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婷的表情让葛俊成不觉苦笑了:“既然你这样看我,那我也跟你交一个底吧。也就四五年前吧,我确实赚到了一点钱,不算多,二三十万还是有的。不过我爸妈二年前在市里买房子的时候,我拿了十五万。做化妆品生意的时候,我把超市收拾了一下,重新打了几个货架柜台,又装了一下门面,也花了有三四万的样子。加上化妆品是去广州进货的,路有点远,所以也压了一点货,不算很多,大概五万左右的样子。还有就是上次外烟生意被查,虽然后来托关系要回了一点,但是人情上也消费了不少,一来一去的,其实还是亏的。所以要结婚的话,我手头真心不算太宽裕。我在千岛县的那个房子总要装修一下对不对?再加上结婚仪式什么,整个婚礼算下来,准备个小十万元才差不多吧。所以彩礼这一块,一万左右我还能拿出来,多了就得找我爸妈帮忙了。我爸妈那边吧,家里房子是二年前买的,总共花了二十六七万,因为我给出一多半,所以他们顺便就装修了,把自己的继续就花的七七八八了。我妹妹今年工作分配又找了点关系,所以手头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最多再给加个几千元就到顶了。我家就这么个情况,你自己衡量一下吧。当然,嫁妆那一块我们也不会计较的,毕竟你家的情况也是摆在那里的。”
“我就想买个户口。”这一会阮惠婷没有迟疑,说完还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孩子在这里呢,结婚就不用太铺张了。办酒席的话,还得敬酒什么的,我怀着孩子也不方便。加上你爸妈是老师,人脉多,你又是做生意的,朋友也不少。这要是认真办起酒席来,没有个二三十桌怕是不行。一圈敬酒下来,少说得两三个小时,你觉得我站得了这么长时间吗?所以到时候我们就赶个时髦,旅行结婚吧,费用应该不会超过一万。至于房子装修,就算现在马上动工,估计也赶不及结婚了,所以先对付一下就行。你要是真有心,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再好好装修也来得及。结婚是起点,又不是终点,没必要弄得跟一锤定音似的。”阮惠婷嘴里说着,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还不知道以后给谁住呢,我也犯不着这么热心。
葛俊成一想,果然,他把孩子的事情给忘了。虽然阮惠婷才四个月多一点,衣服穿得宽大一些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精力肯定是跟不上的。爸妈让他结婚很大的原因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要是为了婚礼让孩子出个什么意外,那才是本末倒置了呢。
所以他很快就认同了阮惠婷的意见,结婚是要速战速决的,不可能有时间慢慢装修房子,再慢慢添置家具,慢慢敲定酒席。这么一算,阮惠婷说旅行结婚还是可取的。至于酒席,到时候再问下爸妈,看看是过年的时候请一下,还是等孩子满月了一起请。只要双方都有结婚的意思,这也不是什么难题。
不过葛俊成还是要确定一下:“那你的意思是,帮你弄好户口就结婚,彩礼就不要了,房子慢慢来也没问题?”
“是的,你把买户口的钱给我就行,然后我们就说去旅行结婚,过几天回来,你跟你爸妈商量一下,挑个合适的时间请几个要紧的亲友大家聚一聚。至于娘家那边的酒席,跟你们没有关系。办也是我们自己去办,不办也是我们自己丢脸,你就不用管了。”
阮惠婷说着,心里不由想到,到时候徐经理那里还是要去一趟的。一来她想把房子做成自己的,哪怕八年后还是会成为夫妻共同财产,那万一两人过不到八年呢?二来也想明确一下,自己到底要不要买户口,还是可以直接通过房子落户的。
葛俊成也松了一口气,这就是阮惠婷最大的优点,什么事情都安排得清清楚楚,不会亏了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占太大的便宜。当然,这只是从表面上来看,实际上她到底得了多少好处,他还真是不会算。至于把买户口的钱给她,葛俊成也只是理解成她想要抓在手里才放心,倒也没有怎么疑心,还觉得她自己会去弄,自己也省心了。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跟阮惠婷结婚似乎也不亏了,反正她已经丢了之华酒店的工作,到时候把超市扔给她,可能比自己管着还要好呢。尤其是那些机关企事业单位的节假日福利,利润多少基本都要看联系人的脸色。而阮惠婷去打交道,显然比他要好,他爱面子,不太好意思抬价,阮惠婷绝对不会出现这个短板。
葛俊成总算高兴了起来,看着阮惠婷正要答应,就听见她又接了一句话:“当然,我不在意房子,不是说结婚没地方住也不在意的。婚房总要有的,哪怕只是意思一下呢。”
“这个没问题。”葛俊成信誓旦旦,“我刚才也说了,我爸妈的房子装修好才一年多,把我那间再收拾一下当婚房绝对没问题。反正也不办酒了,我们在千岛县领完证就上来,在这里休息一二天,就出去旅行。回来后再去千岛县,你把超市账目都清理一遍,然后就回市里待产,顺便坐月子。趁你在市里,我就装修千岛县的房子,我可以住到超市里面去,这样我们就不用另外租房子了,你看怎么样?”
