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外,身穿铠甲的卫兵拦住了皇后的去路。
“皇后娘娘可莫要让小的难做,陛下临走前特意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探望帝师,皇后娘娘也不能例外。”
皇后娘娘对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微微颔首,心领神会,随即抬手对着卫兵就是一巴掌,“大胆卫兵,竟敢阻娘娘的路!莫说你只是小小卫兵,就算是陛下前来,也需给娘娘三分薄面,娘娘母仪天下,统领六宫,这后宫内都属娘娘管制,难不成这关雎宫不属后宫内院?皇后娘娘就是大殿也去的,更何况这小小的关雎宫。你等再敢阻拦,莫怪娘娘无情。”
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鼓掌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话音刚落,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
皇后转身,正对上执明那双迷惑众生的眼睛。
“不知是朕的命令管用还是皇后的诏令更管用?”
皇后一听,赶忙跪倒在地,一众随从也齐齐跪下,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侍女此刻已经抖如筛糠,面色如纸,说不出话来。
“陛下恕罪,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这后宫诸事颇多,陛下又日理万机,臣妾作为皇后,本有责任为夫君分担重任,照管后宫,今日来此,并无他意,只是探望帝师病情。”皇后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帝师于我,于陛下,皆有再造之功,纵使帝师有不到之处,也不该以玄铁钉之刑处置,如今帝师高烧不退,恐时日无多,臣妾前往探视,亦是人之常情,还望陛下体谅。”
“昨日你端来毒酒,今日又来惺惺作态,你身为皇后,本应恭顺谦和,守节去妒,你扪心自问,可有做到?你又有何面目指责朕的决定?”执明冷冷的看向皇后,“今日朕累了,不想在关雎宫外与你争辩,你退下吧!”
“陛下······”皇后还想再说,抬眼间,却看到太监总管对着她摇了摇头,皇后只能偃旗息鼓。
“臣妾遵旨!”皇后起身,带着侍女摆驾回宫。
执明推门进去,侍奉子星的侍女连忙跪下,面色苍白。
“陛下······”
执明一把推开侍女,直接坐到子星床榻边,看着沉睡的子星,紧张地摸了摸子星的额头,“师父,师父······”执明连续叫了子星好几遍,子星却没有一点回应。
执明起身,大喊道:“御医,御医!”
御医赶忙小跑过来,试了试子星的脉搏,面露难色。
“我师父怎么样了?”执明紧张地看着御医,皱起了眉头。
“帝师······高烧不退,脉象不稳,怕是有性命之忧。”
执明一把揪住御医的衣服,“你说什么!之前你和我说并无大碍,如今怎么会这样?”
御医吓得浑身颤抖,“陛下,您······稍安勿躁,可能是之前帝师体内余毒未散,又加玄铁钉耗损阳气,所以才会如此。您知道,玄铁钉不仅废人修为,而且一般人受之,性命难保。帝师先天深厚,纵使身受两枚玄铁钉,也绝无道理会到此地步,怕,只怕是有人刻意下毒。”
“是谁?立刻给我滚出来。”
一帮侍候的宫女连忙跪下,抖如筛糠。
“陛下,不是小的·······”
“陛下,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给帝师下毒啊!”
······
求饶声喊冤声一时四起。
“把皇后给我叫来!”执明眼眸微闭,压抑着怒火,其他人吓得大气不敢喘。
此时,龙川国皇宫内,几名御医来来回回忙碌着,床榻之上,躺着气息奄奄的帝江,帝江四十岁左右,仅从五官轮廓来看,确实称得上美男子,甚至可以窥见他年轻时的风姿。帝江一生叱咤疆场,对内安抚百姓,对外开疆拓土,龙川国在其治理下,蒸蒸日上。这中原四国之中,龙川国幅员最为辽阔,加之物产丰富,国家富庶,自然条件来看,得天独厚,加之帝江管理有道,毋庸置疑乃是四国之中最为强大的。若不是天不假年,突如其来的恶疾催命,整个龙川国疆土还会继续向外扩张,到时候他的“邻居”——永安国和龙岩国就都要遭殃了。
此时的帝江虽然尚有气息,但如今整个人因为消瘦而显出老态和一丝丝垂暮之感。
御医拿来银针施救,帝江吐出一口血来,随即有了一丝生机,他睁开眼,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宫人,环顾一周后,开口轻声问道:“二皇子呢?”
大皇子帝秙赶忙上前,握住帝江颤抖的手,“父皇,您在坚持坚持,孩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唤弟弟回国了。”
“皓儿少不更事,天真率真,心思单纯,你今后可要好好照顾他。他尚未娶妻,你且帮着他好好物色物色,但不必过多考虑门第家世,他喜欢便好。你我都身不由己,自有要担负的责任,你弟弟不同,他虽生于帝王家,但我一直希望他能够过平常人的日子,国家的重任自有你我肩负,他远离政治,做个逍遥的王爷,得现世安稳,便足够了。”帝江说罢,吐出一口血来,“只是我已经撑不到皓儿赶来了。我死后,万不可放出消息,也不必着急命皓儿归国,他如今以使者名义出使,若他得了消息,必会快马赶回。执明虽是新帝,但是其行事狠辣,智谋出众,不容小觑,一旦使者匆忙回国,定会让执明起疑,到时,皓儿会有危险。人死如灯灭,不必太多哀痛,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待你坐稳皇位,再发告示不晚。”
周围的宫人都已经哭成一片,帝秙强忍着泪水,珍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孩儿谨记。”
帝江紧紧握住帝秙的手,用浑浊的瞳孔望了一眼帝秙,眼底流出一滴清泪。
“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弟弟和我龙川国子民。”
说罢,一代传奇皇帝帝江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龙川国皇宫内传来一片哭声,宫殿内外,宫人齐齐跪倒,送别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