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杰奥蹲在“红蜻蜓酒馆”里,在众人宠溺的目光中很没形像地大嚼蒸牛肉的时候,它呆弟已经被紧急叫到了主楼的董事局办公室里。
是唐娜姐打发雷特欧去中岳炮台叫荣兵马上过来的,据说老神棍终于答应帮他们了,不过这老家伙也是有条件的。这个荣兵明白,老神棍无非还是想骗自己帮他去刷那个相当不着调的“墨西哥副本”呗。
果然,进了房间,神色郑重的唐娜姐就告诉荣兵,总督大人说了,他手里的确有一件能够重创那只独眼大章鱼的秘密武器!他对此有着绝对的把握。但他有些话要和唐娜以及罗宾说清楚,之后再谈那件武器的问题。
荣兵顿时心中一喜……唐娜姐的直觉真准啊!这老东西果然有宝在身!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老神棍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等待见证这位神秘兮兮的傻瓜总督揭开谜底的时刻……
“罗宾,首先必须亮明我的观点:你和唐娜小姐正在做和将要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而无结果’的事情!那只独眼章鱼太大了!大到你们即使把自己的牙都磨没了也咬不死它,甚至都伤不到它的筋骨和血管。我再重复一遍——你们要做的事情‘有意义而无结果’!而且还会极度危险!甚至有可能毁掉你们现在的生活。好了,现在你们重新权衡一下,还要继续吗?”
这是个荣兵从未见过的老神棍,此刻的他满脸郑重之色,口齿绝无半点含混模糊,言语极有条理,逻辑无比清晰。不过荣兵没心思感到意外了,他也坐直了身体直视着老神棍,用同样郑重的口吻回答了他的问话……
“总督大人,对此,我与您有着完全相反的判断!首先,我们已经斩断了那条大章鱼一条隐秘的触手!所以我们既没有回头的可能更没有回头的兴趣。顺便表达我的两点看法:一,那只大章鱼没您说的那么牛掰!被砍的时候它也淌血,挨揍的时候它也吱哇乱叫!二,这么邪恶的畜牲就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永生!它最后的结局无非就是失血过多之后死在深深的海沟里腐烂消失罢了!”
傻瓜总督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荣兵,缓缓地摇头:“那我也用两点来回应你的话。一,你说得完全不对!我知道它会活很久,很久很久!因为它太善于隐藏自己了,你在水面上能够看到的,完全不是它的真实样貌。你只能看到它的某只爪子,某根触须,或是某个吸盘而已。你没法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心脏到底在哪儿,你又怎么可能杀死它呢?二,它太善于生存了!它在进化中找到了这世间最最取巧的生存方式。它会准确地操控着人心,动员一切力量去打击对手,却把自己隐藏在后面。它最会假扮正义的化身,最会巧妙地玩弄人类的天性和欲 望,它甚至能把你的亲人和邻人统统变成你的敌人!罗宾,相信我,你根本无法取胜!”
荣兵正色摇了摇头:“谢谢总督大人提醒。我说过了,无论是我还是唐娜姐,或是我们整个龙德公司,现在早已没有退路了。就算我们不去斩杀它,您现在还敢指望它能放过我们吗?去它 妈的吧!干就完了!”
傻瓜总督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罗宾,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们现在赶快想想逃命的办法,也许还能平平安安地活完余生。比如说……你们可以逃到东方去,独眼大章鱼的触角暂时还没能控制住那里……”
荣兵淡然一笑:“没必要吧。谁人不死?无人永生!它欠我姐的血债!欠丕平的血债!欠邦子、欠萨奇、欠老酒鬼大叔、欠皮特、欠老水手大叔……欠了那么多黑奴那么多印第安人和无辜者的血债!如果我还想躲着那只畜牲苟活,多活三百年我也只会多窝囊三百年!谢谢,您已超额地尽过提醒义务了,现在就请说出您的条件吧。”
傻瓜总督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罗宾,那我就坦率点。恕我直言,在你死在它手里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实现那个愿望。”
“墨西哥副本吧?”
