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学院的地下牢房里,吃过晚饭的白霄彬一脸悠闲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味着自己一开始的脑补与如今现实间的巨大差别:
原本来想着在这儿会受尽凌辱、食不果腹呢……
没想到这儿竟然连电脑都给配好了,而且还是不输给网吧水冷的高性能机!—
而牢房外面甭说兵员林立,就连在附近巡逻的看守在正常情况下其实都是看不到的,只要你和负责自己的看守走在一起,就几乎能去这里你所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当然,除了出校。
那需要去保卫处开具出校证明、以及一大群扈从跟班协从。
不过这儿倒是还有一处关押着某件“最终决战用兵器”的牢房是除了领导外谁都无法进入的。
嗯可能是什么尚且试验性阶段、或者对这个世界来收过于危险的东西吧?
总之还是先和沭阳或者大姐头他们商量商量,不然贸然触动的下场可能会很难看。
回想起之前孟妍解说的白霄彬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的那些邻居们—
原本以为她们也是被抓进来受刑的,没想到她们来这儿的原因,有一些竟然清一色和自己那不太和谐的亲属关系有关。
虽然我从小家庭和睦、不清楚他们这边的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要是这种能够把人给逼到这种地方来搞学习的极端环境,家庭氛围想必早就已经被他们给无形压抑到比南极冰川还要寒冷、比宇宙真空还要压抑了吧?……
更别提这里面还有几个想要靠考取雅思托福、到国外镀金的方式,来彻底摆脱这个原生家庭给自己的人格起居所造成的不可逆影响。
唉,但愿他们不会走他们父母的老路子吧!—
尽管重走的可能性还是真的非常大的……
因为就环境趋同性而言,他们是会通过此前的耳濡墨染、拥有和他们父母一样的表型人格的,不过要是他们能够将之看开、足够慎独的话,这种性格对情绪的影响应该会被降至最低—
至少不会像他们和父母那样随意脱出、伤及自己后代的人格和性格。
所以说,“父为子纲”这个词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是正确的,毕竟“养不教,父之过。”嘛!—
对待自己的娃都不能好好讲话、还把他当成是达成自己某些目的或者企图的工具,这样的人我觉得都不配去抚养一个子嗣!—
他们真的—实在是太过于自私了!
那怕是那些居住在所谓黑暗森林的住民,也不能这么教自己的孩子吧?
那这还不如去养一个人工智能呢,那玩意儿绝对忠诚、也不会想着在大半夜里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真是的,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非要走死胡同、把关系闹成如今这样……
嗯…—
把关系给闹成如今这幅田地……?
回想起这个“关系”,白霄彬倒是首先联想到了那两位给自己撑腰的人:
难道我现在的待遇,这也在林沭阳的计划之中么?—
还是说自家大姐头的脸面就真的这么好用?……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他们这对原本情投意合的伉俪沦落为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极端境地的啊……
除了沭阳君“疯魔叛逃者”的身份之外,还有什么是小雯姐没告诉我的事情么?……
“当然是她教官—也就是你领队的威逼啊!—”
诶?!—
尽管在忽然之间听到林沭阳本人的声音让白霄彬有些始料未及,但他还是非常麻利地翻身下床—
看来他在这儿的生活,终于是要告一段落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他的“沭阳君”便和他的大姐头一起,出现在了他的牢房前。
“哟,已经做好准备了啊小伙儿?”
林沭阳见他已经着装完毕、甚至还向他敬礼致敬,也向他点头回礼:“不错,这才是我手下干员该有的样子!—小雯你觉得呢?”
“嗯……”
然而黄熙雯脸上的阴郁表情却有些不怎么对味儿,仿佛林沭阳在他们来这里之前狠狠欺负—或者教训了她一通一样。
不过白霄彬在看到黄熙雯手上的手环、和林沭阳的眼神暗示后,倒也没做现场追究:
“那么先生,很荣幸能够加入到进的队伍中来!—隼巢见习猎手白霄彬,向师兄报道!”
“呵!—你小子这次,不凶我了啊?”
林沭阳倒还记得那一周前他对自己出言不逊时的语气,不过这次他倒是转过弯来、不再抵触自己这个“封魔叛逃者”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开头,有利于接下来的讲解。—
“那是,阿泽哥都跟我说了关于你的事迹—”
白霄彬从被打开的牢门中走出,“尤其是你在秣陵做过的事儿—真是令我敬服!”
