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射箭!”
只听族人当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喊,众人连忙后退,退得慢些的,纷纷中箭,非死即伤。
冷不防一番冷箭射罢,南面的山道上,黑压压走出一众人马,但见来人清一色道门装束,当中为首者乃是一名背负长剑的黑衣男子,及一名身着黄衣的中年道人。
此二人,正是兆舆与那思定道人。
思定道人拂尘一扬,对徐贶等人道:“徐家主,待往何处去呀?”
待看清了来者,徐赑怒骂道:“我道是谁,原是登云台的狗贼!”说着话,便发力掷出手中的短剑,但见掷中一名鸣剑派弟子,贯穿胸膛,只见那人惨呼一声,倒地毙命。
徐贶道:“来得正好,你等毁我家园,屠我族人,眼下我们虽着了道,可你等狗贼也休想落得好死!”说着自怀中取出一道符箓,横在面前。
思定道人手指徐贶喝道:“贼子休得狂言,分明是你等占着宝地却不行善道,而今定是惹得上天震怒,降下灾来,惩治你等!是以我等见状,特来接管此地,免得这厢钟灵毓秀之地再受你等荼毒祸害!”
“放你的狗屁!”徐赑一声怒骂,说着便迎着杀了上去。
这时,徐贶燃了符纸,念了一段咒文,蓦地朝鸣剑派众人那厢一指,但见一道白烟如流矢般朝那厢飞去。兆舆见之,忙道了声“闪开”,便迎上前去招架徐赑。
只见徐贶祭出的那道白烟飞窜势头极快,还未等众人完全散开,便已飞入人丛,早已察觉危险先行闪开的思定道人道了声“不好”。
只见鸣剑派众门人当中“嘣”一声大响,登时白烟弥漫,火光飞散,只见立时便有七八名鸣剑派弟子给炸得血肉横飞,都是些跑开得慢的。
原来,适才这徐贶祭出的白烟乃是爆裂符,这爆裂符乃是甚为猛烈的一种符术,与其余诸多符咒诸如水咒、雷咒等类似,水咒雷咒可在没有水的地方变出水来,在没有雷雨云的时候召出雷电。
而这爆裂符便是可凭空生出爆炸来,这些通通只凭着一道符纸便可为之,是以旁人看来,道门法术之中,便数这般无中生有的符箓之术最为神奇。
这般爆炸之下,鸣剑派众人自是又惊又怒,双方随即放开手脚战成一团。
思定道人大喝一声,汇聚力道于拂尘,只见原本低垂的拂尘顿时笔直坚挺,使在手中便似一杆白色的长锥,思定道人持着拂尘径直攻向徐贶,见思定道人出手,徐贶双掌运力,大喝一声迎上。
另一边,徐赑双手各持一道符箓,催动内力同时燃起这两道符纸,蓦地,只见徐赑身前平地起惊雷,两道极亮的电芒左右交错,迎着兆舆汇聚一处。
两道电芒汇聚一处,光芒更盛,雷电相交,炸雷般响起,霎时间只听得人震耳欲聋。
雷电快,兆舆似更快!
只见他竟抢在两道电芒未出之际,跪步滑至徐赑身前,待电芒相交,他却已然滑过雷电轰击之处,同时长剑出鞘,剑尖自下而上直抵徐赑咽喉。
徐赑虽性子急躁,却也绝非莽撞之辈,只见他似早有准备,还不等剑尖封喉,徐赑竟自袖中拉出一道长条状符箓,他将这长条符箓似绳带般缠绕住剑尖。
这条符箓似是一条锦带,眨眼之际便将兆舆的剑锋缠了个结实,便在此刻,兆舆只觉周身气力飞快地消逝,还不等剑刃划断锦带,兆舆已觉支撑不住。
他心知是这绘着符文的锦带有异,当下容不得他细想,旋即松手送出长剑,徐赑将他长剑裹挟得脱了手,顺手接住他长剑,旋即朝兆舆猛挥过去。
不想兆舆何等身手,只见他眨眼之间便使出鬼魅般身法,转眼非但躲过他剑砍,更贴近徐赑身子,与他肩并肩站着,一只手竟已牢牢抓住徐赑握剑的手。
徐赑大惊,使剑伤他已是不成,旋即以另一只手拽着带状符箓的另一头直按向兆舆衣襟,并牢牢抓住他衣襟。
登时,兆舆只觉先是胸口一阵麻痹,很快一股麻痹抽搐之感便袭遍周身。兆舆心道不妙,知是已到鬼门关口了,当下更不迟疑,见徐赑抓住自己可同时也暴露了正面胸腹要害,遂使出毕身气力,以手刀直插他胸口!登时将他胸口贯穿!
