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长长呼出一口气:“林小姐说这些,是想让他悔婚另娶?”
“不不不!”林绮雯情急之中走上几步,想挽玉丽筝的衣袖,“我知道你很好,我也很喜欢你!我,我只是想……做你们身边的下人,终身服侍您!”
“哈哈哈!”玉丽筝大笑起来,居然有心甘情愿做低伏小的女人!
林绮雯吓坏了,赶忙提醒她:“求求您小声些,会招来人的!”
玉丽筝笑得泪水都要飚出来了:“太好笑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因为一纸婚约,你忍辱负重,甘愿做妾,是这个意思吧?”
林绮雯鼓起勇气扯住她的衣袖,说:“姐姐,如果您同意……我发誓一定恪守本分。”
说着真要举手发誓:“苍天在上……”
玉丽筝一把扳下她的手:“别发誓了,我不会同意!”
“如果他愿意娶你,这婚一定要退。如果他不愿意退婚,我不得不嫁给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且,据我所知,他不愿意退婚,也不愿意娶你。林小姐,我敬你两州赈灾不辞辛苦,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另择良人。感情不是说我先喜欢我就有理,我喜欢你你一定也要喜欢我……”
玉丽筝觉得自己又成了班主任申慕宋姐姐,又要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了。
在西虞国做心理辅导,神烦!
见玉丽筝说得如此绝对,林绮雯话语带了点气:“玉小姐,楚王肯定要纳妾的,还不如……”
玉丽筝拦住她的话:“这事没得商量,除非退了婚,我和他再无瓜葛!”
“难道你就很配得上楚王?”林绮雯将积蓄已久的怨气发泄了出来,“你不修边幅,言行举止粗鲁疏放,常常沦为京城的笑柄,而他还得时时照顾你的感受,他心里的苦你知道吗?”
“哦?”玉丽筝看着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告诉你他心里很苦?”
“他不会诉苦,你不了解,他是个最会隐藏心事的人。他为你受的箭伤,你过问了吗?还是我住在隔壁为他准备的药膏,为他煮的玉豆粥……”
玉丽筝神色冷了下来。
林绮雯既开口,说话便一发不可收:“但凡我像你一样,生在侍郎之家,养在将军之府,交游在京城,赐婚于天家,我一定会对他好,决不会辱没他的面子。”
玉丽筝点点头:“嗯,原是我玷辱了他。”
“他在我心中就像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可你却对他不理不睬,不冷不热,玉小姐,我不服!”
不远的树林里啪啦一声响,应该是归鸟的翅膀碰在了树枝上。
又是一朵白莲花!玉丽筝心里将十八般武艺耍了一遍。男男女女的情感之事真是麻烦,还是舞刀弄枪来得爽快!
玉丽筝一撇手,拦住了林绮雯的滔滔不绝:“好啦,林小姐,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惹我生气,去找他闹。但是,到了须要你亲自找我的地步,就说明,楚王并非对你情有独钟、情根深种。”
林绮雯顿时脸色苍白,只听玉丽筝又说:“一个女孩子,产生慕艾之心无可厚非。你喜欢元宇澈,谁也管不了,但凡你光明磊落,我还可以将你当朋友。但是,如果你将我当傻瓜,辱我自尊,玩弄我于股掌,我就不想隐忍了!”
见林绮雯嘴唇颤动,玉丽筝不想再听她说什么:“林小姐,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破。我的船队经过武源时,按例奉上通关讯报,报知武源知府及楚王殿下。但是,这封讯报下落不明。”
啊,她派人去调查!林绮雯终于领教玉大小姐的厉害了。
玉丽筝接下来的话,打飞了林绮雯最后一丝侥幸:“今日,我派去武源调查的人回来了,是林小姐拿走了讯报……”
居高临下望着瘫在地上的白莲花,玉丽筝冷哼一声:“为一段孽缘,一个男人,这样置大局于不顾,林小姐,你的痴情我欣赏不来,即使你情比祝英台!”
“我走了,你保重!”
玉丽筝从平野小道回到后门,几个闺蜜正聚在一起等她。
娄飞婵一直跟在她身边,因此知道林绮雯将她约了去,当紫格找来时,就告诉了紫格,紫格连忙去喊吕冉菊她们。
姐妹们一直在门外等候,隐约看见大榕树下二人身形晃动,听不到说些什么。
不过大家心中也有数,如今见玉丽筝气哼哼地回来,更明白了八九分。
回到住处,听到玉丽筝的讲述,姐妹们都气愤填膺地声讨……元宇澈。
“都是他惹的祸,居然在武源又逗留了两日!”
“再逗留片刻,我们筝筝都要被山匪害了!”
“堂堂楚王,一个大男人,如此让小筝筝受苦,箭伤死了活该!”
“林白莲花真可恶,居然截留船队的讯报,差点害死我们!”
“偏偏男人最喜欢这样的白莲花!”
这一句话音刚落,就见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人影踉踉跄跄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玉丽筝面前。
“我错了,罪孽深重!”元宇澈说,“我不知道,她截留了讯报,差点害了你!”
也该罚跪,官府讯报被林绮雯截留在手,捏到手心出汗也不交给你,你却夜访侧院,感念林家母女青眼有加。
坐在桌前的玉丽筝泪水涟涟而下,刚才和姐妹们讲述还是怒气冲冲,现今见到元宇澈却只有心酸。
卸去刚强冷静的外衣,她也不过一个弱女子。
面对山匪围城,她其实也很无助,太难了!
太难的时候,他在哪里?
看着地上低头痛悔的元宇澈,玉丽筝知道,她和他,友尽了!
楚王跪了一夜。
玉丽筝大病了一场。
楚王给她捧来药汤,不喝;为她凉好羹汤,不吃。
这样一夜一日不吃不喝,直至面容憔悴,眼窝深陷。
摧毁人心的利剑,莫过于信任被辜负,而且如此猝不及防。
早知如此,何必在讯报上特地标上他,何必叮嘱武源守兵一定转交与他?……
最后,元宇澈伏在玉丽筝床前,无声地哭了。
第二夜,楚王没有来,他也病倒了。
来的是元宇潜和李仲焕。
昨日,林绮雯告辞后,元宇澈停步逡巡,他有预感,林绮雯会去找玉丽筝,于是拉着皇兄一起悄悄跟踪。
果不其然,林绮雯不依不饶将玉丽筝拉到大榕树下说话。
两兄弟从小树林潜过去,悄无声息地隐身一旁偷听。
没想到林小姐如此固执自私,如此添油加醋,元宇澈几次要冲出去,却被皇兄死死按住,拼命劝解,才没有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