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得哨楼,回到堂屋,徐峣召集族中人士商议应对之策。
这时,只见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来到堂内,徐骎则跟在这男子身后,只见他们行至徐峣跟前,中年男子上前道:“爹,出了什么事?”
但见这中年男子与徐琸无论相貌身材皆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稍年轻几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峣次子,徐骎的爹,徐琋。此刻徐骎正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徐峣道:“你来得正好,眼下麻烦一个接一个,你也过来听听吧,别再一头扎书堆里,整日钻研那些个只有你一个人看得懂的符文。”
徐琋点点头,徐峣便转而将眼下大致情形道与众人,一众族人听着,只觉眼下近有行尸作乱,远有贼人惦记,真可谓是危机四伏。无面这厢,辰冰夏、辰初雪二人被安排住在离这大堂不远处的一间屋里休息,其余人则随无面在这堂下参与商议应对眼前局面之事。
堂下有一老者,约莫五六十来岁年纪,拄着根竹杖上前几步,对徐峣说道:“我一直便说咱们迁得还不够远,离这厢村镇还是太近,那方老贼耳目众多遍布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有他老贼的人,哪怕偏僻如竹海之地。”说着,这老者有意无意地稍稍转身,看了无面等人一眼。
那老者方说罢,徐峣便没好气说道:“那要迁到哪儿去?迁山洞里去么?”
那老者亦没好气道:“便是住山洞里,也好过一把火烧死!”
徐峣道:“你要去住山洞你只管去,恕不远送!”
“走便走,哪个还赖你这不成!”那老者说着便已转身走出大堂。
“二叔,走不得啊!”徐琸忙追出。
原来,被徐琸喊作“二叔”的这名老者,名叫徐嵁,乃是徐峣的二弟,这徐嵁家住百里之外的晶山,这晶山地处由此往东北去百十余里的山间,那厢实则乃是藏碧山的一段,因该地盛产水晶,是以得名晶山。当地本是一偏僻山村,几乎与世隔绝,然近年来,有采掘帮会进驻该地,大肆开采水晶。
徐嵁性情桀骜,早年与父兄不和,一二十来岁时便离家远走,平素行走江湖浪迹天涯,近几年方在竹海的晶山落脚安家,眼下来到徐家寨,乃是因为近日族长徐峣发出家族大会之召集令,是以赶来。
徐嵁步子甚快,不多时已走出大厅老远,快要进自个屋时,终于给徐琸赶上。“二叔!走不得!”徐琸一把拉住徐嵁臂膀。
徐嵁扯过臂膀,斥道:“作甚!”
徐琸道:“眼下寨子四周行尸作乱,行尸已将寨子围困,眼下出去,怕是不妥!”
徐嵁看了看他,叹口气凑近道:“徐琸啊,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外面那些个东西。”
徐琸道:“那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徐嵁微微抬了抬头道:“要紧的是,咱们给困在这里了。”
徐琸探向前道:“二叔,您是说……”
徐嵁给他使个眼色,示意进屋再说。待他二人进屋,徐嵁便接着说道:“好端端的,哪来的这些行尸?分明是有人使的手段,想将咱们给困在此地,而后……”
他话未说完,看向徐琸,顿住了言语。“琸儿,我记得你先前很长一段时日一直在外行走江湖的吧,当今是个什么形势你是知道的吧。”徐嵁停顿了下又道。
徐琸忙道:“先将我等困住,而后便好下手,将这寨子连同行尸一并除掉!?”
徐嵁缓缓点头:“事后,旁人只道是这厢出了行尸的祸乱,随后有人出手,铲除了行尸,平息了祸乱。末了,哪个还记得我等?嘿嘿,不过本来便没人知晓还有我等。”
徐琸深吸一口,“他们一来,这行尸也跟着来了,这里面分明便是有鬼,分明便是他们给引来的,好将咱们困住,之后便好将咱们一网打尽!”徐琸顺着他意思往下说道。
徐嵁道:“这些个人八成便是老贼手下,而今在这当口又恰巧来此,世上便没这么巧的事!”
徐琸放低声音:“这、这该如何是好?”他尽量压低声音,此刻他已然倾向于徐嵁的看法了。
徐嵁并未言语,只是伸手在行囊里探了探,摸出几道符箓来,只见这几道黄底黑字的符纸上,赫然画着狰狞扭曲的符文图形,徐琸看见这道符箓,不禁一怔,“这……这莫不是失传已久的禁术无常符!?”