“对,而且你必须尽快完成!”
“为什么?”
“因为我能给你的那件武器是有时效的,过期就完全无用了!”
“那我们有多少时间?”
“嗯……至少在明年二月之前你必须得赶回来,因为还要留些时间去欧洲。再晚的话……就不好说了。”
“行!那就看你能够提供给我们什么样的火力了。只要你的武器能把那只畜牲打疼!打淌血!打得惨叫!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你想要的那件东西从墨西哥找回来!现在你先说吧,你手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
老神棍显然也是被荣兵晃点怕了,他狡黠地笑着摇了摇头:“罗宾,你这孩子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失信之人了。我告诉你吧,我能给你们的武器绝对够狠!现在的问题是,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不会再骗我一次呢?”
唐娜姐开口道:“这很简单,总督大人。请您先描述一下那件武器的原理,但不必详述使用方法。只要它符合我们的需要,我们完全可以先帮您完成心愿。这就没问题了吧?”
老神棍满是核桃纹的脸上绽放着不想掩饰的喜色,眯起眼睛满意地频频点头:“非常合理!唐娜小姐,您的提议简直没法更合理了。罗宾,你的态度呢?”
“没问题!”荣兵回答得毫不犹豫。
“好!现在我就告诉你们那件武器的原理和威力,至于具体的使用方法嘛,等罗宾兑现了他承诺,我就会告诉你们的。”
“您请说吧。”
荣兵忽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老神棍又回来了!他的嘴角神秘地翘了起来,又大又破的眼镜片后面,那双狡黠的眼睛里闪动着无法描述的诡秘之色,压低了声音缓缓地问道:“唐娜小姐,罗宾,你们应该听说过发生在上世纪的一件人类历史上最诡异的悬案——荷兰郁金香事件吧……”
格里历1719年9月3日清晨,“天使号”半帆驶出了月牙湾的深水锚地,值帆长大流氓大吼一声:“Full sail(放满帆)!”
“唰!唰!唰……”桅桁上的操帆手们顷刻之间就把三根主桅上的巨帆放满了。舵手老佩特紧跟着吆喝一声“Hard starboard(右满舵)!”副舵手朱利安马上飞快地转动舵轮!天使号猛地吃满了强劲的东北风,船头顿时激溅起无数细碎的浪花,在朝阳中划开起伏不定的碧波,满载着战斗的兴奋与渴望,朝北方疾驶而去。
昨天下午唐娜荣兵和老神棍三人密谈之后,龙德公司就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迅速做出了决定!立刻派一组人马去墨西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完成傻瓜总督的那个奇葩任务。因为老家伙手里的确掌握着一件能够给同舟会以致命一击的神秘武器!那件武器一旦开火,就算不能干死它,至少也能打它个失血三十年!倒退一百年!!剧痛三百年!!!
干吧伙计们!就像唐娜姐说的:“那就——值了!”
在怎么去墨西哥的问题上,大伙略有争执。岛上还要提防同舟会和范公爵,荣兵不愿动用战舰,想乘坐唐娜姐的“海王星”出航。但老德克他们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现在龙德公司与同舟会已势同水火,守在岛上风险较小,远洋出航才是敌人算计自己的机会,绝不敢抱着侥幸心理!
最后的决定是,派出“天使号”执行墨西哥任务,船上配备了117名海员和9名掌事。这样岛上留守的青壮还有132人和92名女民兵,防卫的力量还不算薄弱。
老吴算是这次墨西哥之行最大的受益者。荣老赖终于还钱了,不过公司没那么多西班牙货币,只能用黄金来还债。本来考虑到这笔债务拖欠太久了,公司准备多还给老吴一些黄金算是利息,可老吴坚决不收!大伙也只好依他。最后换算下来,是用了20块50盎司的金砖来充抵16000比索的柚木款,总价值差不多也是四千英镑上下。
之所以说老吴是此次墨西哥之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因为这些金砖。试想,要不是刚好有公司的人去墨西哥执行任务,他一个中国人敢孤身带着20块金砖千里迢迢地回家?那不是在海上被海盗或无良船主给抢了,就是在墨西哥境内被地主山匪给劫了。反正能把这么多金砖平安带回墨西哥城的几率绝对小于零!
