长说就是他了？”

“放屁！”阮惠婧忍不住在妹妹面前放肆了一次，“就他妈来娣婶跟阿姆那关系，我嫁给他能有好日子过？不要说宋科长对他像是自己儿子一样，你觉得宋科长会同意我嫁给宋伟东？开什么玩笑，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分寸的。”

“行，你有分寸，那你倒是说啊，想嫁什么样的男人？”阮惠婷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别跟我说你没想过，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吧？来，想了些什么，说出来听听。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说？难不成去找黄局长商量？”

一句话让阮惠婧泄了气，把自己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果然，除了小囡，她找不到能商量的人了。可是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经历过黄国岱带给她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现在看一般的男生，真的是一个都没法放在眼里了。可是她也知道，想要找一个能带给她这种感觉的、年龄相仿的男生，基本是属于白日做梦了。

她失落地看向阮惠婷，说道：“小囡，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我觉得……我心里还是有黄局长的，但是我也知道，我跟他怎么可能。所以既然跟他不可能，那么跟谁都一样，你帮我看看就行。再说了，我不喜欢人家，我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来喜欢我，把我捧在心尖上。差不多他能看我顺眼，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就行了。”

说到这里，阮惠婧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这个时候，她甚至有点埋怨黄国岱了。她才刚刚踏入社会，就被他一下子带得这么高。高就算了，他还没法善后。既然这样，当初就不该点名让她进交通局，让她跟在他的身边，让她得到得太多又太容易。

阮惠婷看着阮惠婧的样子，倒有些看不明白了，难道说她对黄国岱还真动了感情了？没搞错吧？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的，要感情干什么用？伤心又伤身，很不划算的好不好？因此她推了阮惠婧一下，嗔怪道：“你还玩真的啊？人家有家有室有妻有儿的你知道吗？人家喜欢的女人远不止你一个你知道吗？你可千万别那些什么台湾香港言情小说看多了，来个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啥的，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知道吗？”

阮惠婧忍着泪点了点头，阮惠婷有些你看不上她这个没用样子，于是从卫生间拿了毛巾扔到她手上，命令道：“行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第一，你要找对象的话，这里就不能住下去了。你和黄局长的事情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再住下去，万一你对象来看你了，人家一打听就知道，这里是黄局长的房子，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你？”说着，心里暗忖，幸亏这风流名单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不然事情还要糟。果然是结婚需要专情，婚外嘛，还是多情一些比较安全。

“那我们住哪里去啊？”阮惠婧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有点懵。阮惠婷原本不想理她的，只要进了之华公司，她可以住员工宿舍去。至于阮惠婧住哪里，她还真是不想管太多，毕竟那时还有黄局长在，她参杂太多也不好。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能不能进之华公司还是未知，所以这以后的住处，她不管也要管了。

“所以这个事情你得跟黄局长说啊。”阮惠婷看着阮惠婧，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那些对象都是黄局长给你介绍的吧？虽然说他也是为你好，但是你自己要想明白，你其实并不适合那些国家单位里的男人，你更适合生意人之类的。”

“为什么？”阮惠婧显然不服气，“我都自己有工作的，哪里就不适合单位里的人了。”

阮惠婷想了想，终于还是把葛俊成的建议，换了一个方式说出来：“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吧，如果黄局长不在交通局了，你在局里无论是工作，还是处事，你觉得单凭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阮惠婧一怔，随即沉了脸：“那又怎么样？谁还能把我给开除了？我又没有犯错误。”

“这跟犯错误有关系吗？人家不想让你好过了，还用得着你犯错误？”阮惠婷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了：“阮惠婧，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都说完了？”

“不能，你嘴里从来就没有好话！”也许是这些天太压抑了，阮惠婷的话让阮惠婧触底反弹了，“我知道你从小就看不起我，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姐姐。我有了好处你就来占便宜，我遇到麻烦了……你高兴了才帮，不高兴了理都不理我。”

阮惠婧说着跳下了沙发，环指了一圈房子说道，“我要这个房子是为了谁，你还记不记得了？现在你又说我们住在这里不合适了，哪里就不合适了？是不是你要进之华公司了，以后有地方住了，你就不想管我了？阮惠婷我告诉你，我不帮你去体检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别来找我，我不是你姐姐，你也不是我妹妹，我们俩屁关系都没有！”

