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见江湖(3)
书名:心石 作者:不说不说 本章字数:4616字 发布时间:2022-02-20

三人一惊之下,齐目望去,见马前一丈处赫然立着一人。来人满脸通红,竟是个光头,身材甚是高大,足足比眼前的马还高出一个头来。那人身上的衣衫却不知为何褴褛不堪,好多个窟窿,焦黑焦黑的,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甚至不时还有淡淡焦味隐约传来。此刻,那人满眼浴火,淫亵的样子正死死盯着周莫柔的身子。


郑管家见状,连忙挡在周莫柔身前,朝着那人道:“喂!你挡着路了,还不快让开!”


那人却对着车厢里说道:“我的身体被火焰包围着,浴火难耐,正需要车中女子泻泻火。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亲自动手呢?”


现下虽然已在街头,但街旁卖物摊、售物担子依然布满了街道,行人亦是不少。这时,不管是摊主还是行人都处在街旁围观着。有人道:“话说,这女子长的好看就是不安全,方才躲过了那几个地痞,现在又遇到个红脸色魔。你看看那人,见到了美貌女子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周围众人纷纷称是。


郑管家扫了一眼街头围观的行人,昂头看天道:“这大天白日的,你还要强抢民女不成?”


那人昂首长笑,疯狂邪恶至极,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四周立时鸦雀无声。


只听那人道:“强抢民女,正是我火燚燚的拿手好戏。二十年了,这个江湖难道都把我这个怪人给忘了吗?若是如此,那我更要好好的在这个江湖里蹂躏一番了。”说完又放肆狂笑着。


“什么?他便是二十年前,无恶不作的五大怪人之首火燚燚!”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随后,围观的街市众人宛如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恶鬼一般惊叫奔逃。稍远些的摊主勉强拿了几样贵重东西仓皇逃走,而近处的小贩哪里还管这些,丢下卖物担子,连滚带爬,唯恐落后,街上的行人更是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就连那树上不知名的鸟儿都是振翅争相飞离。原来整个繁华闹市,在转眼之间,只剩下了片片狼藉。


周莫柔从刚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来,问道:“火燚燚是谁?五大怪人又是谁?”


郑管家道:“五大怪人便是五个怪模怪样的人。过去,他们在江湖上可谓是恶事做尽。而这火燚燚便是五大怪人之首。不过,他们在二十年前便销声匿迹了,怎地又会出现在这里?”说着抚着长须,颇感疑惑。


小云也跟着凑了过来,三个人便这般头挨着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谈来说去,时而脸现疑惑,时而一齐点头,时而摇头叹息。


火燚燚一个箭步跃至车厢门前,道:“叽叽歪歪的。”说着单手伸入车厢里,一把抓住周莫柔的肩头,便这般提了出来。


周莫柔忽地只觉肩头被一股巨力紧紧挟着,同时明显感觉到肩头处极烫无比。她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已是悬在空中,脚不沾地。她不禁惊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


郑管家急忙站起,忽地似乎发觉了什么,便即双手抓着火燚燚的臂膀,呼道:“你这贼人,快快放开我家小姐!”可不管如何使力,都不能动他分毫,只得干着急。


周莫柔情急之下,右手成双指状直直朝着火燚燚的眼睛插去。火燚燚又怎会料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会使出这招,一时猝不及防,眼睛剧痛,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松手,双手捂着眼睛,整个人不自觉退了两步。


周莫柔本以为得手,还未稳住身形,只听得一女子冰冷道:“好个丫头!出手倒真不含糊!”声音冰冷之极,让人听了仿佛凉到了心底,不禁直打冷战。


话音起处并不算近,可是话音未落,一个窈窕身影陡然出现在周莫柔的眼前,一掌击出正中她的胸口。周莫柔只觉胸口一闷,整个身子向后飞去,气血一阵翻涌,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倒在地下。


郑管家与小云大惊失色,赶紧抢上将周莫柔扶起。只见她胸口已被鲜血染红,而掌伤处的血污竟然都已结冰,更有一丝丝寒气缓缓萦绕着。


小云看着周莫柔的创伤,哭着呼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周莫柔缓了一下,神志稍复,忍痛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说完,抬起头,只见火燚燚的身旁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子模样甚是冰冷,冰冷到如云的发髻上都似是结满了霜雪一般,甚至耳畔长长的鬓发处都挂着两根冰棱。她的周身尽处都散发着森森寒气,冷意逼人,加之身姿绰约,身着半透白纱,看上去既冰冷又妖艳。


只听火燚燚急道:“哎呀!二娘,你的寒冰术威力不俗,把她打死了我还怎么泄火?”言下惋惜不已,看来似是忘了方才插眼之痛。


二娘笑道:“即便死了也不会立时便死,足够泄了你那火焰功之火了。难道你看这女子长的俏丽,想一直带着不成?”


