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骎虽是不解,却也只得照办,前去篱笆门那厢,待打开竹扉,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名青衣女子,头戴着斗笠,蒙着面纱,背后似乎还背着一只小箱子。徐骎警惕地后退一步,挠头问道:“你是……”
那女子取下斗笠面纱,徐骎怔道:“辰姐姐……是你?你怎的来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辰妙之,她道:“怎的,打算一直把我堵在这门口吗?”
徐骎忙退开:“里面请吧!”
辰妙之行至屋前空地众人处,无面道:“辰姑娘,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辰妙之道:“我要去藏碧山中采药,得知正好你们也要去,恰好冰夏初雪她们要在馆中照看伤患,走不开身,我孤身一人,正愁没帮手,况且那药不好采,不如同行?”
无面道:“恕在下驽钝,辰姑娘所言,在下有些个听不明白。什么药?我们可不是郎中,你同我们说采药之事,怕是找错人了吧。”
辰妙之道:“你们都不是郎中,可你们还敢去采,我说过了,那药不好采,处置不当,怕是会搭上尔等卿卿性命。”
这时判官说道:“辰姑娘,我们敬你是医者,不想却在此危言耸听,着实不该。奉劝一句,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辰妙之取出一块小小物件,扔与无面,无面接住一看,只见乃是一块做工精巧的玉牌,上面赫然刻着“剑盟”二字。
辰妙之道:“究竟是谁在管闲事,怕是还得两说。”
众人瞧见那块玉牌,跟无面那块剑盟铁牌相比,除材质不同,似乎一般无二。众人见了这玉牌,似都是一怔。无面看了看那玉牌,手举玉牌环视众人道:“原来辰姑娘也是剑盟中人,是自己人。”
唐仙客低声问身侧好人:“我见大哥也有块铁牌,她的牌怎的与大哥不同?剑盟中人,都有这牌子么?”
好人低声道:“不是的,有几种令牌,有木牌、铁牌、玉牌,木牌最低,玉牌最高,铁牌是中间的。”
唐仙客道:“这不同材质的牌子,是剑盟中官职大小?”
好人摇摇头:“不是,剑盟令牌因事而设,无事便不会给你牌子,令牌越高,便表明手头上的事情越紧要。”
唐仙客点点头:“原来如此。”
只见无面起身,行至辰妙之跟前,亲手将玉牌递还给她:“我们一起行动。”
辰妙之点点头:“想必你们早有计划,稍候等你们吃罢,便将计划说来我听听吧。”
无面道:“好,稍等。”
无面又道:“要不过来一起吃?”
猎户妻子也走近道:“这位姑娘吃过了么?没吃过来一起吃吧。”
辰妙之摇摇头,微微笑道:“谢了,我已吃过了。”
众人很快吃罢早饭,这时辰妙之也走近席地坐下,无面便将先前拟定的计划道与她听。
辰妙之听罢,看了看唐仙客,道:“这位唐公子的本事我也是知道的,你们竹林八怪个个也都是能人异士。”
高飏眉毛一扬,道:“那是,也不看看我们都是谁,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唐仙客也拱手道:“辰姑娘过奖了。”
判官道:“对于我等的计划,不知辰姑娘有何指教啊?”
辰妙之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提醒诸位,这鼎教大殿中的药材,我等还不知它底细,但它应是一种可要人性命的害人物事,是以还是小心为上。”
无面道:“既如此,那事不宜迟,我等这便来依计划行事。”
辰妙之颔首。
众人进得屋内,唐仙客随即在榻上躺下,徐骎掏出一张麒麟符,“看我的!”说着便在唐仙客脑门贴下。
无面行至榻旁,拍拍他肩头:“小心。”
唐仙客打个手势:“我去去便回。”
说罢,闭目凝神,不一会儿,便觉头上顶门大开,随即元神出窍,离体而去。
待唐仙客离去,高飏看向徐骎说道:“这会儿正好看看你小子的符中不中用。”
徐骎道:“当然管用。”
此时,众人纷纷退开,离那榻保持一段距离,生怕那躯体又诈尸暴起伤人。
唐仙客出体之后,直奔鼎教藏碧山大殿而去,须臾便至,他飞进大殿上空,殿中景象尽收眼底,只见大殿中乃是一阵忙碌景象。
殿中数十名鼎教教众似正在列队出行,只见他们正列队通过一条向下的甬道,其中有四人还挑着一只小铜鼎,走在队伍中间。
唐仙客心道:“他们应是来出去的。”
他又看向大殿中,只见那个似乎是教君的人,正走到殿中央那盛放着所谓仙药的大鼎近旁,对侍立大鼎周遭的数名教众道:“我们出去了,看好仙药,一切小心。”
说罢那教君便转身走远,随那列队出行的教众一道,自甬道而下,穿过绵长反复的甬道,在甬道尽头,乃是一道数丈见方的光滑石门,一名教众行至石门跟前,只见他扭动甬道石壁上的一个凸出的把手,只听“咔咔”几声,石门轰然自两侧滑开。
石门外,则是一段天然山洞,很快这些教众便在山腰下的一处洞口走到外面。
那教君身侧,还有两名身着红黑二色道服的门人,他们似乎也是教中地位较高者,行路之际,其中一人凑近低声说道:“咱们此番可否多走几个村镇,上回下山,只去了细泉村一地,是不是太少了点,如此怕是进展缓慢。”
教君摇了摇头,“按原定计划来,小心为上,也不知怎的,我近日总是心中不安,总觉会出乱子。再者咱们传教,也急不得,一传十、十传百,只要咱们做足了功夫,不怕传不开。”
见他仍是一副略显焦急的模样,教君又道:“这细泉村、古玉村皆是竹海一带较大的村镇,也算是竹海之地的两处聚集之所,经营好这两地,便是在经营整个竹海,咱们人数不多,更应四两拨千斤,力要用到点子上。”
他们的谈话,唐仙客已不想再多听,旋即又飞到大殿当中巡视一番,只见殿内仅留有四名弟子。唐仙客看那鼎中物事,只见形状似一块厚厚的大圆饼,呈黄白之色,也不知是何物。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唐仙客凑近端详,却也琢磨不出。
他细细观之,透视此物,只见黄白外皮之下,内中皆是雪白光滑的物事,像是一种肉。
“莫非这是活物?”唐仙客心道。
见瞧也瞧不出个名堂来,唐仙客便又四下查探一番,见这大殿中除了几处通往外面的大门,似有机关锁控制开合,其余地方也无甚机关消息埋伏之类,当下便离开这阴森古怪的大殿,打道回府。
徐骎手指榻上;“动、动了!”
