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混乱,尹朋携莫鸣鸿飞身逃进树林,莫鸣龙和山老头紧跟其后,好在尹朋并未使足轻功力道,他二人这才没掉多远,仍然看得到前面尹朋莫鸣鸿二人的身影。
此时跑得慢些的莫鸣龙二人离营地还不甚远,隐隐约约听得身后不远处的营地竟传出人马嘶喊之声,眼下这动静,与适才营地混乱的动静又有不同,适才只是混乱,此时却已然透着几分惨烈!
莫鸣龙停下脚步,回头朝营地那厢望去,远远望见那厢乃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情景,身旁山老头一把将他拉住便继续往前跑。
“别看了,耽搁不得啊!”
话音方落,还没跑出几步,山老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待稳住身子,他却止住脚步,站在原地,手捂胸口,面色有异。
莫鸣龙见状,忙问道:“你怎的了?”
山老头颇为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胸口有些难受,想是那声音作的怪,快跑!咱们快跑!”
二人搀扶着快步而行,身后营地上的嘶喊摔打之声渐远,可这时,经这一耽搁,前面已不见莫鸣鸿他们的人影了。二人一商议,决定循着适才最后见着莫鸣鸿二人飞身远去的方向继续前行。
“剑侍,把剑给我。”
一直侍立在白衣人身后几步开外的一名绿衣女子走上前来,将一直抱在怀中的长剑递上。
白衣人本是席地而坐,这时他站起身来,接过长剑,径直朝悬崖边走去。
原来,他们正身处一处崖边,在崖边空地上,约莫有十来人或坐或立,只见他们各个手持乐器,有琴、萧、笙、箜篌等等不一而足,眼下正在合奏乐曲。
那白衣人自合奏的众人当中穿行而过,行至悬崖边上,遥望远处的营火。白衣人约莫三十来岁,他目光执着专注,少时他缓缓抽出长剑,只见这剑长约三尺,剑身碧绿青幽,隐隐散发着青莹暗淡之光。
他伴着乐曲持剑舞动起来,只见他剑锋时而转向弹琴者,时而又移往笙箫处,随着他剑风游移,周遭弹奏者所奏乐曲亦高低回转。
待他舞剑舞了片刻时辰,末了,他收起长剑,足尖点地腾身跃起,竟一跃而至悬崖处!只见他整个身子分明已越过悬崖,转眼便直落入山崖之下!
其余人却不以为意,仍兀自弹奏。只见一袭白影自山崖上飞落而下,但见那白影竟犹如白雕一般滑翔而下,中间由高到低掠过几座峰头,或踩树梢枝头、或踏山石借力,皆蜻蜓点水,这般一路滑翔至一处低矮山包上,方才落地。
但见这厢地上竟满是人和马的尸体,不少火把散落在地上,还在兀自燃烧。眼下他却不甚在意此间惨状,只见他稍稍转过头去,似在朝一个方向尽力地听着什么。
尹朋莫鸣鸿二人正腾身逃遁之际,尹朋忽觉脑际一震,蓦地便从半空急落下来,落地之后他尚能勉强站立住身子,莫鸣鸿一个没站稳,打了好几个滚撞在周遭老树干上,险些没晕过去。
莫鸣鸿虽能站立,却也好不到哪去,眼下他只觉脑际震动,五脏六腑也似来回震荡,一震眩晕干呕,他只觉自个体力不支,适才轻功腾跃怕是难以为继了。
尹朋走到莫鸣鸿跟前,一把扶起莫鸣鸿,“耽搁不得,快走!”
那莫鸣鸿还没来得及答话,只是点头,尹朋便迈开步子朝前大步疾行,险些没把莫鸣鸿再次绊倒。
也不知为何,自适才开始,头便晕晕乎乎的,眼下只是五脏六腑没有翻动的感觉了,但睡意却莫名其妙地升起,此刻他步子是越走越软,蓦地眼前一亮,他跟身旁莫鸣鸿都是一怔,原来路走到尽头了,眼前几步开外,竟是一处断崖。
他二人一愣,此时尹朋的状况似比莫鸣鸿还要不如,适才还是尹朋扶着莫鸣鸿,眼下却是反过来了。
正当此刻,二人忽觉面前断崖虚空处有风拂过,似有一物漂浮至断崖近前。这是尹朋最后能看见的景象,转瞬他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待再次睁眼,尹朋只觉自己眼下正躺在一张榻上,其实还在睁眼之前他便试着先从手指脚趾开始,看可否活动自如,结果是不能自如的活动。
眼前景象让他吃了一惊,只见莫鸣鸿正坐在榻旁望着自己,此刻莫鸣鸿也见着他醒来,不由说道:“你醒啦!”
