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个高价值目标当做玩物、随意沉江啊？—把她放到他们的培养皿中创造各种可能性，对亟需珍稀实验体的他们来说，不才是更物尽其用的选项么？”
林沭阳不太明白北区大员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根本驱动逻辑：
按常理来说的话，这种天生自带灵能的灵狐，应该蛮适合改造和突变的条件啊！
怎么他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搞“科技重生”的家伙，竟然还是要把她用这么原始的方式给弃掉呢？—
搞得他们弄这么一出，就是单纯地想跟自己某位少不更事的少家主赌气兼扬威似的……
真真傻的可以！
这要再这么闹下去，我想哪天要是我的情报人员直接跟我说，阿义不堪其扰、真的成了“洛丹伦带孝子”，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甚至还想开香槟大笑一场了！
“这一部分呢，自然是他们那边的‘玛尔加尼斯’想整这么一出：原因则是想利用这些磨难，把他们家本就冲动易怒的小少爷给提前惹成撒旦；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规避来自扶桑那边的质询。”
叶凌云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你也知道，出身扶桑的稻荷神神使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JP方面那边，也的确有类似失踪人员案情的报告提交给理事会过。—”
“那是谁先发现的？”林沭阳问。
“当然人家JP支部啊！—而且还是人家稻荷神亲自发来的质询通信，都已经算是陈年旧案了！”
叶凌云接着回答道：
“不过这件事情与特工局无关，而是丁家那边在刻意隐瞒与规避大众乃至我们的视线。—所以尽管我们当时也的确有将之重新带回扶桑的机会，但却受限于于我那会儿的职位与威望未能成型，而被迫与她失之交臂。”
“那你说的…可是岳晟家那只无故丢失的小狐狸？”
“怎么，你也认识那位菜鸟阴阳师啊？”叶凌云这次倒是有些诧异于林沭阳那离奇的朋友圈子。
“也不算认识，只是之前在秣陵的时候有过一些交流。”
林沭阳回忆道，“虽然我承认他在阴阳术上的确是个半吊子，但他的灵能潜力倒是和我是一个级别的。要是能稍加锻炼、当个驭灵师倒也是个不错的活法—按照他的个人习惯来说的话。”
“呵，你还真喜欢因材施教、给别人安排出路啊~！……”
叶凌云揉了揉林沭阳的头，“有点儿为师我的风度，没毛病啊！—”
“那我想他当时的无故离去，可能也是自己收养的小狐狸被原主人给带了回去之后、对那个地方心灰意冷了吧……”不过林沭阳还是更在意岳晟当时的想法。
“嗯，可能吧。”叶凌云也如是猜测道。
“那我们要是到时候验明正身完了……是重新把她送回去当神使呢，还是顺从她本人的意愿、让她继续待在岳晟身边啊？—我想经历了别离的他俩儿，短时间内估计是不会想再重新分隔两地了。”
“嗯，是啊……—到时候就看她和稻荷小姐怎么说了。”叶凌云也只能把重心放到这两位的身上了。
“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哈……这旦爷怎么还和自家的人闹起矛盾来了啊？—按理说旦爷那边不应该也是铁板儿一块的么？”
“那是因为那位少主还未像我们这样觉醒、原人格也没有被完全替代导致的角色形象差异。—就跟原创和二创之间的微妙差别一样。”
对此，叶凌云为林沭阳答疑解惑道：
“而且撒旦这次附身的少年论战斗力，和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可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而且据我所知，他所经历可是最惨无人道的斯巴达克式教育，被扭曲的灵魂所能暴发出的极端战力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嗯，这我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是受到的训练多还是……”
“他从小就是在高压之下长大的，那些大人甚至都敢当着他的面、把他亲亲苦苦亲手饲养多年的宠物当着他的面踩死，就算再怎么藏都藏不住。—所有人都是他纯真幻想和慈悲心肠的敌人、所有人也都是盼望他好勇斗狠的加压氧舱。”
“唔，那这可真不是人应该呆的地方……”林沭阳能理解其中的压抑与恐怖：
