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校场内,道路两边站满了孔武有力的射箭高手们,最中间位置放着一个弓架,上面摆着一张闪着金色光芒的大弓。
这时,一队侍卫开道,执明身穿黑色劲装缓步走进校场,在场的武将们个个五大黑粗,孔武有力,执明虽然高,但体型瘦削,肤色玉曜,在一群武夫中显得格格不入。武将们此前有幸见过执明的人并不多,对于新帝,不少人还是怀着万分期待的,结果来人一看,竟是个玉面郎君模样,想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不由得轻看了几分。
“陛下,这些就是挑选出的武将,他们个个有着万夫不挡之勇,可让他们先试试可否拉动弓弦。”李钊出列启奏道。
“万夫不挡之勇?”执明扫视全场,不禁面露失望。
执明起身,从校场边拿过一把剑走到场中间,随后立定,手肘一翻,横起剑锋,“李钊,让最擅长剑术的将军出列,朕要看看,我南平国勇士是否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钊对着其中一位将军示意,那位将军接过宝剑,犹豫着走出阵列。
执明扬起剑,那位将军被迫出招,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试剑法。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刀剑无眼,伤了陛下。却不想,眼前清贵俊秀,弱不胜衣的陛下竟剑法凌厉,身形翻飞,行云流水,占得上风,那位将军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众人内心惊叹之时,执明一个反手虚晃,剑已经架在那位将军脖颈之上了。
执明扫视一眼全场,众将早已没了刚才的轻慢,反而各个眼神里充满敬意。
“陛下剑法出众,末将自愧弗如。”那位将军跪在地上,恭敬地对着执明行军礼。
执明将剑丢在一边,转身回到原本的位置,“起身吧!”
将军起身,回到阵列之中。
“朕的师父曾说过,纵使是小股敌人来犯,也不能有任何轻慢,疆场如此,平时更应如此,习武之人,心生傲慢,便是自取败绩。刚才,朕看诸将看到此弓,眼中皆有傲慢之意,似乎拉动弓弦是件极为容易之事,但大家并不知晓,在大家来校场之前,这把弓是由三个壮汉抬过来的,莫说拉动弓弦,怕是拿起都是个难事。”执明说罢,挥手示意李钊,让武将们挨个上来试试。
李钊颔首,让武将们按照次序一个个上前。
第一个壮汉卯足了劲,上前拿弓,却只搬动了一点点,其他人见状,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弓果然沉得吓人,陛下所言果真不虚。
后面的将军鱼贯而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拿起此弓,所有人试过一遍后,李钊的脸色大变,这军中能人壮汉竟无一人可以拿动此弓,这样下去,三天后,怕也只能校场丢脸了。
就在这时,执明缓步走上前去,摸了摸千钧破阵弓,不由得陷入回忆之中。
“执明,拿起你手边那把弓。”师父的喊声入耳,却一点也没令执明挪动半步。
八岁的执明看着那把弓,浑身颤抖着,不敢上前一步,那些过往的画面一遍遍回放在他的脑海,他疯狂地摇着脑袋,眼底噙满了泪水,“师父,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这时,师父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执明身边,拿起了那把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萦绕在执明耳畔,“执明,不要怕,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来,再试一次!你握住我的手,感受一下弓箭飞出的力道,射箭,并不完全是靠蛮力,好的弓箭和骏马一样,它们都能感受到人的气息,你在用它们,它们也在挑选合适的主人,射箭的刹那,你要用心感受弓箭的脉动,这样才能更好驾驭它。”
执明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弓箭,握住师父温暖的手,鼻息间闻得到师父身上清新的草木香,耳际是裂空而来的风声,他第一次正视那个令他产生无数梦魇的弓箭,他随着师父的手感受着拉弓射箭的力度。
只见师父气定神闲,轻轻松手,长箭便撕裂长空,吟啸而去,直穿靶心。
执明看着射穿靶心的箭,抬眼间,用欣喜又崇拜的眼神望着师父,“师父,你太厉害了!”
此时的师父子星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束起,肤如盛雪,一双眼睛似有星辰大海,泛着微光,灼灼生辉,但眼底却犹如一片静湖,澄澈的毫无波澜。
“执明,你来试试。”
执明抬眼,望着眼前的弓,站在校场之上看着弓箭的画面一如过往,耳边似乎还能听得到师父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此时,所有的武将都看向中央站着的执明,他们有些疑惑,不知陛下意欲何为。
突然间,执明抬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其他人都失败了,陛下又如此清瘦,纵使有心怕也是无力,这么重的弓陛下怎么可能拿得起?
下一刻,所有人都吃惊不已,一向淡定的李钊也差点失态。
那把千钧破阵弓竟被陛下拿了起来!
执明拿起弓,其他人内心在那一刻几乎被点燃,各个激动万分,拉动弓弦的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执明搭箭,却发现弓弦一动不动,那弓弦力道之大,令执明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弓弦依旧纹丝不动。
此时,执明脑海里那可怕的场景又一次浮上了心头,到处都是血液,鼻息间都是血腥味,一支箭朝着执明裂空而来······
执明像是被蛇咬到了一般,猛地丢下手中的弓,瞬时,脸色苍白,弓箭落地,众人都吃了一惊。
“陛下?”李钊看执明脸色不对,赶忙走上前来低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