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还叫我一声师父,就把毒酒拿给我。时运不济,让我败在他手,成王败寇,我不愿偷生,只求一死。”
“师父······”柔嘉哭着喊道。
“去拿!”子星眼睛死死盯着柔嘉,容不得她转圜。
柔嘉狠下心来,命人去拿毒药。
待侍从端上毒酒,柔嘉颤抖着手端给子星,子星强撑着身子坐起,接过毒酒苦笑着说道:“时不我待,本应至此。”说罢,便要饮下毒酒。
这时,一支飞箭射来,偏偏射中那只杯子,杯子应声落地,洒落一地瓷片。
柔嘉一回头,就狠狠挨了执明一巴掌,执明怒气冲冲地看着柔嘉,随即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子星。
“陛下,”柔嘉颤抖着声音解释道,“是师父她命人拿的毒酒,不是我毒害师父。”
“都给我滚出去!”执明发这么大火,其他人都怕触了霉头,赶忙溜了出去,柔嘉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师父,随即无奈地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两个人,晨曦打在两人脸上,显得晦暗沉闷,两个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师父,”执明开口,收敛了几分怒气,行了师徒之礼,敛声屏气,缓缓坐下,手指轻轻划过子星带血的伤口,温柔地问道,“还疼吗?”
子星没有开口,冷笑着转过脸去。
“我把最好的金疮药拿过来了,上了药,很快就不疼了。”执明拿出金疮药,作势要给子星换药。
子星夺过金疮药,狠狠丢在地上,因为动作太大,子星的伤口又裂开了,新的血液渗出来,疼得子星额头直冒冷汗。
“别碰我,滚!”子星红着眼睛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
执明弯腰从地上捡起金疮药,温柔地笑着,“师父,您的命是沈辞柯用命换得,您不顾念自己难道还不顾念沈辞柯吗?他还有个儿子,名叫沈念星,今年五岁了,去年的时候您还抱过他,他当时还叫过您‘姨母’,难道师父都忘了吗?”
“你给我闭嘴!你根本就不配提辞柯的名字。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辞柯怎么会死?他是你的哥哥,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才能做出这样阴狠毒辣之事?我后悔,后悔自己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一遍遍身入险境,再三救你。你根本就没有心!”子星虚弱地躺着,半闭着眼睛,幽幽说道。
“我根本没有心?”执明听罢,冷笑着看向子星,语气轻柔仿佛呢喃,面上的神色却阴沉可怕,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苦笑着,“师父,你要看吗?我的心一直都有,都在你那里,可惜你从来都看不到,也不想看。我一直在等,奈何等到的只有形同陌路。师父,你常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遇到沈辞柯,便是命中注定,而我,则是那故事外的旁观者,这定数,不称我心,我便要打破这定数。沈辞柯死了,师父你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我曾一而再地告诉过您,我自甘堕落,救我就是害我,师父您听了吗?我心怀幽冥,本不该救,奈何师父您心怀菩提,总是割肉喂鹰。师父,徒儿不孝,欺师灭祖,自小便喜欢强人所难,师父如今你落入我手,怕是想死也不得了。”
说罢,执明拍拍手,侍卫挟持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走进来,小男孩面容俊秀,大喊着想要挣脱侍卫的手臂,奈何太小,根本无力反抗。
“姨母······”孩子一见着子星就大哭起来。“姨母······”
子星想要起身,却根本动弹不得,伤口裂开,鲜血汩汩而出,吓得孩子哭得越发大声。
“把小公子带出去,好生照管。”执明一手按住子星的肩膀,一手示意侍卫出去。
眼见着孩子被带出,子星又一次强行运气,一口血吐出,执明慌忙点了子星的穴道,子星软软地倒在执明怀里,有气无力地笑道,“怪我,怪我,不明人性,割肉喂鹰,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任杀任剐,悉听尊便,只希望你放过念星,他是你哥哥唯一的血脉,要是他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执明温柔地抱着子星,心疼地看着她又一次裂开的伤口,轻轻撕开伤口处的衣服,一点点仔细上着金疮药,“师父,念星的死活,全在师父一念之间,师父要是活着,念星他便能长长久久,师父若是死了,念星那么爱他的姨母,必不独活。”
“好,好,好,我的好徒儿,师父果真没有白教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子星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
“师父过奖,徒儿给师父上好药,便命人将吃食端上来,师父多日滴水未进,还望保重身体。”执明上好金疮药,仔细扶着子星躺好,便转身离开。
朝堂上群臣不时窃窃私语,不知刚才侍卫对陛下说了什么要紧话,让陛下能丢下这一班朝臣匆忙离去。
就在朝臣们疑惑不解之际,执明又重新坐回了王座,下面的一班朝臣立刻噤若寒蝉,没了声响。
“早朝继续,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当值的太监掐着声音对着朝臣们喊道。
一帮朝臣得命,登时来了兴趣,立刻有人拿着板笏站了出来。
“臣李钊有事启奏。”
执明抬眼,看向李钊。李钊乃是兵部侍郎,五大贵族之一,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是朝堂中少数敢言善谏的肱骨之臣,他很少与其他朝臣亲近,不结党营私,有君子之风,因此虽然是个“刺头”,但始终得执明信任。
“陛下,西南边疆传来消息,龙岩国国君司马文光在两国边境上杭城屯兵,有所异动。”李钊启奏道。
执明闭目,气定神闲,“司马文光志大才疏,不足为虑,其兄长司马仲宫才能出众,但因其母之故,只能屈居摄政王一职,辅佐那个傻子。司马文光虽无才学,但长袖善舞,一登基,便将摄政王调离京畿重地,让他偏安一隅,驻守北疆。朕新君初立,司马文光必然蠢蠢欲动,不过他构不成大患。你派人大张旗鼓给司马仲宫送去一箱珠宝玉石,权做朕登基之喜的礼物赠予摄政王,沿途之上,四处宣扬摄政王才能出众,届时无论礼物收与不收,两人之间必定产生嫌隙。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解除上杭城之危。”
众大臣一听,慌忙高呼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