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当时太小了，什么都记不住……”
公良雪竟看着一脸自责的阮敏儿，笑着宽慰她道：“这又不是你的错……要不，你回家一趟，问问你妈当年的一些人和事？”
阮敏儿一听，连连摇头：“我妈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总算是把这个伤疤掩盖住了，这么多年，我在她面前关于这件事压根儿就不敢提一个字儿！偶尔想起来时，也是哭的止不住……”
公良雪竟叹口气，道：“可以理解……心头的一块肉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什么时候碰不疼……”
阮敏儿长舒了一口气，忧伤的点点头。
“你的记忆力……”公良雪竟突然盯着阮敏儿，一脸的严肃，“我是说那种超强的细节记忆，是从什么时候显现出来的？”
阮敏儿一脸苦涩，好一会儿，眼圈红了起来：“姐姐的事情发生了以后，我妈好多天不吃不喝，一天比一天瘦下去……我也天天生活在自责当中，我老是觉得我竟然对寻找她那件事来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后来我也大病了一场，爸爸妈妈也就带着我离开这里，搬了家。病好了以后，我就这样了……好像潜意识里一直在告诉自己：我得记住每一个细节，记住家里的每一个细节，看住家才行……”
公良雪竟看看她，轻叹了一口气：“你挺，难，也挺懂事的，其实……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我这样说你看能不能理解——其实你的记忆力一直都在，只不过到了这件事上，你的悲伤自责远远大于或者说掩盖了，你的记忆……”
阮敏儿抬头望向公良雪竟，眼眸中似乎多了一点儿什么东西……
“试着，我是说试一试这样做：闭上眼睛。”
阮敏儿听话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些碎片，那些细节，其实一直都在，一直都不曾走开，只是你的自责愧疚，蒙蔽了双眼忽略了它们而已……试着，平心静气的，把那角落里所有东西上面的灰尘掸掉，慢慢的，一件，一件，打开……”
阮敏儿闭着眼睛，平静的脸上，眉头开始紧锁，不大一会儿，痛苦之色愈浓，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公良雪竟吓了一跳，心里一着急，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阮敏儿呼吸受阻，鼻子一疼，挣扎着张着嘴睁开眼来！
“大白天的，你鬼上身啊？？吓得老子毛都竖起来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阮敏儿揉揉发红的鼻子，皱着眉头嘟着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个方法好像很有用！只是我老是抓不住……黄，占山，好像是……我姐姐当年的班主任……可我，不能确定……”
公良雪竟搓搓手，嬉笑道：“好了好了，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最起码证明他是个事件当事人嘛！就先假设他是吧！不是你跟我说的嘛，解决的最好办法是面对！办法总比困难多！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呗！这两件事，目前为止，咱们都走到头了，那就蹲在这儿等等，等雾散了，总能看见岔路口，你说对吧？要放松，生意才做了个开头呢！先吃饱肚子再说，这顿可是你请，赶紧的，好酒好菜伺候着，别想赖账，小爷早饿了！”
阮敏儿擦擦额头，撇撇嘴，一脸鄙夷之色的道：“还小爷……一大把年纪了装什么嫩，脸皮也太厚了……”
公良雪竟老脸一红，叹了口气，道：“这岁数大了点儿吧，就哪儿哪儿都不招人待见……老子是一大把年纪了，怎地？装嫩还枪毙吗？科奥……”
阮敏儿得意地笑着，看着一脸窘迫的公良雪竟，突然想起刚见他第一面的时候的情景，他身上的那种抑郁的感觉，似乎越来越淡了……
吃完了东西，两人也都恢复了精神，仍旧没有坐车，顺着路慢慢的走回了学院。刚到门口，远远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公良雪竟抽抽鼻子，道：“什么味道，这么奇怪？”
阮敏儿也点头表示同感。
到了大门口时，公良雪竟转身趴在门卫窗口上，给门卫室的老头儿发了一根烟，老头儿嬉笑着接过，道：“怎么样？转了一大圈，里斯克小城还可以吧？”
公良雪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推荐的不错！这儿确实不愧是城中之城！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嘿嘿……哦，对了，这股味道是……”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打火机来，给老头儿把烟点上。
那老头儿慌忙伸过手来护住火机，点燃了香烟，吐出一口烟雾来：“炼刻专业的学生又在药炼神像呗！原本是每月2号下午一次，这不学期马上要结束了嘛，最后的一顿加餐，嘿嘿。这味道，过瘾吧？得好几天味道才能散去哩……”
“药炼神像？？不懂……”
老头儿一脸得意之色：“不懂就对了！神学部四大专业：卫师，黄卷，医理，炼刻。卫师沐洗后持戒修持司祭；黄卷着重神学文献；医理修习丹药；炼刻专注各类神像药物浸泡起灵。全部都是为司祭神明服务，全世界独一份，直属皇室管辖，非神学部人员或学生，根本不可能听说过这些，嘿嘿。”
公良雪竟面上表现的恍然大悟：“哦——真是学习了。我还以为是今晚餐厅做什么吃食呢，哈哈哈——您忙着。”
说罢，转身径直朝学院里走去……
阮敏儿从身后跟了上来，调笑道：“这才刚来就跟门卫厮混的这么熟悉了？有本事……”
公良雪竟“嘿嘿”一笑，一本正经道：“但凡新到一处，有两个人我是必然讨好的：门卫和厨师。衣食住行他俩管一半，千万得罪不得！刚才看到了吧？那门卫老头儿知道的比咱多的多了！做这行生意，什么最重要？消息！消息从哪里来又快又准又便宜？就是这些遍布每个角落的眼线！”
阮敏儿佩服的点点头，道：“真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啊，我学到了，公良大师。”
“慢慢学吧，也不用这么自卑，毕竟像我这样天赋异禀的，世上不多，嘿嘿。”
“切。”望着在前面背手悠哉悠哉走着的公良雪竟的背影，阮敏儿不由得撇了撇嘴。
“丫头，不要在人家背后撇嘴翻白眼，第一不道德，第二不谦虚。一个既不道德又不谦虚的人，想要学着将自身的能力最大化，是困难重重滴……”
阮敏儿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边快步追了上去：“大叔，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人……”
“呵呵，不就是个年纪一大把又爱装嫩的老黄瓜嘛，经不起二小姐夸奖，怕折寿……”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