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相稷下国安局，密室之内，一尊二丈有余的世尊铜佛宝相庄严的盘于莲花台上。佛前，一身黑客帝国装束的姜颖指挥着张焱，白起吕布，将一盏盏油灯沿着地上的刻痕摆成了一个巨大的万字图腾。（佛门的万字符是这个样子卍）
“你确定这玩意儿有用?这就是那什么阵法?”张焱看着这占据了整个密室的油灯灯盏有些将信将疑，拿起一盏泛着青色铜锈，抬眼望向姜颖道“这灯好像是古董，貌似挺值钱，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世尊面前，不得无理！”姜颖秀眉微蹙，呵斥道。
“不就是一尊佛像么…”张焱将油灯放下，不满的嘟囔着，扭头看向身旁两人。一旁的吕布眉头微皱，打量着地上的图案若有所思。而白起因带着面具，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再一转身就是一呆：“卧槽…这…你好意思说我无理吗？”
却见姜颖一步一叩首，走至佛前，站起身，双手合十，向大佛一拜，道：“佛祖，得罪了。”随后但见其凤眼一瞪，素手一扬一落，只听“咚！”得一声，似是钟声悠扬回荡在整个密室之中，张焱被震的捂起双耳，还是感觉双耳一个劲儿的嗡鸣。再看姜颖，已是一掌落在那身前佛像的莲台之上，只见她将手一抽，佛像莲台上掉下一片铜叶子，那莲台一个花瓣直接被其敲掉，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洞中有一黄绸锦绣的小垫子，垫子上静静的躺着一颗纯白色石子儿。姜颖手上却不停顿，但见其直接伸出另一只素手将石子儿取出，另一手再次扬起，又拍向另一叶莲瓣。这次张焱早有准备，死死捂着双耳，却仍是能听到啪！啪！啪！啪！一声声闷响似洪钟，随着姜颖一次次拍下莲瓣脱落，一个个空洞露出，里面也具是石子儿，只是有点通体透明，有的略显蜡黄，有的如之前那颗一般通体乳白。女子的手大小到底有限，姜颖抓了几个后发现抓不住，索性将手中石子放在莲台上，随后继续开始拍莲瓣。直至将所有莲瓣全部敲成了窟窿。
“卧槽！这…这…作假啊！这么大一个铜像居然是空心的！里面还放那么多石子！这工人贪了多少钱这得?”张焱目瞪口呆，一旁的吕布与白起却是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姜颖将一个洞窟里的黄绸取出摊开，将所有石子放在了黄绸之中。
终于，莲花台的所有花瓣都被拍开，大大小小的石头被取出，粗略一算约莫四十单八颗。
“这佛陀莲台内竟藏有如此之多的舍利子！”一旁的白起面具下的双眼微眯，口中喃喃。随即看向并肩的吕布，吕布对此却是不言，只是向他微微摇头。
“啥?舍利子?”张焱诧异的望向白起吕布，二人却并未回答他，佛前的姜颖却是开了口。
“这是真如禅寺历代高僧坐化之后留下的舍利子，不是什么石子。”姜颖手捧黄绸包走到张焱面前，将黄绸摊开在地上，一指那地上卐字图腾道：“看到那些比其他灯都要高的灯盏了吗？把这些舍利子放在灯盏里，一盏一颗，别放错了。”
“哦哦。”张焱木讷的点了点头，方要俯身去拿却被一只手拦住。
“毁佛乃重罪，死后会堕入无间地狱的。小焱，你要想清楚。”吕布依旧面色平静的看着姜颖，平淡道：“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你要做的事情自己去做便好。”
姜颖也不接话，只是目光清澈的看向张焱：“下相千万百姓之性命就在你手。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张焱扭头看了看白起吕布，见吕布微微摇头，又看向姜颖，姜颖却是依旧注视着他，似是在等待他的决定。俯首看向那黄绸之中的一堆小石子，基本都是鸽子蛋大小，有的略大，有的略小，形状也不尽相同，再看看那图腾，其中确实说有几盏高脚的灯盏，比其他的油灯要大一些，他有点颤抖的拾起一颗舍利子，感觉比石头轻，四五颗颗持在手中野不觉得重，强自平缓有些颤抖的气息，绕过白起吕布，边走边喃喃道:“这…就舍利子？我去，这得多少钱啊这……”说罢走向一盏高脚油灯，又开始迟疑起来。地上摆的这些油灯都是铜制的，看样子有些年代了。关键是这油灯说得好听是灯，其实就是一个碟子里面倒上香油，油里放根儿线。豌豆大小的灯芯在盏中燃烧，这若是直接把舍利子放香油里，可不就是在烧舍利子么？所谓毁佛，应该就是在说这个吧。千万百姓……无间地狱……
“直接放油里？”张焱最终还是忍不住回首向姜颖确认道。
“嗯，直接放里头。”姜颖也持着几颗舍利子，游走在灯盏之间，将一颗颗舍利子直接放在了其中的高盏油灯灯油内。
“我…”张焱见姜颖不一会儿就将手中舍利子放完，又回去拿了一把。一介女子，我张焱一个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女生?管他什么佛祖菩萨，我又不信佛?我烧得是石子，不是啥舍利子。嗯，是结石！不是舍利子！索性也不迟疑，心下一横，也是有样学样的将舍利子放入一个个高盏油灯之内。
白起吕布却是再未有动作，只是，看向姜颖的目光越加阴冷。姜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却未言语，而张焱，则是压根儿没注意到。不一会儿，所有高盏油灯全部放置完毕，却还余了一颗舍利子尚不知放在何处。张焱四下环顾，再无空盏，将其递于姜颖道:“诺，剩下的。”
“嗯。”
姜颖接过舍利子，看向张焱的目光有些复杂。转身面向大佛又是开始低语似是祷告，其取走舍利子时，不经意间玉指碰到张焱掌心，那略显冰凉的柔软感却又是让张焱心里一阵颤抖，臊得脸通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暗自呸了一声，在心中一个劲儿的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祖，我不是故意的我……”他仍在心中默念，却被一声清脆若莺啼的声音打断，茫然抬头向前看去，却不知何时，姜颖又跪下了。
