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仙客出体在这医馆一看,只见医馆中也有为数不少的行尸,这些行尸正盘踞着堂屋、走廊、院子,甚至还闯入了几间屋子里。
眼下因无面吹奏竹笛,它们似乎也昏死过去,纷纷瘫倒,一动不动。
这时,唐仙客已经看到,在二楼一间房里,门窗紧锁,房门窗子后面还挡着重物,榻上躺着一人,正是徐祉,眼下他正昏迷着。门窗之处各躺着一名女子,正是那辰冰夏辰初雪二人,只见她们躺倒在重物旁,想必昏迷前正死死抵着门窗,防止外面的东西进来。
见他们三人都还有活人气息,都只是昏睡过去,唐仙客旋即返回躯壳,将医馆内的情形道知众人,无面随即安排救人事宜。
他令好人、高飏、织女前往施救,考虑到馆内行尸不少,他们待以轻功直上二楼,而不进入一楼屋内,如此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他们正待行动,这时判官却道:“奇怪,医馆这里行尸怎的如此众多?莫非有甚蹊跷?”说罢,他看向无面。
无面想了想,道:“眼下救人要紧,究竟有何蹊跷咱们一时半会也不得而知,况且我这笛声只管得了片刻,拖得久了这些行尸苏醒过来,那便麻烦了,总之此地不宜久留,眼下容不得咱们细想,快些救了人咱们便走。”
他说罢,好人高飏织女三人便上前纵身一跃,来到二楼房檐之上,好在他们三人被困的屋子便在堂屋的正上方,靠近门前空地,离外面很近。
三人来到窗前,高飏拔出大剑,稍稍运劲,随即持剑直插窗内,这时好人忙道:“你小心些莫伤着人!”
高飏哼一声:“拿捏着呢,剁你中指便断不会伤着你食指跟无名指,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人不再言语,只见高飏使劲搅动插入的大剑,一番大力搅动,紧接着他大喝一声,猛一推剑柄,一阵摧枯拉朽之声,窗破,露出个一人多宽的大口子。高飏当先入内,其余二人旋即鱼贯而入。
三人一入内,环视周遭,高飏来到榻旁,背起徐祉,好人背起辰冰夏,织女背起辰初雪,他三人一人背起一个,旋即离开屋内,飞身跃下,与无面等人会合。无面见他们救出人来,遂示意众人赶紧离开此地。
其间,无面还告知留在山上的猎户,问他要不要下山来与他们汇合。不想猎户得知这一情形,告诉他山上反而更安全,并且叫他们上山来。
无面摇了摇头,对于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他有自己的考量,于是他也不打算说服猎户,只是叫他小心为上。
自细泉村往东一二十里,便是古玉村,往东一出细泉村村口,还有条往南去的岔路,由此往南走上约莫二三十里路,便是画符村,这画符村,实则乃是旁人给起的名字,住这里面的人可从不将此地叫什么画符村,他们只会将这里叫作“徐家寨”。
数百年前,一支徐氏族人开始由青谷山南下,他们来到这竹海之地,见此地远离尘世喧嚣,加之风景秀美,于是最后便在此定居。最初来此定居的徐氏族人十分稀少,约莫只有数十人,他们来此盖了几间竹屋,便长住下来,而今此地却已然成为一座数百人的村寨。
若无张贴悬挂于村中各处的符箓,其实眼前这村寨与寻常村镇也并无多大差别。
行走其间,只见周遭之人对他们似乎颇为戒备,到处都是警惕的眼神,自打他们进入寨子,一个小孩儿便一路跟踪窥探,却又不接近他们,只是远远躲着窥伺。
正走着,好人忽觉眼前一黑,似给什么物事遮住,紧接着,他只觉面门上一阵火辣疼痛。
原来是他背着的辰冰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给人背负着,不由分说便在他脸上一通抓挠,好人疼得哇哇大叫,不由得坐倒在地上,辰冰夏顺势从他身上下来,不想太过慌忙竟坐倒在地,满脸惊恐地大呼道:“别过来!”