阮惠婷想了想,除了在婆家坐月子,让她有点不自在以外,其他葛俊成安排得也算合理,因此点点头说道:“行,就按照你说的做。回去后你等我电话去我家提亲,然后把买户口的钱给我,我们就可以去领证了。”
于是阮惠婷的婚事,就这样光速地定了下来了。当阮母听说二女儿已经找好了对象,马上要结婚了,顿时吓了一跳,看着阮惠婷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谈的对象啊,怎么从来没跟家里说起过,你都不用爹妈给你把把关的吗?”
“我跟人家说了,让他们家帮我买城镇户口,所以彩礼就不要了。”阮惠婷答非所问,“另外,我们要去旅行结婚,有可能去北京,也有可能去云南,或者西安那边,地点暂时还没有选好,但是酒席肯定是不会办了。反正阮平庄刚刚办过酒席,阮惠婧的也快了,我们家不缺我这一次吧?”
“彩礼不要了?”阮母似乎有点不甘心,“一点都不要?”
“一个户口就得三四万,你让我再怎么开口问人家要彩礼?”阮惠婷横了母亲一眼,“再说了,阮平庄结婚的费用庄先生承担了一大半,阮平杰年龄都没到,结婚还早呢。你手头有阮惠婧的彩礼,也不缺钱。你不会为了彩礼不让我买户口吧?”
“我有说吗?我有说吗?”阮母被踩了尾巴似的冲着女儿不高兴道。阮惠婷以为她要想别的办法讨要彩礼,正思忖着怎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却听见阮母叹了口气道,“行吧,不要就不要吧。只要你记着,你是我生的,是我养的,以后有事找你了,别不管我就行了。”
这句话让阮惠婷不是一点点的吃惊,她回家商谈婚事,一路上还预测了不少的可能性呢,就是没想到阮母会这样轻易就松口了,反倒是让她怔在了那里,看着阮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掉进钱眼里出不来的是不是?”阮母不高兴了,“既然你这样认为,那就拿彩礼来。我管你户口不户口的,又不是给我们家改换门庭,你要了户口,改的也是他家的门庭,为什么要赖我的彩礼?”
阮惠婷不觉笑了,在阮母伸出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好了阿姆,是我想多了好不好?我好歹上了几天的班,自己还有点积蓄,到时候我看看,拿点钱给你吧。真一分钱都不给,我怕你在村里邻居那里都不好说嘴了。”
这句话让阮母想到刚刚才定下了阮惠婧的婚事,一眨眼又是阮惠婷的婚事,还是谈好了马上就要登记结婚的。这才意识到女儿一个一个都要离开家庭了,不免有点伤感了:“你一直都说我重男轻女,把女儿卖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可是你们四个都是差不多大小的,一个结婚了,后面跟着一串都要结婚。就像现在,我还想着大囡结婚后,你还能在家留个一二年呢,谁知道你比她还要快。你说,大大小小四桩婚事,跟地头韭菜开花似的,接二连三地来了,我不拆东墙补西墙,一下子哪里去找这么多的钱。等你们大事都办好了,我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这儿媳妇再好,能跟女儿比啊?你看姚惠女那样子,我说错一个字,她就能闹腾一整天。女儿呢,这么多年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到头来有事情了,总还是护着爹娘的。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明白,那才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呢。”
阮惠婷一撇嘴:“行了阿姆,这是我跟阮惠婧都要嫁到海礁镇去了,你才说这个话。要是我门俩今天嫁的是村子里的人,你不把彩礼要足了你会答应,才见鬼呢!”
“你就这么想你妈?!”阮母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了阮惠婷的手上,“村里是村里的规矩,镇上是镇上的规矩,我哪里错了?再说了,你就算了,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主,我也从没想过能从你这里拿到多少彩礼。可是你看看大囡,我要不是可劲儿地要彩礼,你信不信她结婚前就得被人欺负了去了?就是因为我彩礼要狠了,那些臭小子就得想想,动了大囡给不给得起彩礼,才会歇了心思。再说了,就大囡这性格脾气,结婚了也是个被婆家欺负的主。我要是不要上一大笔彩礼给她傍身,你说她以后能过成什么样?”
阮惠婷还是不能都信阮母的,因此说道:“事情没到临头,怎么说都是你对。既然你不要我的彩礼,那就说好了,我让我对象来提亲了,办好了户口就结婚。你别跟个拦路虎似的,到时候见了人想一堆的要求为难人家。”
“女生外向,老祖宗说得一点都没错,就是女生外向啊。”阮母叹气道,“这还没结婚呢,就想着别人家,自己爹妈就不管了。随你随你,让他们家找好了媒人就过来,我跟媒人说。跟你个死小娘说,早晚得被你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