虽然他当年也是从斯巴达克式的阴影中不断战出来的，但他的那种训练是专门针对军人意志的，考验的也只不过是他的肉体和灵魂中有关坚韧、勇气与毅力的部分；
而反观撒旦小爷这边……
只能说在这种极端压抑条件下成长到大，人不变态那可是真的不容易！—
这可是自懂事起，每天都在玩儿奈拉齐姆的“暗影疾行”啊！
可远比自己在精心准备到初中后，才经历的那些“惨无人道”的特种兵式的军事化训练还要生猛得多得多得多！
这么整，难道真的就不怕他哪天彻底自闭了么？—
额可能他们的真实想法就是这个也说不定……
“所以我们也不用去担心，这样的撒旦究竟会有多大的危险性、会造成多大的破坏，而是要想想怎么把他的里人格给彻底掰回去。”
叶凌云点上了一根香烟：“你与灵魂意志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应该也知道一个被虐到千创百孔的灵魂，是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儿的吧沭阳？”
“嗯。”林沭阳点了点头，也跟着点上了一根自己的薄荷香烟。
“然后你再看看他—虽然遭遇了和我类似的经历，但他却没像我当时那样大胆地做出那个选择，哪怕代价绝对是与整个家族为敌！”
“那你们……经历的事那个事件啊？”林沭阳略感好奇。
“于他而言是是否要保护他看上的宠物；而我当年，则是要保住一位身份特殊的修女小姐的性命。—”—
叶凌云说道：
“我记得那会儿我和其他的魔族人，都在一个魔族培训班里上课，不过我对那个老师讲的有关折磨人的东西不感兴趣：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整这些烂活儿？难道就不怕别人把他给直接当街爆头击杀了么？—”
“那你最后肯定把他干掉了。”林沭阳一听到叶凌云的评价，就知道了最终的结尾。
“没错，但行刑者却并不是我。—呵，谁让他犯了混、敢动人家工会圣女的妈妈呀？—”—
—“这就是给你的考核，杀了她，不然就等着受罚！—”
教师看着眼前几乎濒死的修女，对对凌云说道。
而叶凌云看着那位修女脸上痛苦的表情，心头隐隐有些不忍：
“你……确定要让我杀了她、然后再用这个瓶子，装满她的鲜血吗？”叶凌云以一种揣摩试探的口吻，轻声问道。
“那你还会对敌人温柔吗？”教师冷若冰霜地反问道，“处决这个闯入者，让她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但是这—”叶凌云还想反驳。
“少给我废话！你是想因此受罚吗？”然而教师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当…当然不，先生。”叶凌云赶忙回答道。
“那就去做！—杀了她，然后把她的血给我！”
“是……老师……”
叶凌云深吸口气、缓步走到柱前，看着眼前这个被绑在台柱上、已然被那些好事者鞭打得奄奄一息的修女，脑中思索着一个问题：
杀了她，为了什么？—
老师的命令？
不，他既不是我的老师，也没有命令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的资格；
荣誉？
也不是，虐杀战俘毫无荣耀可言、更何况还是惨遭凌虐的无辜修女……
那么……
为了名利？—
更是扯不上关系的无稽之谈！—
杀了她，只会让我以后的处境更为不利、甚至还会成为圣公会那边悬赏追杀对象中的一个……
不行！
此人，万万杀不得！—
“动手！别让我等太久……”
而老师那边的催促，正好让叶凌云定下了这个决心：
况且我也没这嗜好！—
亲手虐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这绝不是我暗之龙所应当做的事情！—
“呐，孩子……”
此时，被束缚于柱前的修女似乎也看出了叶凌云内心的纠结，缓缓开口了：
“如果我的牺牲能够换得你的铭记，那么我情愿流尽我的鲜血。—来吧，我不会责备于你的。—”
“是啊。快动手吧！”
教师也跟着她的劝说一道，继续催促叶凌云：“只有杀了她才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啊！你难道想让我开除你的学籍吗？”
开除…学籍？！—
听他道出了这个似乎是用做要挟的筹码，叶凌云便立马清楚这位“老师”为何要如此逼迫他的原因了：
“那这么说来……只要我杀了她，就能和你们一样、享受杀人不受限制的特权了吗？老师？”于是他便轻轻地问了一句作为试探。
“是啊！—”
老师一脸轻蔑地回答了叶凌云：
“只要你把刀捅进她的身体、让她的鲜血装满这个瓶子，我就让你入伙儿，而且还让你当你梦寐以求的班长！—撒，快点儿动手吧！”
班长？……
呵，还是留给你手下那群“亲儿子”们当吧！—