“啊~这就是你过誉了啊老弟!—那些都是我即兴编出来耍他们玩儿的一次性戏法,也没啥太大的技术含量的。”
林沭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一点儿智谋、多了几分勇略而已啦~—”
“不过要说的话,师兄你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了的。”白霄彬说道。
“诶不会吧?”
林沭阳觉得不大可能,“灵能亲和不是废到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辅助技能了么?—我这都是借助了我体内灵能寄生虫的力量!不然我仅凭我自己,早就沦为一个只会耍些小聪明的娈童了不是么?—……”
黄熙雯默默听着自己这对活宝耍着即兴双簧,心理的安定就如同不断翻涌着的暖流一样充实—
不仅是因为林沭阳他们真的信守了承诺、保住了自己这位徒弟的命,更是因为林沭阳在车上和她说过的话:
—“诶?!—你确定么?”
被林沭阳接到车上的黄熙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么?
自己真的可以再和他这个契灵剑士一起—
执行任务了么?!……
“那可不是想当然的了?—我和云哥说了你的事情以后,他还想再教你一些比较实用的法术呢!”林沭阳带着千真万确的笑容肯定道。
“啊,我还以为在我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会视我如仇敌呢……”
黄熙雯说着,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之前无情猎杀封魔叛逃者们的时光。
“只要你不触动他的核心利益,他和他的组织就不会把你视为是必须予以消灭的威胁—”
林沭阳轻柔的回答她:
“而且你也知道的,就算我们阵营意见相左,我也不会放任我的愤怒伤害到你的。—我很清楚我应当捏爆谁的脑袋来祭奠我的家人,亲爱的。我是不会因为你杀了她们而迁怒于你,不然我妈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是会责备于我的。”
“嗯……—”
再次回忆起自己目睹那位女性被自己领队残忍射杀前、那副依旧如往日般平静和善的面容,黄熙雯感觉自己的负罪感又一次悄然攀上了她的脊背、罩住了她的胸膛、然后疯狂挤压着她的每一根肋骨—
她清楚那才是她真正承认的师母、也是和师父林卿贤一样,在那座基地里教会了她何为真正道义的圣者。
而当时的自己,却只能听从自己上级的命令、对她进行堪称残酷的追猎,还将之视作一个叛徒、一个务必处死的敌人……
虽然她知道个人情感必须让位于上峰命令,但这样的“报答”显然远远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阈值,以至于她在这之后消沉了很久。—
甚至还在久郁而发的盛怒之下,狠狠地扇了她那位出言不逊的领队一巴掌—
明明说好由我来单独处理,凭什么要我面前一枪爆头、甚至还冲上去乱枪草菅她的性命?!—
而且你还敢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踹开我的房门、揪着我的领口打我的嘴巴?
你TM以为你谁啊?!!!—
分明我才应该是那个手握屠刀的真正刽子手!
认清楚你的地位!你这不知廉耻的无脑工具人!!!
然后在扇完那代表决绝意愿的一巴掌、并任凭这种情绪充分发酵完毕后,再次走出房门的黄熙雯逐渐想开了—
什么小祖宗、什么头号王牌!
你们分明只是想利用我,来达到你们的肮脏目的:
杀掉所有挡你们道的封魔叛逃者们!
行,你们不仁、就别怪我无义!—
你们最后要杀的是我师兄林南对吧?我黄熙雯这次保定了!
你们谁要是想不经我允许擅自动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梦话!!—
反正!—
你们那天杀的地下数字坟场里,也绝对不缺我这一串可有可无的无意义字符串!
而作为被害人的林沭阳虽然没有和她提前通过心意,但却也非常配合地把帐统统算在了那些始作俑者们的头上,发誓要为这些葬身在他们扭曲权势欲望下的死难者们讨回公道、让事实的光,刺透他们所布置的氤氲!
所以见黄熙雯心里也有了自己这般觉悟的雏形,林沭阳便正好省去了自己心头的这桩纠结、打算联合这位已经变心的隼巢的公主殿下、将她的心愿与自己的夙愿合二为一、并践行到底!