徐嵁笑着点点头:“正是那禁术,不过眼下事出有因,也顾不得这般那般了。”
徐嵁说着将这道符纸递与徐琸:“琸儿,拿好。老夫上回用它,还是在几十年前,那时我跟眼下你儿子差不多大小,记得那会儿鼎教的一众人马进犯我徐家寨,他们人多势众又是攻我不备,当时真个是有倾覆之虞,那般危急关头,我使出这刚习得的禁术杀招,结果了这些个来犯之敌,那一役,鼎教死伤惨重,自那以后这许多年都不敢再冒犯我等,便是知晓咱们徐家有真本事,吃疼长记性了嘛!”
徐嵁顿了顿,接着道:“在那之后,我自个儿也因坐实了修习禁术之罪,不容于此间,离家远走,这一走,在外便是四十多年,这几十年过去了,而今我徐家劫难又至,这趟给你们赶上了,是生是死,便看你们的了。”
徐琸接过符纸同时,又接过一只小巧卷轴,徐嵁道:“所谓禁术,实则与寻常符术并无多大不同,它是背后道理玄奥,可用起来甚是简单。这里面便是无常符的使用法门,花一炷香时辰便可看明白。”
徐琸接过卷轴,收入怀中,紧绷着脸告退离去。
大堂这厢,徐峣无面等人正兀自议论着,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徐琸的归来。徐琸回到大堂,回到原位,站立一旁,默不作声。
这时,只见无面道:“九剑宗如若下手,必定从上空而来,素闻徐家符术了得,不知徐家主可有应对之法?”
徐峣捻须摇头道:“老夫无能啊!那九剑宗手段多多,便是青谷山也是顷刻沦陷,这厢偏僻村寨,又能作何应对。”
无面想了想,说道:“我有一计,也不知可否派得上用场。”
徐峣徐琸相互看了一眼,徐峣问道:“是何应对之法?”
无面看向徐峣,反而问道:“符术里面可有障眼法一类的术法?”
徐峣道:“障眼法?有。”他想了想,还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无面又道:“不过可不是糊弄寻常看客的小障眼法,眼下待来糊弄的,可是动于九天之上的强人,非但不要给他看见我等,还要叫他错认我等,要叫他将别地错当是这寨子。如此,这厢方得一时之安稳,不然,如青谷山那般祸事转眼便会到来。”
徐琸道:“你是说,不单要让他们的飞具找不到咱们,还要让他们错将别处当做是这里!”
判官接过话道:“正是,待他们错认地方,认定别处是你们这厢,便会痛下杀手,事毕,他们自以为剪灭了你等,如此一来,你们不是便安全了么。”
徐峣捻须叹道:“你们说的计策是好,可如你们说的这等法术,我等只怕是做不来的。”
徐琸比划着道:“飞具飞在天上,相距地上甚远,如此大的距离,要骗过他们的眼睛,还要让他们错认地方,这……你们说的这,太大了,纵是我等符术精深,怕是也难以做到!”
无面听罢叹道:“如此,怕是麻烦了!”
无面接着说道:“既如此,我等也是无计可施,帮不上什么忙了!”
说罢,一行人随无面告辞出门而去。
行至寨中空地,高飏道:“这徐家并不相信咱们。”
判官道:“他们戒心甚重,真是不可与之谋。”
无面抱臂沉思片刻,道:“我们走,出寨。”
其余人听罢一怔,好人忙道:“眼下出去?那、那些行尸,眼下定是守在周遭左近,而且它们数量众多,出去了定会与之遭遇,怕是不妙。”
判官摇了摇手道:“眼下在这待着也不是办法,出去了虽说必定与行尸遭遇,可咱们也是有法子的,大哥的笛声好歹也能拖它们一阵子,趁着这空挡,咱们这些个人有手有脚,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不早跑得远远的,还能给行尸吃了不成。”
判官望了望天空,接着道:“反倒是坐困此地不妥,且不说这行尸,便说那老贼的飞具,指不定何时飞来,到那时,咱们便等着挨炸吧!”
无面颔首:“不错,眼下离开正是此意,事不宜迟,咱们走。”
见众人纷纷动身,辰冰夏辰初雪二人相互看了看,亦跟随了上去。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徐骎的呼喊声。“大哥、大哥!你们先等等!”只见徐骎喊着追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