然而叶凌云的答复，却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我拒绝！”
“什么？”
老师像是听到了某种禁断的语句一般，眼神开始变得惊诧凶狠了起来。
这小子是想干啥？—
“我黑龙之子叶凌云平生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喜欢在那些自以为很强大的怂包面前说‘不’！”
“什么啊……—”
“然后—真是够了。”
叶凌云转过身，回敬以全然不屑的神色：
“我想你们，也只能欺负欺负这种沉默的羔羊了吧？—要是真正的圣堂武士来了，你们还不得跪下来舔他们的脚趾头？真是帮烂到前无古人的渣滓啊你们！”
“你……你说什么？”
面对叶凌云的挑衅，老师脸上的青筋顿时暴起，然而他却依旧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因为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所教的这个孩子的真实实力，只知道他的理论知识水平好得让人嫉妒—
还有他手下那几个莫名失踪、但却无一例外痞里痞气、还喜欢无聊时调戏调戏人类女生的学生……
“我说！—”
叶凌云提高了语气，“像你们这种程度的渣滓，果然也只会做这种低级无聊的事情，来满足自己那如同蛤蟆小便般龌龊无理的欲望了啊！”
说着，叶凌云一甩手，打碎了手中的玻璃瓶；然后手握那把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上划了一刀。
“你…你在干什么啊你？！”教师高声喊道。
然而叶凌云且并没有理会他的呼号，而是把脸转向了修女。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修女小姐是绝对不清楚他所要做的壮举的：
“孩子你…其实，没必为我这么做的……—”
她虽然的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个小男孩刚才为了她，顶撞了自己的尊长。
“那请问，你所指的是什么呢？—顶撞自己的老师？还是用小刀刻意划破自己的手、只为了能让你喝上一口热乎的现采黑龙血？”
叶凌云走到修女面前：“不过话说回来，让我们来做笔交易吧：你喝下我的鲜血，我来保证你余生在这座宅邸中的生命安全，怎么样？—”
“叶凌云你疯了是吧？！—”教官继续高声训斥道。
“吵死了！有完没完啊！！？—”
然而换来的，却是叶凌云转过头来的一声极不耐烦的高声呵斥。
教师看到他那怒目圆睁的侧脸，只得收起自己的愤怒：
因为他在那个男孩的吼声、和那双方这寒光的黄金瞳中，看到了只属于暗之龙族的霸气和威严。
“完了，全TM疯完了……”
教师眼睁睁地看着叶凌云继续和修女商讨着某种隐秘条款，恍惚间觉得自己多年来的价值观也在不断崩坏着。
“那么…你接受这项条约吗？—放心，我的血统绝对安全，是不会伤害或者污染你的身体的，请放心饮用。”
“是吗？……”
修女看着叶凌云把那个尚且沾着鲜血的小手送到她嘴边，轻声祈祷了一句：
“愿主宽恕我的罪恶。—”
言罢，她便开始轻轻吮吸起叶凌云手中的鲜血。
虽然必须得承认他掌中血液的腥味有些重、甚至还带有一种莫名的甘甜口感；
但是她却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力量感正慢慢在自己体内晕开、而之前还能明显感觉到感到痛楚的地方，也正在被这股温和的力量所治愈。
难道说……
这个男孩其实是？！……—
她抬眼看向男孩，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不断吮吸着从他创口中潺潺涌出的暗红色血液。
好像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样子。
“我的鲜血味道还不错吧，亲爱的修女小姐？”
叶凌云见她吮吸得差不多了，便轻声询问她：“或者说，圣修女阁下？”
“还好……”
修女饮血完毕，微微把头抬了起来：“那你能告诉我，你真的是他么？”
“当然，没有人能够仿冒我的这一招。”
叶凌云绕到修女身后为她解开绳索：“我的鲜血向来具有一些比较‘奇特的功效’，所以还得请你为我保密才是。”
“那好吧凌云。—出于对恩人的报偿……—”
修女的身躯随绳索的解放落地，宛如破蛹而出的彩蝶。
“那么……我可以以玛蒙家少主的身份，邀请您到我家里一叙、顺便弥补我之前的过失么？”
望着眼前这位已经恢复如初的大姐姐，叶凌云非常满意自己刚才的表演。
“好的叶少，有劳你了。”
修女向他微微鞠躬致意，随后便主动牵着叶凌云的手，离开了这处阴森恐怖的刑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