这一通发泄倒让阮惠婷有些瞠目结舌了，这应该算是记忆中阮惠婧最有勇气的一次发泄了吧？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小看她了，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困境，而是不知道怎么去摆脱，所以就装成了鸵鸟。或者是刚才的那几句话，不知道哪一句踩到了她的痛脚，才会不管不顾地发泄了出来。

阮惠婷没有反驳，看着她流泪，又用毛巾把眼泪擦干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说我高兴了才帮你，不高兴了就不理你，那我还说你有事有人没事没人呢。有事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囡，没事的时候呢？你理过我吗？远的不说，进交通局这件事，你事先跟我说了吗？你还不是因为黄局长有了事，你走投无路了，才找到我的？你说我利用你，那你又何尝没有利用过我？你一直觉得我聪明，所以也一直理所当然地把所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扔给我。我要是不帮你出主意，遇到你高兴还好，还会怕马屁讨好我，让我帮忙。遇到你不高兴的时候，难道你就没给过我脸色看？你只说我聪明让你难堪，你怎么不说你漂亮让我也难堪呢？”

“我还能让你难堪？你可真是抬举我了。”阮惠婧抽泣着，冷笑一声，“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在嫌弃我吗？我什么时候有嫌弃你的资格了？你有本事让阿杰帮你去摘黄瓜吃，快吃完了把黄瓜头仍在床底下，阿姆找来的时候问我们俩谁偷吃的，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你说肯定是我偷吃的，因为你没有那么傻，偷吃了还把黄瓜头仍在屋里，没有扔出去。阿姆还不是信了你了？”

阮惠婷对这件事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她也奇怪，一向记性不算太好的阮惠婧，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记得这么牢。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一样，一件和阮惠婧根本就没有关系的小事，自己不也记到现在，而且一开始还把气出在了阮惠婧的身上。

想着，她倒觉得有几分好笑了，因此侧躺在了沙发上，对阮惠婧笑道：“你说我看不起你，我还觉得你时时处处压了我一头呢。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事？”阮惠婷很少跟阮惠婧分享自己的事情，因此她的这句话马上引起了阮惠婧的兴趣，不想低头就看见阮惠婷揶揄的神情，于是转了头说道，“跟我有关系吗？没关系的我才不听，关我什么事。”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听不听？”

“你爱说不说。”阮惠婷的淡定让阮惠婧也来了脾气，背对着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那是我高二那年的事情，八一建军节的时候，村里组织去军营搞活动，帮他们洗个菜，洗个衣服啥的。那时你在县城帮人家看店面，阿姆去卖菜了，家里没人，就我去了。”阮惠婷也没在意阮惠婧的态度，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事情，“那天我在军营里遇到了一个当兵的，当知道我是岗下村人的时候，就跟我打听起你来了。”

阮惠婷的话让阮惠婧完全摸不着头脑，呆了呆才说道：“我不认识当兵的。”

“没说你认识啊。”阮惠婷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人家说了，就是那天在地头远远看到了你，惊为天人，然后一心想要打听你的情况。只是部队里不允许当兵的打听这些，于是他只好趁着休假的时候出来在附近村子找。找了好几次，才知道你是岗下村人。这不是正好我也是，所以找我打听来了。”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对阮惠婷这种迂回个十八弯的说话方式，阮惠婧非常不喜欢，语气自然也好不了。

“是没关系啊，不过过了大概有半个月吧，他写信给我说，找到心仪的姑娘了，希望我能够帮他认识你。”

“写信？写什么信？你去做个活动还给人留地址了？”

“我刚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组织过一次给最可爱的人写一封信的活动，我的信就是到他手里的。他也给我回了信，那时他刚入伍，有点想家，感觉寂寞，有人和他通信他感觉很好，所以我们就一直保持书信交往。”

“你……你那时说有一个很聊得来的笔友，不会就是他吧？”阮惠婧瞪大了眼睛，想了好半天，才算想过来，不过还是一脸的不相信：“小囡，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当兵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