其实大伙都有些舍不得老吴,尤其是荣兵。老吴是他在这片时空里遇到的唯一的华夏同胞,是他情感上最最特殊的一个存在。老吴的离去留给荣兵的失落感是没人能够理解的。
老吴也舍不得和大伙分开。不过荣兵也知道,几次私下里聊天时,老吴都聊到了他的义父。义父年纪太大了,一别数年,老吴心中时常担忧和牵挂着那位老人,所以他迟早都是要回墨西哥的。
一帆风顺船行甚速,两天后,两艘船就抵达了蝴蝶岛。“海王星”径直驶入了港口,唐娜姐要回去安排一些事情,还要把运送给自由公义的物资带上,天使号就收帆落锚等候在海湾入口。
午后,“海王星”又驶出港湾缓缓靠上了天使号。荣兵跳下甲板,在后面护扶唐娜姐攀着木梯爬上了天使号高高的船舷。自己刚要上去,唐娜姐却回身说道:“对了,下面那个箱子是你的。”
“我的?啥呀?姐送我的权杖还是飘叶?”
“美死你!是有人从法国寄给你的,两天前送到我家里的。”
“法国?”荣兵的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是让他心跳的那个原因。快两年了,那个人连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这个箱子肯定是三哥寄来的吧?自从詹老三走后,他与荣兵的两次通信都是由法国商船送到蝴蝶岛,再由唐娜姐转交给自己的。
把那个又扁又长的木箱搬到了天使号上,荣兵还没打开就猜到是什么了。看这规格和尺寸,准是自己拜托三哥在欧洲买的吉他。
唉……三哥的为人实在是没得挑啊。自己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这都好几年了,人家隔着浩瀚的大洋还一直惦记着呢。
启航时的甲板上一片忙乱,荣兵也没心思拆快递了,就手按剑柄巡察船上各处的工作。锚组的众伙计一见船长走过来,那首气死人不用偿命的《起锚歌》立马唱得更响了……
“有个船长是笨蛋哪
嘿哟
从来不敢爬桅杆哪
嘿哟
有天做梦握住一根哪
嘿哟
吓得攥出了水一滩哪
啊哈
……”
荣兵驻足倾听了一会儿,就苦笑着摇摇头离开了。这帮家伙可真么有才,把歌词改得越来越下 流了!
风帆时代的航海生活总是与船歌相伴的。因为哪怕再大的航船,在茫茫的大海之上也不过如一片落叶罢了。在漫长寂寞的汪洋苦旅中,水手们的生活是日复一日的艰辛、劳碌、枯燥、危险、和苦闷。所以船歌就成了他们不可或缺的奶头乐。
龙德公司有两个文娱长,就是那两位音乐家。虽说这二位的才华都是横着溢的,不过两人的风格却极为迥异。每次米尼安格担任船上的娱乐长时,带领大伙唱起的船歌通常都是……
《西班牙女郎》(Spanish Ladies)
《孤独的灯塔》(Lonely Lighthouse)
《离开她 约翰尼》(Leave Her Johnny)
《远方》(distance)
这几首船歌的旋律都很优美,甚至带着些许淡淡的忧伤和感怀,总之都比较深情和正经一些。
反之,只要是巴尼•库查子爵担任船上的娱乐长时,他喜欢领唱的那些船歌就相当不着调了!比如什么什么……
《梦见老海怪》(Dream of old sea monster)
《喝醉的水手》(Drunken Sailor)
《去死吧,海盗》(Go to hell, pirate)
《水手之墓》(Tomb of mariners)
但唱得最起劲的,就是各种下流版本的《起锚歌》了。
说到《起锚歌》这事儿就比较有趣了。荣兵第一次听到时,还是几年前在罗杰斯家的船上。每次水手们推着粗大的绞盘棒起锚的时候,都会大声唱起一种旋律简单节奏感很强的水手小调。他发现水手们几乎每次唱的歌词都不一样,令人惊奇的是,歌词的内容老黄老暴力了!而且主题几乎全是在骂船主、骂船长、骂大副、骂水手长之类的掌权人物!
