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鬼子进村
太阳快下山时，这伙“难民”离开了其他的难民，来到虎岩山下的虎岩村。这是一个风景秀美、土地肥沃的小山村。村头有一栋大瓦房，房子前面用竹篱笆围着一块菜地，看来这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
这家姓张，家里只有两个老人。
张奶奶七十多岁了，颤巍巍地从屋里走出篱笆门，寻唤着她的鸡儿:“咯，咯……"一群大大小小的鸡听着张奶奶的呼唤，望着她手中撒下的谷粒，急急忙忙从四面八方围拢来。瞅着这些小宝贝，张奶奶笑了。
突然，她发现从村口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人。
张奶奶望着鸡儿叹息道:“唉，这年头老百姓遭殃啊，鬼子从北打到南，这逃难的一群群，过两天我们也要逃难了。他们往我们这儿跑，我们往哪儿逃呢?”
那一群难民走近，张奶奶仔细一看，他们都是男的，年纪都不大，也没有小孩。
张奶奶觉得有些奇怪，可看见他们那有气无力的样子，顿时消除了疑虑，于是上前问领头的田龟:“请问你们是逃难的吧?”
田龟:“是呀，老婆婆，我们是从南京来的，我们那儿被日本人占了，只好来贵地讨口饭吃。”
田龟说话带江浙口音。
张奶奶:“你们有多少人?”
田龟:“就这么多，二十一个。”
张奶奶:“你们是一个村的?”
田龟:“是的，我们是一个村子里的。”
张奶奶:“你们的老婆、孩子呢?”
田龟:“唉，都走散了，找不着了。老婆婆，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只吃一顿饭，住一宿。”
张奶奶十分同情他们，说:“好吧，我跟甲长说一声，一户一个吧。”
田龟急了，赶忙说:“不，不，我们只住一晚，就不去打扰甲长了。”
张奶奶:“那也好，现在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就在我家吃饭，吃完饭我送你们去安歇。”
田龟:“这样吧，你们这里的房子都不宽，就一户住一个吧，明早我们不吃早饭就走。”
张奶奶:“那好，都进屋吧。”
这是典型的湘中民居，四闪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四间小厢房，两间卧室，一间厨房和杂房。
张奶奶一边招呼客人在堂屋坐下，一边朝里屋喊:“老头子，来客了!”
张老爹走出来，热情地跟大家拱手行礼，说:“哟，这么多客呀，快请坐，桌子太小了，挤着坐。”说完从里屋里端出一张小桌子，一大一小两张桌子摆在一起，“大家挤一挤。”
张奶奶见两个“难民”站在竹篱笆外边，挥手叫道:“喂，门口的那两位小哥，进来吃饭了!”
田龟说:“他们想看看山，让他们看去。这山的风景很漂亮嘛!”
“这山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走了一天，也累了，还有心思看风景?”张奶奶朝张老爹喊道，“老头子，把中午蒸的红薯都拿出来，先让客人吃着，你再煮饭。唉，他们走了一天的路，怕是早饿坏了。”
张老爹进屋。一会儿，他连锅都提了出来。
张老爹对田龟一伙说:“不客气，先吃点红薯，我马上下米煮饭。”
张奶奶忙着招呼，说:“多煮点，他们明天一早就走，多吃点，吃饱点。”
张老爹:“先吃红薯，再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说罢进厨房忙活去了。
张奶奶拿着几个红薯跑出院外来，递给门外两个看风景的“客人”，说:“吃吧，这红薯还有点热，吃了再吃饭。’
两个鬼子接过红薯，露出傻笑。
张奶奶走后，小个子鬼子见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蹦蹦跳跳地向堂屋跑去，便手拿红薯向母鸡砸去，口里叫着:“鸡……吃鸡。”
母鸡飞快地跑着，小个鬼子紧紧地在后边追。那只母鸡受了惊，跑到堂屋里，忽地飞到桌子上，吓得拉了一泡屎。小个鬼子兵赶来，骂了一句“八格牙路”，张奶奶一把将母鸡捉住，觉得奇怪，问小个鬼子:“兄弟，你说什么?”
小个鬼子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不知如何回答。这时，田龟走到张奶奶面前，说:“对不起，老婆婆，这里明明是七只鸡，他说八个，还压路。”
张奶奶:“压路?有这么说的?”
田龟:“我们江浙，说压路，就是跑的意思，他是说八个鸡跑了。”
张奶奶:“哦，你们江浙那边的人说话怪难懂的噢。”
田龟向众鬼子吼道:“不准说话，吃饭!吃完饭睡觉!”
吃完晚饭之后，田龟和众鬼子从堂屋走出，来到菜地边。
张奶奶送出来，对田龟说:“你们就走?”
田龟:“谢谢了，我们都吃饱了，现在你们就带我们到各家各户去吧。"
张奶奶:“也好，早点睡，明早好赶路。”接着朝屋里面喊道，“老头子，你带十个去村北，我带十个去村南，一户住一个。”
“好，你先去吧。”张老爹在堂屋收拾东西，屋里乱七八糟的，红薯和饭粒撒满一地，他叹息道，“糟蹋粮食要挨雷劈的，这些人哪象什么难民，就象一群土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