火燚燚道:“我正有此意。只是这么一来,实属可惜了。”说着踏步向前,欲带走周莫柔。


郑管家见火燚燚魁梧的身躯走来,心下胆怯,却挺身上前,道:“休要带走我家小姐,除非……”话未说完,已经被火燚燚一只手拨了出去。


火燚燚将周莫柔提起,完全无视小云在边上的抓挠脚踢。


他转身对着二娘道:“我们走!”


正在这时,如洪钟般的一声长笑陡然而起。其声雄健有力,定是内力深厚之人。


火燚燚二人俱是一惊,环视四周,却并未见着人影。


火燚燚运气丹田,纵声道:“什么人,竟敢在我五大怪人面前装神弄鬼?”


只听另一处人语道:“你等既已退隐江湖二十载,不好好藏着待着,却又出来害人,徒增罪孽,只怕长此以往将万劫不复呀!”


听人声明明是同一人,可此人竟能在倏然之间便奔到了另一个方向。而火燚燚二人看了一圈竟连瞧都没有瞧见,哪里知道他是何时过去的?又如何过去的?他二人立时如临大敌,凝神戒备,哪里还顾得上周莫柔,早已将她丢在一边了。


二娘冷笑道:“既然来了,为何这般躲躲藏藏,不敢真面目示人呢?”


“轰隆”一声巨响,一口巨钟从街旁屋上飞来,嗡嗡作响,疾速而至。火燚燚二人见巨钟来势凶猛,又不知对方底细,不敢硬接,只得纵身闪过。


巨钟飞驰正疾,眼看就要撞至居民房屋,只见一个黄影一闪而过,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稳稳接住巨钟。来人举着巨钟悠然转身,放声笑道:“贫僧来得可算及时,不然这位妙龄的女施主便要蒙受这莫大的屈辱了。”


来人正是一个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他的胸前挂着一串佛珠,右手单掌而立,面带笑意,胖墩墩的,甚是慈和。只是,他的腰间竟是挂着酒葫芦,看来竟是个酒肉和尚。


火燚燚二人一惊更甚,先前只道来人内力深厚,轻功极好,已然武功不凡,而现下方才知晓他竟是扛着一口巨钟往来奔驰,如此这般,方才都没瞧见他身影,不料他扛着巨钟竟与轻身行走无异,他二人如何不惊?


这时,火燚燚看得仔细了,不禁讶然道:“施慧,原来是你这个秃驴!”


郑管家不禁奇道:“分明自己是个光头,却叫别人秃驴,奇哉怪哉!”


火燚燚听言猛然回头,红着眼瞪了郑管家一眼,随后下意识地转回脸去摸了摸头,顿了一下,方道:“和尚,你是又要多管闲事了?”


施慧道:“火施主,别来无恙。二十年未见,不想一碰面便见你重操旧恶,残害民女,贫僧又怎能坐视不理?”


火燚燚长笑道:“二十年前,你坏我好事,我没能亲手解决了你,实在可惜。而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施慧笑道:“火施主,此言差矣!当年明明是贫僧胜你一招,你自知不敌便飞身逃离。如今,火施主你竟能这般大言不惭,真是厚颜无耻。”


火燚燚哼了一声,眼里血丝突起,叫道:“闲话少说!就让我看看这二十年,你的武功究竟如何了。”说着单手结掌,纵身跃起。


施慧忙道:“且慢!”


火燚燚听言,惊愕间顿住身形,从空中坠落。他摇晃几下方才稳住身子,怒道:“臭和尚,你是怕了不成?”


施慧左手举鼎,右手探入腰间,取下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待到喝完,他将酒葫芦丢至一旁,大喊痛快,道:“贫僧打架前须得喝壶酒,不然哪来的力气。好了,尽管出招吧!”


火燚燚更不客气,疾踏几步,一掌朝施慧面门打去,施慧左手回收,以钟抵挡。火燚燚见巨钟横于二人中间,便双掌齐出,欲与施慧强比蛮力。施慧只觉一股巨力涌来,双手结掌击上钟背,与火燚燚相抗。火燚燚见巨钟顿住,再次施加掌力,而巨钟竟不能移动半分。他见状大喝一声,使出浑身之力,双掌连出,巨钟轰轰直响,而施慧只微笑不语,身形更是未有退后分毫。


周莫柔三人在旁看得仔细,不禁暗暗称奇,这火燚燚身形魁梧,比那和尚高出一个头不止,单比力气,如何便奈何不了这个矮墩墩?