这一击,十足凶狠!
徐赑双眼圆睁,瞳孔收缩,可手按着那条状符箓却仍死死抓住兆舆衣襟,徐赑气还未断,兆舆只觉自己周身气力正极快地飞散,仿佛魂魄都要出体而去!
见那徐赑虽给自己手刀贯穿胸口,可气还未断,似乎只要他一口气不断,自己的精气神便会止不住的消散,如此耗下去,先断气的指不定是谁!
兆舆心知再不可迟疑半分,当即深吸一口,汇聚仅存功力于手刀,蓦地手刀发力,这插入徐赑胸膛的手刀劲道猛地一发,只见徐赑胸膛竟稍稍鼓起,一股气流自胸膛而上,但见他喉咙起伏,“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正好喷在兆舆面门。
兆舆给他喷得满脸是血,双目几不见物,可分明察觉到他抓自己衣襟的手松了,方察觉到他一松手,兆舆便使出最后一点气力,整个身子顺势朝后一倒,他手刀在身子重量带动下自是从徐赑胸膛抽出,兆舆倒地后随即便不省人事,徐赑倒地,立时便气绝了。
这时,众人早已战作一团,徐贶与思定道人亦交手多个来回,思定道人平日擅使一杆拂尘,素有铁龙须之称,将这柔软的拂尘使得似根铁棒一般强横,然而徐贶非但符术奇谲,水火雷电诸多咒术变着花样祭出,他拳脚功夫亦不弱,思定道人只觉目不暇接防不胜防,再打下去,怕是不出十招,便要命丧他手。
思定道人当即大退一步,朝身后扬手示意。此番鸣剑派来人甚众,少说也有二三百来人,整座山下大营几乎倾巢出动,眼下在这庄园大门外平地上与徐家众人厮杀的,约莫只占一半人,整个队列排下来,可排到山道上。
这后半截阵列,眼下却未如前半截那般厮杀成一团,而是依旧整肃,只见他们个个手持弓弩,背负箭筒。
思定道人一挥手,这后半截的弓弩阵列霎时齐发,朝徐家众人那厢射出雨点般的箭支。
徐贶本待乘胜直击,取了这人性命,可见这万箭齐发的阵势,哪敢怠慢,他心一紧,似念及何事,当下便不再恋战,随即顺手朝思定道人及他身后远处的弓弩队列连抛出两道爆裂符,随后旋即回身直奔家族众人而去。
便这短短的一阵,待徐贶转身之际,但见徐家众人中箭者竟成片计。徐贶见状心急如焚,心道断不可久耗于此。
思定道人知这爆裂符厉害,哪敢怠慢,当即飞身躲开,他身后的弓弩队列却排得甚是整肃,哪来得及躲避,只见那道白烟飞入密集的阵列,顷刻炸开,直炸得这些排成队列的众人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一时四散。
这一炸,少说也炸死二三十来人,密集的箭雨登时稀疏了不少。趁着这个空当,徐贶朝众族人疾呼,只见他急忙招呼众人莫再恋战,并催促众人眼下便往西撤离此地。
只见他在人丛中一把抓住一名妇人的手臂,对那妇人及她身旁一男一女急切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啊!”
那中年美妇略一怔,遂对身侧一男一女道:“旌招、缥儿,我们快走!”
这三人正是徐贶家眷,中年美妇是徐贶之妻林氏,这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是徐贶次子,名叫徐旌招,而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则是徐贶的小女儿,名叫徐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