“今日毁佛实属不得已而为之，此间事了，他日姜颖必集三山之万金，百家之香烛为世尊重塑金身，若世尊仍是不满，姜颖甘愿死后坠入无间阿鼻地狱，以偿此间之恶。但求世尊慈悲，救我下相黎民百姓。”言罢，姜颖三拜九叩，再起身时额间已隐隐有瘀血显出，但见其缓缓起身，再次一颔首，目中闪过一抹凌厉，猛然跃起，一手持舍利子狠狠向那大佛佛首打去。
“得罪了！”
“梆！”
一声清脆的铜击响回荡在密室，张焱目瞪口呆的看着姜颖，他清楚的看到那大佛被姜颖拍的都轻微颤了一下，待姜颖落地，再看那大佛佛首，额间那点圆形凸起的铜块已被拍的凹陷，一颗舍利子取而代之。
“这…这……你这是想要往死里得罪和尚啊……”张焱呆滞喃喃。
再看姜颖，翩然落地之后，旋即盘坐于佛前，背有大佛面露慈悲，那额间凹陷不知为何向下延伸，使得那一双佛目之下也延伸下两道长长的凹槽，似是佛陀垂泪，怜悯面前这个飒爽却显孤寥的纤细身影。女子身前佛灯千盏，千盏佛灯中又有高盏佛灯四十单七盏。那四十七盏高盏佛灯放入舍利子后不知为何火光更亮，竟有白红紫青四色光轮环绕。在这千盏佛灯之中煞是显眼，远远看去，竟是布成一个大大的“卍”字符号。卐中含卐字，佛中亦有佛。
青灯古佛之间，姜颖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妙唇不断开合，似是低语，又似是吟唱。张焱看了看姜颖，又扭头疑惑的看了看白起吕布，见二人没有说话的意思，随即向姜颖踱去，想要努力听清她在念什么，唱什么。
“做佛时……假令十方……皆得为人……终不做佛……”
“啥玩意？”张焱方一靠近，发现姜颖好像在念什么经文，却又听得不真切，不由又靠近了些，蹲在姜颖一侧，勾头侧耳努力倾听，想要听清她嘴中说的是什么。
“第十四愿。我作佛时。我刹中人寿命皆无央数劫。无有能计知其数者。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十五愿。我作佛时。我刹中人所受快乐。一如漏尽比丘。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十六愿。我作佛时。我刹中人住正信位。离颠倒想。远离分别。诸根寂静。所止尽般泥洹。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十七愿。我作佛时。说经行道十倍于诸佛。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她…这是念啥呢？”张焱有些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靠近听又听不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所措。
“这…”吕布近前稍一聆听，微微蹙眉，向张焱低语道：“似是佛门宏愿。”
张焱闻言看向吕布，见吕布依旧似是在思虑什么，又将目光看向白起，白起摇头嗡声道:“没听说过。”三人只能作罢。只得静静等待，观察姜颖接下来的举动。
“第四十三愿。我作佛时。我刹中人随其志愿所欲闻法。皆自然得闻。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四十四愿。我作佛时。我刹中菩萨声闻皆智慧威神。顶中皆有光明。语音鸿畅。说经行道无异于诸佛。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四十五愿。我作佛时。他方世界诸菩萨闻我名号。归依精进。皆逮得清净。解脱三昧。住是三昧一发意顷。供养不可思议诸佛而不失定意。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四十六愿。我作佛时。他方世界诸菩萨闻我名号。归依精进。皆逮得普等三昧。住是三昧至于成佛。常见无量不可思议一切诸佛。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四十七愿。我作佛时。他方世界诸菩萨闻我名号。归依精进。即得至不退转地。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第四十八愿。我作佛时。他方世界诸菩萨闻我名号。归依精进。即得至第一忍。第二忍。第三忍。于诸佛法永不退转。不得是愿终不作佛……”
青灯古佛畔，痴女颂释禅。此方善男不闻法，他处伽蓝求涅槃。姜颖一连口颂四十八宏愿，但见密室之内千盏佛灯大亮，大佛佛首自额间放出四色毫光，与那座下卍字灯盏遥相呼应。直看得张焱三人目瞪口呆。姜颖似是感知到此间变化，双目徒然张开，一双杏眼一瞪，合十的上手猛然一变，掐起各相手印：“佛母宏愿弟子谨记，今有下相一城生灵涂炭，他方世界魔种伤我手足，残我信众，食我众生，灭我道统。今设四圣琉璃阵。以呈佛祖，以佛母之慈悲，护下相之生灵。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南无大行普贤菩萨！”
“南无大智大慧文殊菩萨！”
但见姜颖素手掐动，剑指频频点出，四道气流随着其箭指飞至卍字佛灯之上，在那卍字之上逐一追逐，呈圆形旋转起来。那下方卍字四十七盏佛灯也径自升起，于那四道气流之下也缓缓转动起来。丝丝缕缕的青气自泛着流光的灯盏中冉冉升起，聚于那四道气流之中。
咚～
虚空中似有一声钟响，宏伟浩荡。那四道气流迸发四色毫光唉，四道轮廓淡淡显露，张焱瞠目结舌，震惊的望着那四道身影不由喃喃：“这…这么假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