“这是哪里?”尹朋发觉自己连说话都变得吃力起来,眼下究竟身处何地他凭眼前景象着实无法判断,只知道是在一间小屋里。
“适才咱们被那云峰渺追杀,幸好有人相救,眼下已经脱离险境了,咱们正在一架飞具上面。”莫鸣鸿告诉他。
“飞具?”尹朋一怔,他猛然记起,自己晕倒前曾看见有一物事出现在那断崖近前,莫不是便是他说的这飞具!
“救我们的是什么人?”尹朋警惕地小声问道。
莫鸣鸿亦小声道:“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首的是个戴面具的家伙,不过刚才真的是他们出手相救,咱们这才保住性命啊,那戴面具的还受了伤呢,看着不像是坏人。”
尹朋还是将信将疑,莫鸣鸿便将适才他昏迷之后的事情道与他。
原来,尹朋晕过去后,那断崖前面突然浮现的飞具悬停下来,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跃出舱门,与此同时,身后树林中传来人声,像是在说什么“盯了这么久终于下来了”什么的。
当时莫鸣鸿也甚是紧张,并未听得仔细,只听见这几个字,这林中传出的声音甚是洪亮,至始至终莫鸣鸿都未瞧见这发声的人,想来这人应是那云峰渺,不然哪有如此功力。
当时那声音一落,前面那戴面具的人当即走到莫鸣鸿跟前,将莫鸣鸿一把揪住扔上飞具,接着又将尹朋扔上飞具。
莫鸣鸿回头看,只见那人把尹朋扔上来后,便朝林中扔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即也跳上飞具,不想便在他转身进来的时候,他背后像是给什么重重一击,竟整个人朝莫鸣鸿扑了过来。
这时飞具也动了,莫鸣鸿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轰一声,外面像是什么炸了,同时舱门也关上了,外面什么景象莫鸣鸿也看不见。
当时只见那戴面具的人倒在身旁,口里还吐着血,后来有人过来将他扶到另一边榻上休息,莫鸣鸿也是刚听他们说,他们大哥中了那云峰渺的剑气,似乎伤的不轻。
尹朋听他道完,思索了片刻,方道:“这伙人应是那云峰渺的对头,想来与我们无碍。”
莫鸣鸿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尹朋心下还是觉着不安,又问道:“那眼下他们这是要上哪?”
莫鸣鸿道:“我适才听他们说,好像是要去鹤云山,正是我们要去的那地方。”
“应该快到了。”莫鸣鸿道了声。
这时,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来人说道:“你醒了,鹤云山到了,待会下了飞具便随我们一道在营地安顿下来,莫要四处走动,那云峰渺随时可能杀过来。”
莫鸣鸿忙问道:“这位大侠,随咱们一道的帮众都失散了,您这有飞具,可否帮我找寻他们,多谢!”
那人微微摇了摇头,叹道:“不必了,你的帮众,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莫鸣鸿心知他们凶多吉少,不过此刻听到,还是心一沉。
石天宝同他们说完便径直前往舱室另一头,风坚适才受了伤,眼下正躺在这厢榻上。
“仙客说他没死,唉……真是坏人活千年!竟没炸死他!这云峰渺必会追过来,他此番定是受方鹖指使,便是来此坏事的,接下来咱们不可大意。”
榻上风坚吃力说道,适才他转身欲进入飞具之际,被那云峰渺剑气击中,他记得很清楚,适才云峰渺并未走出林子,而是藏身于树林深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能用剑气将他击伤,当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毕方号在营地降落,石天宝跟左小萍一左一右搀扶着风坚下得飞具,吕大高飏迎上来,看了看风坚,问他伤情。
风坚微微摇头:“无大碍,只是被剑气击中穴位,有些行气不顺罢了。”
吕大道:“无大碍便好,这时候也不早了,到帐下歇息吧。”
“我想那云峰渺不日定会前来,此人极是厉害,不好对付,咱们一定得小心!”风坚说道。
他又接着说道:“接下来咱们都别想睡安稳觉了。”
高飏道:“今晚总能睡个安稳觉吧。”
风坚闻言想了想,“兴许今晚都不能睡安稳觉了。”
风坚道:“那云峰渺轻功了得,适才他身处那厢离此地其实已不算很远,一二百里远近,若他全力奔袭,今夜是赶得到的!”
“若老贼给他飞具,那便更不用说了。”风坚又道。
吕大道:“倒不担心他夜晚突袭,咱们夜里本就是轮流值守的。”
“只是此人武功太高,着实不好对付!”风坚叹道。
此时已然是子夜时分,这厢几处营地只留着点点营火,清冷寂静。眼下这个时候,除了他们,便是鸣剑派值夜的弟子还在营间巡夜。
至于莫鸣鸿二人,则将其安置在工匠区,因其帮众尽失,难免情志低落,吕大则对他说,帮众还可以招募,眼下全然不必担心缺人手,等明日一开工,甚至能就地招募。