而黄熙雯刚才脸上的阴郁,也是由于她之前向林沭阳再一次诚挚道歉时用力过猛、导致旧伤径直崩裂导致的。
那种历来撕心裂肺般的强烈痛处,即便是死死抱住了温柔谅解了自己的当事人,也依旧无法得到任何缓解。
不过好在她身边的这位医疗包师兄倒是非常尽职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他不仅帮这位伤员小妹祛除了创口中始终潜藏着的一些消极成分、化解了所有日后可能会令她继续感到隐隐作痛的不安定因素,还帮她填充了一~大堆不仅有利于伤口愈合、还能够舒缓止疼的特效药物,让这位伤者能够在一种相对缓和的情况下,疗愈自己所受到的这重开放性箭伤。—
当然,他作为压箱底的发泄式口技吐槽表演自然也没有缺席—
“所以我就说嘛,这帮人根本就不够格儿。—人家猎人好歹还会给人家队友上治疗呢,再不济还能时不时地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哪儿像他们啊,狩猎的东西不明不白咱就不说了,还尽干些逼良为娼的破事儿。—你看看我们被你们追的,搞得只能去拥抱虚空暗面了真的是……—我都替他们觉得羞耻!”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黄熙雯轻声道,“毕竟他们的思想觉悟有限,不像我们的思维开阔独立、能够接受比较多元化的思想。”
“是啊。”
林沭阳也觉得这个限制条件的确能够制约这些“猎户”们的视野:“所以我们还是不能对他们的双商抱太大期望。免得到时候你连个哭丧的地儿都没—”
“嘘!—别这么说!”
黄熙雯用自己的食指噤住了林沭阳:“我说过我会誓死保护你的!—要是他们敢来,就先跨过我!”
“那你的这幅身体,防得住致命毒剂或者洗脑媚药么大小姐?”
这时林南却悄然上线,轻轻挪开了黄熙雯的玉手:
“还有……你能在被绳索死死勒住脖子和双手时,确保自己能百分百反杀么?—当你被人从背后死命蒙住双眼的时候,你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内心的惊恐所击垮么?嗯?”
“额……”
黄熙雯听完这些假设,心里的那股子底气一下子就泄了出来。
看着她眼中的自信逐渐流失,林南嘴角划过一抹微笑:“不过…如果你想接受有关这方面的训练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
“我叫林南,是与你家沭阳师兄同源同生的灵能共生体—以后还请多指教。亲爱的应龙小姐~”—
—“哇哦,没想到沭阳师兄你竟然还有这么个压箱底的牌啊!”白霄彬一脸惊叹的说道。
“也不算是了,这充其量只是我想快点儿结束战斗用的手段而已。”
林沭阳挠了挠头:“而且他的出场次数除了我想让他出场作战的场合以外,基本上都很少的。—不过每日必须的美食是绝对少不得的,他也是个对美食有着挑剔要求的吃货。”
“哦,那和我们大姐头有点儿像啊!”白霄彬点头道。
“这么想来,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林沭阳也回想到了当初:“我们家之前每次开饭的时候,我都要跟她抢着吃。不然我都尝不到我妈每次炒的菜到底是个什么味儿的!”
“啊?—那你母亲做菜很好吃么?”白霄彬不揣冒昧地问林沭阳。
“那可不是?—当年在我们隼巢那可是堪称人间美味儿的存在,我跟你说!”
林沭阳对此有着非常鲜明的回忆:“我跟你说啊,当年我妈掌勺儿的时候啊!……—”
听到林沭阳提起之前她们两家在隼巢的和睦时光,黄熙雯只是略表无奈地摇头叹息:
没办法,现在的师兄的确是跟那些市井之徒学野了—
不过也没关系,至少他的温暖治疗包没被他彻底丢掉、而且还用得比以往更加得心应手了—
还有吕阿姨做菜的确是当年隼巢里出类拔萃的,而且她的针线活也是一绝:
无论是十字绣还是毛绒公仔,样样都是手到擒来—
唉,真是可惜啊……—
“只可惜,就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我们,却被那些‘清道夫’们被莫名其妙地打上了‘封魔叛逃者’的标签、被迫在一位先生的协助下浪迹江湖、苟且偷生……”
林沭阳也叹息道:“不过好在我现在是找到组织了,而他们也热情地接纳了我、并给我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说着,他便向白霄彬说明了自己为何要选定今晚把他捞出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