只见高飏道:“小姑娘,看把你吓得,我们可是在救你呀。”
“救我?”辰冰夏看了看眼前这些人,又环顾周遭,不由一愣,但见眼前他们一个个人,只见那屠户正背着徐祉,织女背着的则是辰初雪,他们不是那竹林诸怪却又是谁。
这时,织女背上的辰初雪也缓缓醒了过来,织女察觉便将她缓缓放下,辰初雪甫一着地没站稳险些摔倒,还是徐骎从旁将她扶稳,才没坐倒在地上。
辰冰夏看了看他们一行人,随即问道:“怎的会这般?好端端的,怎会发生如此可怖之事!”她面色苍白,可以想见,适才医馆这厢,他们经历的情形有多么惊险可怖。
辰初雪忙道:“不好!小姐、小姐她,她人在哪里?!村子里这般情形,她外出归来,若是碰上那些……”
她微微低着头,又连连摇头,似是想都不敢往下想。
他们相互看了看,还是判官上前,对她说道:“你们小姐她……她随我们一道前往那藏碧山走了一遭,她在那厢,应是罹难了。”
判官将事情大致道与她们听,判官越往下说她二人脸色越难看,待他说罢,唐仙客忽而说道:“你们辰小姐她应该没死,以我看来,她应是失踪了。”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辰冰夏似记起什么事来,瞪着他没好气道:“适才我们在医馆见着那些人,便是如你那天那般行状,你、你究竟是什么!?”
唐仙客一怔,心想也不能怪这占姑娘对自己心怀成见,自己这躯壳委实有些个古怪,那晚险些要了她命,加之适才她经历的可怖情形,想必换作谁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看。
唐仙客讨了个没趣,便不再多言,闷在一旁不作声了。这时,周遭围观之人渐众,原本远远观望的徐氏族人渐渐从各处聚拢过来,将他们一行围在当中。
周遭许多人早已看见高飏背上昏迷着的徐祉,不由纷纷露出惊疑之色。
这时,人丛中走出一人来,这人稍显瘦削,着一袭藏青色衣衫,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见他走来,其余人纷纷让开道来,徐骎自是认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徐祉父亲,徐骎伯父,徐琸。这徐琸也是族长徐峣的长子,也正是未来族长之位的接任者。
徐琸走近一看,见那高飏背上昏迷不醒的徐祉,同时看了看高飏一行人等,不由皱眉道:“这是怎的?”说着上前拍了拍徐祉,“徐祉!你怎的了!?”
他又见徐骎也在其间,于是问他道:“骎儿,你随着他们作甚?”
徐骎忙道:“我、我只是在外走动走动。”
徐琸微微摇摇头,“眼下没空顾你,一会儿叫你爹来管你。”
徐骎垂头“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无面上前行了一礼,将徐祉邀约决斗之事及细泉村的情形道知于他,徐琸听罢,不禁眉头皱得更深,面露一丝严峻之色,但见他一面命人将徐祉接下,将之抬往屋内安置,一面问无面等人:“细泉村那厢当真出了这等事情?”
无面点了点头:“正是,此地距那厢不远,还是小心为好。”
徐琸看他一眼,并未搭话,只见他神情专注,鼻子微微动了动,似在细嗅风中混杂着的什么气味儿。
无面又道:“眼下既已将徐祉送到,咱们便告辞了,其他村镇兴许还不知那厢的情形,咱们赶过去,一一告知,以作防范。”
正当此时,无面话音未落,整个村子上空竟响起阵阵号角之声,这声音低沉悠长,令人不安。
原来,只见村子的几个角落处,立着哨楼,那哨楼之上,有人正在吹着号角。
这时,徐琸看了看无面,对他们道:“你们怕是走不了啦,眼下这里已给那东西围住了,它们是追着你们来的?”
众人闻言一怔,纷纷朝寨子外远处望去,但见寨门外约莫数十步远近的林间,眼下正阴风飒飒,竹竿摇曳,鬼影幢幢。适才天上还是晴朗的光景,此时却不觉渐渐暗了下来。茂密的竹林之中,显得幽深阴暗,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稍具修为者,感知到这股煞气不难,在场之人多是常年修炼武功术法之辈,是以大多已经感到了林中透出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