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岐的药房里,一切如常,进来的人们依旧无视着这个人身蛇尾的妖怪女人,进了门,赫连贺还有苏一桃也不用顾忌自己的妖怪血统,坦然的掀开面纱和头巾,露出被束缚已久的耳朵尾巴。
“呼——我都快被闷死了,岚岐老板,能不能教我这个术啊?”
苏一桃放下行李,松动松动筋骨,双眼闪着诚恳的光,双手合十抱拳盯着岚岐,把女人看的都有点不忍。
不忍归不忍,事实永远敌得过撒娇讨好,岚岐一摆手:“再等个千年吧,我的术稳定也才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还只能限制在这个药方内,要是像你一样随意移动迟早会因为妖力耗尽累死的。”
“千年的话我们都大概死了几个轮回了,且不论我,雷彻可是个人类,身体要不行大概也就三十年。”
赫连贺也松开耳朵上包着的头巾,虽然一直以来都习惯藏好耳朵,但是在山上都没人在乎他的身份,慢慢的也不喜欢藏住这部分的身体特征了。
“你一定要这么咒我吗……”
雷彻放下小箱子,推给岚岐:“岚岐掌柜,这是蜀祝大人要的东西。”
“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们会跑路,人死了倒没什么,就怕红水出问题。”
岚岐一脸欣慰的说着什么不得了的话,雷彻只能强把这当做妖怪的说话习惯,又向身后比划一下:“哦对了掌柜的,这些药麻烦您帮忙寄一下。”
“……我分明记得我这里是药房。”
“诶呀掌柜的,别见外嘛,咱们这不都是帮蜀祝大人的忙嘛。”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帮我就摆烂,反正今天不是我被你打死就是你被蜀祝打死。
岚岐“啧”一声,满脸不悦的招呼几个伙计过来,叫他们把东西拿走。
“地址都在箱子上写着哦——”
雷彻快乐的目送他们离开,扭头对上岚岐哀怨的眼神。
“对了岚岐掌柜的,最近这地方可有什么新鲜事?”
“有是有,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是什么呢?”
“我的药呢。”
“炼了啊。”
“我是说剩余的。”
“我们炸了好几次炉呢,你说对吧赫连贺。”
他点点赫连贺的肩膀,眼神示意赫连贺和他一起演,赫连贺恍然大悟,随即笑起来,也和雷彻一样两肘支在柜台上,真诚的看着岚岐的一副臭脸。
“对啊,好几次呢,怎么就能刚~刚~好就用完了啊?真是太令人难过了,对吧,雷彻?”
“……说实话,你们压根没用完吧?”
“可是掌柜的,你以前也说过,鸩门也只拿红水和你做交易啊。”
“可是他们从来没拿过这么多……我快亏死啦!”
岚岐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初对这群小混蛋不该懒得隐瞒,一口气直接把所有东西都说出来,现在好了,坑到自己头上了吧?
蜀祝总说自己这种满不在乎的性格总得出事,果然!
岚岐生气。
岚岐非常生气。
岚岐……
赫连贺和雷彻眨眨眼。
岚岐懒得生气,气消了。
“算了……但是钱要五五分成,不然我得亏好多,药铺就开不起来了。”
岚岐无奈妥协,赫连贺和雷彻击掌。
“我可没听说有什么新鲜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压根不挪窝——嗷!”
赫连贺腰上给狠狠掐了一把,疼的泪花都出来了,雷彻松手,无视要上来取他狗命的赫连贺和拦着他的苏一桃,继续询问:“真的一点都没有?哪怕这里进入了陌生的人?”
“每天都进来十几号陌生人,我怎么可能知道……啊,真要说从来没感觉到的,那天莫名其妙进来好几十号人呢。”
“这叫不新鲜吗?”
