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离夜这才有机会认真地明目张胆得将她打量一番。红色连衣裙，斜挎小黑包，直黑长发随意垂在胸前，尽显温柔。细软的脖颈支撑一张清丽寡淡的脸，眼神却无比孤傲，充满敌意，像是时刻警告生人勿近。
和刚才躺在地板上的她还是有些差异的。当他横空出现在这儿时，她那一副逸态横生，颇有我见犹怜之感。
至少，他的心像是突然莫名爬出无数的小虫子在叮咬似的。这感觉很是奇怪。但人命关天，也顾不上多想。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双褐色的眼眸竟然能看得见他！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也就是，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儿。
李黑眼见他如此盯视自己，眼神如焰火，烧得她心慌慌，浑身不自在，撇撇嘴：“神经病！”
遂转身往横栏走去。
“怎么？你又要去自杀么？”
听到这话，李黑眼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后，慢吞吞回头盯向他。
难道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竟是个跟踪狂？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是丁无痕派来跟踪我的？”李黑眼没亲人没朋友，只能想到他。
丁无痕？终离夜略微迟疑，在脑里快速搜索一番。原来是她的前夫。此刻正坐在方才交通事故地点附近的西餐厅里和另一个女人在快活得用餐。
车祸时，他还半途出来挤在前头，愣是伸长脖颈欲瞅一番，像是要特意确认伤者是谁一般。
因为医护人员对他的拦截和叫嚷，终离夜难免不注意到。
这叫丁无痕的，有些怪异。但说不上来。
活在世上这么多年，人类大抵和地界的鬼一样，表面赤子之心，实则狼心狗肺。像丁无痕这样的人，以这丫头这般胸无城府的性情，和他做夫妻，哪会懂什么如履薄冰？否则，也不会轮到今天这地步。
一心寻死大抵就和这有关吧。令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所以，她只能索性将自己从这世上拔了，一了百了的干脆。
可这番分析竟使自己胸口莫名有一丝疼痛。这种滋味，就像是一枚铁钉，硬生生挑逗似的敲进心脏。
这丫头到这份上想到的竟然还是这个叫丁无痕的？毕竟他都和她离婚了，一转头就和别的女人严丝合缝得接上约会，哪会管她死活？自作多情到此地步，也是服了她了。看来，这丫头，的确伤得不轻！
眼前这女孩是我等待三十年的人儿，岂能容忍别的男人如此直戳搅烂她的心？
既然她如此问，那我就索性遂了她的愿。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是啊，他派我来跟踪你的。”
“可恶的小人！”李黑眼咬牙切齿，“跟踪我做什么？”
“你不是想死吗？”终离夜微扯嘴角，“来看看你死没死。”
“我们已经毫无瓜葛了，毕竟曾经夫妻一场……”李黑眼越往后说越没底气。
“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了？”终离夜一副玩味的表情，“结果，如他所想，果真如此。你丢脸岂止丢到家，简直丢到九霄云外，丢到宇宙太空，完全没影了。我都替你害臊！”
“他还真自以为是了？”李黑眼冷笑一声，随即哀愁挂上面容，“这个世界本就将我往死里逼，而他，不过是推波助澜。没有他，我也一样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你还真信了？”终离夜不可思议，实在于心不忍，不打算再继续逗儿玩，“你可真好骗！活了25年，咋没长点心眼的。”
“啊？”李黑眼心里发毛，“你怎么知道我25？”
“我猜的。”终离夜倒是又逗起玩儿来了，“ 怎么，说对了？”
“那你到底是谁？怎么找到这的？又怎么知道我要……我要自杀的？”
“你今天干得事，我都知道。只要我想的话。”终离夜上前直接拉起李黑眼的手，“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诶……你快放开！臭流氓！”李黑眼用力挣脱，倒退几步，站在1米开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再不说，我要报警了！”
李黑眼从包袋里拿出手机在半空晃了晃，一脸认真。
“说来话长。说了你也不信。”
“算了，反正我也不爱听。你就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今天跟踪我了？”
“没有。”
“没有你会知道我25岁，我在这，想自杀？”
“骗你做什么！骗你我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李黑眼咕哝一句，眉头微皱，声音由高昂到低沉，最后的‘人’字更是云淡风轻，像忆起什么，随即一声喊，“啊……”
他就是撞到那个女孩的人！眼前这个人模人样的男人在车祸当时，他的身体出现的奇异现象！
简直完全难以置信！
“怎么了？”终离夜大抵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不过饶有兴趣地随意一问。
“你真的不是……人？”
“总算记起来了？”终离夜将视线往楼梯口瞟了瞟，“那……可以走了？”
“那女孩不会真得被你撞死了吧？”
一提到这事，终离夜心头有些生燥，懒得回答。
“不说话，那就……是了？”
终离夜依旧不作搭理。
“走吧，先带你去个地方。”终离夜拉过她的手，这回倒是把它拽得紧紧的。
“诶，你这个杀人犯！你弄疼我了。”
“免得你又挣脱。”
“杀人犯，你不去处理后续事宜，跑我这做什么？”
这丫头，怎么刮躁个没完？
“处理完了。”
“赔了很多钱吧？不过，看你这副德性，就不像缺钱的，加上保险公司，难怪这么快就处理完了。有钱就是任性！”
“……”
“你是不是有病？不是，我意思是说，你是不是生病了？生得还不是正常的病，不然怎么会有那种情况？不对，不像生病。”李黑眼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这是犯傻了！地球上哪有这样的病症？还是说，你是穿越了？未来的高科技产物？或者，外星人？有超能？”
李黑眼回想那一幕，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这可不是好事。这个毛病不能解决吗？否则，出门会吓死人的，开车也很危险。再有钱，也不能拿人命任性啊！诶，你这症状多久了？很久了吗？那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活得？”
这丫头，怎么刮躁个没完？
“……”
“诶，杀人犯，哑巴，到底去哪里？”
“诱惑。”
“干嘛？”
“你废话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