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家更有兴趣了,说着就到了陌底家,是中国人都很熟悉的那种房前一个坝,起一堵墙围起来,中间开两扇门,只是门上没有装锁。
进得门来,应该是陌底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在家,陌底一一作介绍,他们说什么,划家也没听明白,不仅说得快,应该还带有日常生活中的白水话。
那意思可能就是,这是我的新朋友,瞧上一瞧、行个礼就行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陌底给划家一一介绍院内物件,以及家里各式物品,其实,划家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其间,划家问了一个问题:“那块地是您家的吗?”,划家是指他们见面时,陌底正干活的那块地,陌底轻描淡写的说:“非也,吾乡无私田,闲来无事,除草以当消遣”。
“那您是干什么的?”
“水力转车。”
划家一愣,陌底说:“明日可随我看去”。
陌底一片好心,表示让划家今晚就住家里,明天可以带划家到乡里到处走走看看,这也正是划家心里所想,划家欣然答应,很是期待。
说话间,他老婆把泡好的茶端了上来,礼貌的说了句:“请用”。
陌底则是顺手端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发现里面的水不多了,向划家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进屋去加水,整个过程,大家显得都很随和。
有趣的是,陌底这一进去就露馅了,陌底进屋后,好像和老婆说了两句什么话,不知道陌底是惹着他老婆什么了,他老婆就举起手里的大葱,吓得陌底本能的缩头躲了一下,看来,在桃花源里,妇女的地位并不低呢。
划家品了一口这茶,还真是茶,不是清叶,是晒干制过的茶,口味上和我们喝的茶区别也不大,这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制茶的工艺。
陌底端着茶杯回来,划家对茶表示了赞赏,然后,划家迫切的再次提问:“能介绍一下民主集中吗?”
陌底慢慢道来:“吾地全众自谓乡,众选一执乡,为本乡官阶之最,其余官吏,皆任命,昔祖时,概以此规选贤。
多世以来,执乡一职全由官府内选,乡人已无介事,官府有告,乡人十之八莫悦于执乡,则执乡之任止。
有乡以降,未有异见于执乡者,故官府之告犹无告之告”。
原来他们只是早期才是全乡普选最高长官,后来就是官府内产生最高长官,民众懒得管这事了,但官府有规定,民众80%对执乡有意见就要换执乡,这个制度还真有意思,他们的历任执乡是怎么做到全都没让乡人有意见的?划家在深深的思考。
“执乡任期多长?就是说多长时间换执乡?”,划家问。
“时之长短不定,由执乡之体力和脑力而定,执乡之职,乡人无所觊觎,也未曾有过萦怀于执乡之职者,有闻自辞,未见罢免”。
原来,他们不在乎当官,应该是说,谁任这职,政策都差不多,说明桃花源整个社会的管理都已经不需要新花样了,差不多是谁当都一样。
本来,划家还想问问这乡里有没有偷盗、抢劫等事件发生,看来不用问这些问题了,这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有一个问题得问问,至少,对划家来说,这个问题对他的思考很重要,划家想问桃花源里有没有贫富分化,他换了一种问法。
“乡里有货币吗?刀币?半两币?”划家还边说边拿出笔准备画出孔方兄。
陌底显然是明白划家的意思的,明确的回答:“有币,纸作之币,已无铜铁币。”
这时,划家觉得有点想不通,于是,就大胆的问起刚才的问题:“乡里有没有偷盗、抢劫等事件发生?有没有诉讼发生?”
“此皆为书所载,这等古时之事已弗现于世,吾乡已多世不设刑罚所涉官吏,偶有眚灾,皆自行至官府述告”,陌底好像意识了什么,又解释道:“无意所为,人所难免,非故意也”。
陌底接着说:“乡人之物欲为常,无嗜取之思,之行,不贵难得之货,因物所产有限,纸币之用,以保分配之序也,纸币之分配已无跌荡之势。”
划家明白了,原来他们没有公安局、法院,至于检察院那就更没有意思了,真不知道执乡如何行使权力。
想来,只有一个原因,那既复杂又简单,只需要全乡人都自觉听执乡的,都不主动乱来,没有乱来的意识,那就能办到,而执乡也是本乡人,当然也就不会乱来。
大家都不乱来,对物资的需求只是正常要求而没有我们的贪婪,钱只是用来保证物资的有序分配,钱的分配也没有我们今天的跌宕起伏。
划家估计股票之类玩法,桃花源人不会吧,这是我们落后经济体制在历史中的片刻而已。
但是,桃花源里不是有贫富分化吗?怎么保证贫困的人不乱来?
划家问陌底:“贫困的人能得到帮助吗?”
陌底回答:“乡人对富贵之解已不同于古书所言,如书载‘奢侈’,只为文献所录,乡人已无感于此”,划家还是没完全转过弯来,就算桃花源人是不讲奢侈,贫困的人也得生活啊。
陌底继续说道:“本乡有贫富之差,然本乡有公葺以对”。
“公葺?”,划家不解。
陌底解释说:“此寓为公众所居,且不显华丽之气,故称公葺,饮食之用尽显凡人之需”,一个并不豪华的地方,吃的也很普通。
划家在想,条件再低也是需要钱才能运行的呀。
划家问:“什么人可以住进去?需要哪些条件?没钱行吗?划家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
陌底看出划家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于是,慢慢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答:“营生不定者,家境有难者均可入住,家境殷实者亦可入住,幼儿及无自理之力者需家人随往,无需偿付钱物,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