可好玩的是,被骂的船长或大副当时可能就在现场,正面无表情地指挥水手们工作。被骂的船长有时还会笑眯眯地走过来,欣赏一下咒骂他的最新版歌词。某一句没听清时,甚至还要仔细问问,然后就背着手仰起脸来“嘎嘎嘎”地大笑。
当然,水手们骂人那也是有尺度有艺术的,你得骂得有趣才能博得被骂者的欣赏。要是侮辱了人家的信仰或者直接骂娘,你看人家整死你不?
后来荣兵才知道,《起锚歌》是这个时代水手们的福利和特权,不但是商船,就连英国皇家海军战舰上都有这个传统。
哪怕像海军上将“爱德华•罗素”(Edward Russell),或是海军元帅“乔治•鲁克”(George Rooke)那样的铁血将领,在他们担任船长的时候,也得对水手们这种“合理的冒犯”充耳不闻,或者干脆更有风度些,表现出宽容的雅量来。据说以严苛和残酷著称的罗素担任舰长时,因为有一次听到一首新编的《起锚歌》骂自己骂得比较有趣,还赏了那个创作歌词的水手一枚金便士呢。
对于这种有趣的传统,小梅子给荣兵解释过其产生的由来和作用。在等级森严法度残酷的海军战舰上,由于长期的高压和欺凌,使得管理者与水手之间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对立情绪!而《起锚歌》则是缓解这种尖锐矛盾的“安慰剂”。在压榨和盘剥下苟活的水手们,几乎永远没有机会摆脱自己的命运。只有在大声唱响《起锚歌》的这一刻,才可以咒骂和羞辱那些平日里骑在他们头上的管理者,体验着片刻的心理平衡,获得了阿Q同款的精神快慰,使艰难的生活能够继续熬下去。
《起锚歌》的实质就是——骂吧傻子们,玩开心点表客气噢。可你们就是瞎哔哔而已!因为你们啥也改变不了。我可以笑么滋儿地很有风度地听你们骂我,但是暴意思啊,你们的命运和生死永远都在我手心里拿捏得死死的!发泄吧二货们,整嗨点儿表害羞嘛。反正你们该挣多少钱还挣多少钱!反正你们该遭什么罪还遭什么罪!反正该你们去死时我是不会客气的!呵呵,那就……尽情地骂吧耗材们!
荣兵懂了,荣兵笑了,这玩意儿不就是后世的“黄金骑士”们给民众发的那个奶头乐吗?还起了个高大尚的名字叫言论……啥来着?荣兵没忍住吐了口浓痰……呸!!!
龙德公司的水手们是从进入了“疯狗号”时代开始唱《起锚歌》的。荣兵虽然也挨过骂,但那时锚手们主要还是骂老德克。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歌词就是那个叫讷奥茨安的水手创作的……
“船长是个老流氓啊……嘿哟!
他的老婆是吊床啊……嘿哟!
每天晚上压得它呀……嘿哟!
嘎吱嘎吱地在吟唱啦……啊哈!”
