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大侠客已经是另外一副场景。
官兵之前,大侠客高高举起手中一道官榜,大声道:“官府体恤民情,不忍良民为寇,特发招抚告示。凡弃械投降者,赐予田地,既往不咎。抵抗天威者,格杀勿论!”
山上传来各色叫骂,檑木滚石各种滚下来。旋风寨大当家刁三刀是远近闻名的悍匪,称霸十三山寨。而眼前的小队官兵人困马乏,还敢大言不惭,实在是找死!
一阵呐喊,刁三刀竟然带着一窝土匪,各举利器,反杀了过来。招抚使见状,令官兵假意后退。
刁三刀不虞有诈,带领土匪们冲了过来,直到官兵各自奔散,他方才觉得大事不妙。
因为面前的空地上,立着三根柱子,上缚铁链,和他寨里处死人的柱子一模一样!
刁三刀的绰号就来自于他的残忍的三刀,对于反抗者,他从来都会把他们剥去衣服,绑在柱子上,然后割三刀,也许是双眼,也许是舌头,也许是耳朵,也许是直接剜心。流下的血会吸引蚂蚁,见过一个人,人还活着两个眼珠就被蚂蚁活活搬走的。
刁三刀的寨子里面养着无数窝蚂蚁,如同他的宠物一般,由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肉饲。
而他最喜欢绑上柱子的,是女人,有个女人曾经咬了他一块肉下来,这女人是远近闻名的贞妇和美人,强抢来也不从,怒骂不断。所以他首先切断了那女人的舌头,然后等了足足三天,直到她虚弱而亡。
那三根柱子底下的土,也因此常年散发出腥臭味。一场雨过以后可能会好一点,但是不到下一场雨,柱子上又会有死人。
因为蚂蚁总是要养的。
刁三刀的也反应够快,马上就指挥后撤,然而一箭射碎了他的全部幻想,将他的右腿牢牢钉在地上。
刁三刀惨叫一声,但他不愧为横行多年的悍匪,双手折断箭杆,由亲信护卫着向后撤。
随后又是四箭,四名亲信脑浆横流,立毙当场。
刁三刀眼睁睁地看到,那个宣读招抚告示的大汉,正用他那柄红色长弓收割人头。用的是普通的箭,但是每次都是一发四箭。
而先前溃退的官兵,也同样站稳了阵地,箭矢如雨而落。
他想退,但是周围已经没有活人,他的弟兄们,竟然都弃他而去,自顾自逃命。
而山寨的二三当家,也和他一样,被一箭重伤,各自动弹不得。
刁三刀看着眼前的三根柱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举手,刀往自己天灵盖劈去。
只可惜,早就蓄势待发的一箭,又射碎了他的腕骨。
十三山寨的土匪永远忘不了,太行一霸“旋风寨”的三位当家是怎么被钉在柱子上,哀叫惨叫十多天才死去的。
杀掉他们的人,用的正是他们最喜欢的杀人手法。哀嚎声一直不绝,即使在三人死去数月,天阴雷雨时候也能听到。
十三山寨的土匪就此树倒猢狲散,外间传言,协助官府来剿匪的,是圣裁峰察部的高手。
小男孩在树上吐了半天,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等他稍微恢复体力,爬下树时,发现那武功惊人的大侠客早已经在树下等着他了。
葛中义道:“小家伙,你跟上我了,我的要求你已经达到了。不过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的行事作风,还想拜我做师父?”
小男孩虽然在树上恶心了半天,有点面如菜色,却坚定地点点头,道:“对!”
葛中义笑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有些犹豫地道:“霍…狗蛋。”他是遗腹子,只有一个小名,连大名都不曾有过。
葛中义却没有任何笑容,反倒一针一缕地叮嘱道:“习武人收弟子,多是从四五岁时就开始调教。你已经八岁了,过了拜师的最佳年龄,但是你资质非凡,若能砥言砺行,刻苦修行,将来未必不能是一条好汉。就给你取个名字,叫霍砺行吧,望你能时时激励自己。”
听闻此话,刚刚还蔫着的小男孩,猛地来了神采,虎虎生风地跪下,宏亮地叫了声:“弟子霍砺行,拜见师父!”
随着拜师大礼,小男孩的眼泪簌簌流了下来。一生无依的无望感,就像沙滩上的浅痕,突然间被巨大的喜悦之浪,彻底冲去了。
他足底全部是破了的水泡,全身都是灌木丛的划伤,手腕上带着野豺的咬伤,历经千辛万苦,在体力将尽之时,终于得到了一直追寻的答案。
苍天无眼么?
不,苍天有眼,事在人为!
狂风刮树,青松挺直。
葛中义乐呵呵地扶起了小男孩,他一贯率性乐天,这送上门来的徒弟,他也顺理成章,当成了是上天送来的珍贵厚礼。
无论如何,这就是他的徒弟了,落在他手中的种子,只有他精心培育,才会长成参天大树。
他已经派人暗访过小男孩在病坊的品行,十分满意。尽管弟子入门晚,出身低,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弟子,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
只因为他从小就经历过太多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