这时,只见火燚燚收起掌势,后跃一步,道:“臭和尚,倒有些气力。看我熔了你的钟,火焰功!”言毕,运功于掌,双掌成火红色,全身上下登时红的更深了。而他周身,本来焦黑破烂的衣服更是有烟气不断冒起,让人几乎以为他的身上马上就要着火了。


火燚燚红目猛然圆睁,发一声喊,双掌击在钟上。只刹那间,巨钟里里外外已然通红。


施慧触手处只觉如火焰炙烤一般,极烫无比,只得双手夹钟后跃一步,将巨钟轰隆一声丢于地上。


火燚燚意犹未尽,忙道:“和尚,为何把钟抛走了?害怕我的火焰功了吗?”


施慧甩了两下手,又吹了吹手心,方道:“我怕你个光头鬼!我是怕你熔了我的钟。这钟可是我跟方丈师兄讨要了多次才得来的,岂能让你说毁就毁了?”


火燚燚道:“既如此,那就好好尝尝我的火焰功。”说完,举着火红双掌跃向施慧。


火燚燚双掌去势迅疾,招招带风,施慧或闪避、或挡架,总能在火燚燚的疾攻之下巧妙化解。


他二人这般打斗着,空气中逐渐弥漫着浓浓的焦臭味。所到之处,地面上凡是有碎枝的地方便着了火,潮湿的地方便冒起蒸气继而变得干裂。


郑管家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忽听“啪”的一声响,火燚燚的右掌竟是正中施慧的胸口。


火燚燚正自得意,还欲运功发力,只觉手掌处忽然软绵绵的,接着只觉一股巨力反震而来,霎时间右臂剧痛,整个人被巨力震得退后几步,险些没站稳身子。


火燚燚不禁惊道:“铁布衫!”


火燚燚二十年前输给了施慧,本以为自己火焰功大成,打败他便不是难事,不承想对方的武功也是突飞猛进,以致竟不敌他。


“看来今日,二娘我也要松松筋骨了。”却是一直冷然旁观的二娘说道。


自火燚燚与施慧打斗以来,周边早已炽热无比,但二娘的身周地面却已结冰。


二娘忽地秀体一转,鬓发末端的两根冰棱如箭般疾速飞出,直奔施慧射去。


施慧见这冰棱来势凶猛,固然身有铁布衫护体,也不敢硬接,只得闪身避开。


眨眼之间,二娘已然欺身而进,与火燚燚以二攻一。


火燚燚出招猛烈炽热,二娘出招刺骨阴冷,一边极热,一边极寒。施慧面对两大怪人合力围攻,却依然不落下风,甚至面露微笑,似乎游刃有余。


双方又斗了数合,二娘见施慧内力深厚,虽是以二打一,然实在难以取胜,又看了看天色,道:“老大,时候不早了,老三他们怕是去的远了,我们要赶紧跟上才是。”


火燚燚听言,猛力击出几拳,“哼”了一声,便拉着二娘纵身离去,走时还道:“臭和尚,下次碰见,一定饶不了你!”


施慧也不去追,大踏几步,走至周莫柔处,道:“这位女施主怎么样了?”


小云叫了几声,见没反应,哭道:“我家小姐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


施慧道:“我来看看。”说着走近摸了摸脉搏,又看了看伤口,接着道:“她是中了方才寒冰怪人水淼淼的寒冰术,如今寒毒入体,需要赶快逼毒才是。”说着便盘坐于地,运功为周莫柔疗伤。


少顷,周莫柔吐出一口淤血。施慧站起身来,道:“大部分寒毒已经逼出,再服用一些疗伤药物方可痊愈。”


小云喜笑颜开,连声道:“有有有。”说着伸手入怀拿出一个蓝色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那药丸虽不大,却呈现多种颜色。


施慧讶然道:“七色解毒丹!你们是无花谷门下?”


小云道:“我家夫人确是无花谷门人。”


施慧思索了下,目光一闪,道:“周元敬是你们什么人?”


郑管家抢着说道:“那可是我们家老爷。”语气甚是得意。


施慧道:“这位女施主便是周元敬的女儿了?”


郑管家点头道:“正是。”


施慧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周莫柔,道:“多年未见,女儿都这么大了。”


周莫柔服下药丸,咳嗽了几声,悠悠醒转,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施慧的身上,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施慧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女施主还要好生养伤才是,贫僧去也。”说罢,纵身而起,推起巨钟,疾驰去了。


郑管家从施慧奔去的方向收回目光,与小云扶起周莫柔,上了马车,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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