众人弦一紧,一齐看向榻上那具正在伸展肢体的躯壳。此刻,没人拿得准,眼前这具又活过来的躯壳,是唐仙客,还是其他什么物事。
只见那躯壳稍稍起身,倚靠在床头,撕下额头上的符纸,侧首望向与他保持距离的众人,随后不禁一笑:“看把你们唬的,我回来了。”
众人这才松一口气,徐骎甚至几乎跳起,手指唐仙客兴奋道:“看,我的符管用吧,不是诈尸!”
说着走近过去,拍一下唐仙客肩膀:“七哥,贴我这符,感觉如何啊?”
唐仙客冷不防做了个暴起的姿势,“呀!什么鬼!”徐骎大喊一声,吓得抱头蹲下,随即唐仙客只觉面前“乒”一声,这声音极为细小,却听得甚是清晰,似隔得极近。
只见织女手臂伸出,还停在半空。辰妙之收回伸出的手,摇了摇头。这时无面走过去,拉起抱头蹲下的徐骎,又拍拍唐仙客肩膀,对他道:“七弟,眼下这屋子里的可都是些身怀绝技之人,有些玩笑,还是不开为好。”
唐仙客怔了怔,他一时也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看了看众人反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那织女以为自己是诈尸,为保护徐骎,朝这厢扔来了飞针,同时辰妙之也使出暗器,弹开了织女的飞针,若非辰妙之出手,自己怕是要给扎个窟窿出来。
见这徐骎有趣,本是想捉弄他一下,不想险些将自个搭进去了,待唐仙客想明白,不由一阵后怕。
唐仙客朝徐骎及众人一揖,“对不住!”
“我可经不住你这么吓唬呀!”徐骎道了声。
唐仙客看向无面,忙又道:“他们行动了。”
待唐仙客讲罢适才那厢的情形,无面点点头:“动了便好办。”说着在屋中踱了几个来回,又道:“计划稍稍改动,判官、四弟、五弟,你三人轻功好,先绕行走小路,待抵近藏碧山,先在那厢隐蔽窥伺。三弟、六妹,你二人随我前往截击前来的鼎教教众。”
无面看看辰妙之,问道:“辰姑娘,不知你如何行动?”
辰妙之道:“我随你这边行动,先一道去拦击他们,而后我们再前往鼎教老巢,去取那物事。”
无面点点头,转而对判官、好人、高飏三人说道:“你三人抵近藏碧山,切勿贸然行动,先埋伏起来,到时见有往藏碧山逃窜之敌,便伏击拦截之,切不可让他们溜进藏碧山老巢,待我等赶到,再合兵一股直捣他老巢,知道吗?”
高飏道:“听七弟说的,他们老巢只留了四个人,如此空虚,为何令我们只是在那厢埋伏,何不直接冲杀进去,待我一剑一个剁了他们,将那什么仙药给你拿来。”
猎户也说道:“是啊大哥,方才七弟也说了,在他老巢也没见着什么机关埋伏,在我等拦截他们之时,二哥他们大可冲进去取出那东西。大哥你先前不是这么安排的么,眼下也忒小心过头了吧。”
无面瞧了瞧他们,“小心为上,咱们既然有七弟在,他们一切情形都逃不过咱们眼睛,可以说一切是在咱们掌握之中,正因如此,咱们才要稳扎稳打,不可因一时大意而坏了有利局面。若无七弟这般本事,我反倒会令你等冒险出奇制胜,眼下一切明了,咱们还是稳当着好。”
“大哥所言甚是,咱们有利时,稳当比冒险好,不利时才冒险。”
判官捻须点头,他对无面的计划颇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