“只要进来的不是妖怪我就都不管。”
“你这个心态迟早要出事。”
“你用这张脸说着蜀祝的话我就想打上去。”
岚岐恐吓一下赫连贺,两个人呲牙对峙了一阵。
来药铺之前,他就已经把这事和赫连贺说了个大概,虽然赫连贺还是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但是他还是相信了雷彻的说辞,用奇迹般的适应力很快适应了【这个世界有一个叫做剧情的东西在一个死人的身体里现在这个死人在雷彻的意识里而雷彻的意识在雷彻里】这个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的事实。
“好,不懂。”
苏一桃已经放弃了。
他们从药房出来,却站在原地许久,一时不知道到底要去哪。
“要是皇帝过来,九成九的可能性会在宏宾楼落脚,要不要去?”
“不是要不要去的问题,是见皇帝对我们有没有用处。”
“你的记忆有说明皇帝有什么功能吗?”
皇帝要是听到你把他当成工具人绝对会生气的。
“游戏里面皇帝倒是不知道鸩子这回事,但是据说他们之后打算搞主角。”
“就是说阵营并不是站在那个主角一边的咯。”
“与其说站在哪个阵营,不如说他们是看热闹的人,要让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集合成两股势力,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我懂,但是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又算的是什么?”
“按照我以后的设想,棺材山门没时间也没势力发展壮大,我大概会归类到你或者你哥治理下的金水门,变成一个附属门派,那还是得看你怎么想。”
“我嘛……”
“你不会没想好吧。”
“谁说的,我想学我爹的做法,整顿一下金水门的风气。”
“你不怕?”
“我比我爹奸诈。”
赫连贺露出一个巧诈的笑。
“提前见一见皇帝,会有好处。”
“就相当于认了一个大哥吧?”
苏一桃迅速理解了她擅长的人际关系部分。
“没错,他们刚刚起步,根基不稳,正是需要势力的时候,如果互相帮忙,他借我们名,我们借他力,肯定会好一些。”
那就是,去找他?
赫连贺用眼神问他。
雷彻点了点头。
好,那就主动去找他。
“ 三青。”
清朗的女声从屋内传来,三青一激灵,回过神,听到谷明的声音似乎还算开心,蹑手蹑脚的渡进房间。
“你猜怎么着?”
我怎么知道怎么着。
三青心里苦,三青不说。
“怎么了,陛下?”
“我猜的果然没错,他们来了啊。”
身穿华服的女子下身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上半身却已经飞出窗外,一副女鬼跳楼的样子,要是此时有谁从下面经过,大概会吓个半死。
首先吓个半死的就是三青。
“是您之前提到过的……”
“是啊……杀了前掌门那个有意思老头儿的,更有意思的他儿子……呵呵,真有意思,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请下令。”
三青单膝跪地,纵使不知道女皇大人一直以来的想法,她也明白她的一些习惯,相处了这么多年,唯独一点她清楚,女皇对谁感兴趣,那谁就倒了血霉。
师父曾经告诫过她,宁愿和她对着干,都不要让她觉得有威胁,看似矛盾的一句话,却是相当有道理的。
对着干只是意见不统一,让她认为有威胁,那就是头点地的事情,三青不想和她对着干,也没勇气让她觉得有威胁,所以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是总有一些人,即使让她感受到了威胁,也总能让女皇感到有趣似的停手,玩弄一阵儿再考虑后路。
比如接下来要面对女皇的这个人。
至少,听她的命令,自己不会死。
女皇起身,捋了捋刚刚乱掉的头发,并没有回头。
“看住这周围,接着按照计划行事。”
“收到。”
三青正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却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又问她。
“要不要通知谷珩陛下?”
“你倒提醒我了,告诉他一声就行。”
三青收到回复,迅速从门口离开,紧接着就有人补上了她的空缺。
谷明紧盯着那个紫黑色长发的少年,露出笑靥。
“是不是真的如同我想的一样呢?还是说你有什么全新的想法,让我吓一跳的那种呢?”
她轻轻开口,嘴巴张合,说出的语言却并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反倒是像鸟儿的鸣叫。
来之前她就告诉弟弟这句话,他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