窝擦这都行?荣兵一兴奋也加入了创作团队!他嫌原来的曲调不好听,就重写了一首四二拍共16小节的短曲子,从此这个小调就固定下来,成了龙德公司《起锚歌》的旋律。至于歌词,那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水手们在漫长的航海时光里,一有空就会凑在一起喝着啤酒创作更邪恶更新版的歌词。
此刻,在恶搞罗宾船长的下流歌声中,锚手们推着老粗老粗的大木杠,把将近一吨重的大铁锚绞出水后垂在锚洞下方。操帆手们解开捆绑帆布的绳索,“唰唰唰”地放下了一面面巨大的风帆。在季风的欢唱和巴尼子爵的鲁特琴声中,“天使号”缓缓启动,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越跑越快,向着那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蔚蓝欢快地飞驰而去……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小船舱,荣兵看到地板上这个扁平的木箱,才想起还有个快递没拆呢。就拔出疯狗刀割断了绳索,又撬开木箱四角的钉子,这件迢迢万里飘过大洋来到美洲的礼物就呈现在他眼前了……
箱内的四边挤满了棉絮,把中间的物品保护得很好。这件物品装在一个用黑色厚皮革和蓝色绣金丝绒制作的套子里,荣兵猜对了,从外形上就看得出,这的确是一把吉他。
荣兵欢喜得手心都有点出汗了!他再不懂也看出来了,就凭这艺术品一般的琴套,这把吉他的珍贵程度恐怕不会逊色于米利安格那把“斯特拉迪瓦里”手作小提琴!
解开侧边竖排的9个银扣之后,这把吉他才完全现了真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它典雅稳重的颜色,既不像东印度黑檀那样深,也不像凤凰枫木那样浅。荣兵认出来了,这是制作吉他最顶级的木料,而且从头到尾无拼接,是硬生生地从一块无瘤疖的完美巴西紫檀木上雕琢出来的!
看着它华美而又内敛的色泽,触摸着那细腻的木质带来的手感,再数一数琴枕上那梦寐以求的六条凹槽,荣兵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惊喜还未结束……当荣兵从一个小丝绒套中取出一根盘绕的琴弦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羊肠弦?居然会是……金属弦??这……这怎么可能呢???
荣兵跳起来拉开门就跑了出去,边跑边用变了调的嗓子大喊道:“子爵!巴尼库查子爵!你快来帮我看看哪……”
9月8日黄昏,“天使号”驶入了安东尼奥港的“马蹄铁湾”。将近850海里的航程只用了五天。就这,“天使号”其实也只用了七分力而已。
入夜,一艘小艇悄悄划到了岸边,一群人抬着十几口箱子上了岸,朝码头东边的一片废墟走去。
月色下的这片废墟显得格外荒颓和凄凉。没有植物!寸草不生!一些黑黢黢的残木呲牙咧嘴地斜搭乱堆着。上百个日夜过去了,眼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似乎还在无言地讲述着那个恐怖的夜晚和那场焚天的烈火……
荣兵单膝跪地,把三根燃着的雪茄插进泥土里。接过奥德递来的一瓶酒,缓缓地往废墟上倾倒着……
酒是普通至极的黑朗姆酒。老水手生前也略略贪爱杯中物,不过他只喝这种在加勒比最廉价的,随处可见的黑朗姆酒。那些欧洲的好酒他向来一滴不沾!他说过,只有黑朗姆酒才是最好的。因为这是神灵怜悯苦难中黑奴,才给他们送来这浓烈的黑朗姆酒,让黑奴们可以舒缓一下疲累的肢体,麻木一下伤痛的心灵!
“艾海伍大叔,我们来看你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早已不在这里了。你现在一定像只自由的飞鸟,在无垠的天空、在广阔的海洋、在美丽富饶的非洲大陆上翱翔吧?飞过黑奴堡,飞过恋乡崖,让那些残暴的阿拉芬愚蠢的巴索隆和没有人性的奴贩们,统统在你的脚下有如可怜的蝼蚁和丑陋的爬虫!”
“艾海伍大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神棍答应了,只要咱们帮他拿到一件东西,他就会送给咱们一件秘密武器!有了这件武器,就算打不死那条变形虫大章鱼,至少也让能它变成个失血过多的侏儒!老水手啊,你英魂不灭!就护佑我们吧……”
二十七个人一起庄重地肃立着,朝眼前这片苍凉的废墟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就纷纷抬起了木箱,朝夜色中莽苍无边的蓝山走去。
==============================================================================================================言论自由?那不就是“黄金骑士”们扔给你的奶头乐吗?那不就是十八世纪水手们用来自 慰的《起锚歌》吗?其实质无非就是——你可以说话,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部都作废话处理。——《荣兵日记•荣兵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